“无论报表上如何花团锦簇,现在的新韩就是空中楼阁。”
“我敢断言,新韩的资金危机不会仅仅因为出售了CeCi而终止,盲目扩张带来的巨大资金压力足以让他们喘不过气,所谓的娱乐产业整合战略不过是雪上加霜。”
“FaceBook、推特等外国网络社交服务对新韩的冲击始终都未停止,有人说新韩会成为下一个NHN,因为后者能以Never成功阻击谷歌以及雅虎在韩国互联网领域的发展,但这么说的那些人都忽略了一点,网络社交服务和网络搜索服务有本质不同,比起外国网络社交服务提供的世龗界平台,新韩始终都没有走出龗去。”
“进军日本乃至于整个东南亚应该是新韩的重中之重,凭借虚拟偶像新韩在两年内已经在亚洲范围内做了充足铺垫,但登陆中国的惨淡成绩似乎让他们开始畏首畏尾,日本登陆计龗划迟迟没有开启,浪费了两年铺垫的巨大格局转而向韩国国内大手笔的投资增值产业,不得不说这是一次重大的决策性失误。”
“说到其在国内的扩张我更有不同理解,Molen是SK电信在2005年推出的音乐门户网站,其在SK的整体战略构架内只承担了提供音乐类服务的旁枝末节,彩铃成为流行风尚在几年前就已经结束,如今这个市场已经涌入了太多实力和能力兼备的竞争者,因为最近两年的音源大热韩国歌谣领域对数字音源提供商的独断早有不满,S.M和Ment的冲突就是例子。在这个时候SK电信选择出售Molen并将其变为单纯的内容提供商是很有先见之明的选择,这在很大程度上解约了成本。也将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商业冲突转嫁到Molen可能的新东家,新韩传媒的身上。”
“经营一家企业形象来说就是开源和节流。在开源上林会长或许是一个优秀的经营者,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好像需要一个能勤俭持家的内助,说到这个我不免想起最近有关林会长的绯闻,很显然林会长的感情生活并不空虚,有人说他因为一个女人要收购S.M,我想我也是时候该相信了。”
电视上,有些年纪的精英人士正侃侃而谈,最龗后的幽默更是引得花瓶主持人娇笑连连,电视放送的自由发挥让明明严肃的财经分析都可以诙谐起来。几句不疼不痒的调侃,当然无伤大雅。
‘繁华背后的空中楼阁’
不得不说,一向以严谨著称的每日经济难得将新闻标题写的如此诗情画意。
如果说此时电视上的精英人士是认真研究了新韩近来诸多的商业举措,那他也不至于将报导中写出来的事实巧言令色,变通了如此脍炙人口的版本。
做为韩国新传媒领域的代表性企业,关于新韩媒体长篇磊落的分析报导并不少见,但如此大张旗鼓的质疑林蔚然的经营方针,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说没幕后黑手估计连街边的三岁小孩都不相信。报导发出还没多久,市场上就流传起林蔚然和某些公子哥争风吃醋的传闻,比起感叹世风不古人心日下,人们更感兴趣的是那位让林会长都不再禁欲的女人是谁。要知龗道林蔚然在韩国上层社会还是有些名气,一方面是能赚钱,一方面是虽然频频在公开场合中亮相却一直没被哪个热心于攀附的漂亮女人拐带了去。曾经跟在他身边的韩唯依早就被一双双火眼金睛分辨出并非那种暧昧关系,久而久之便衍生出一些身患隐疾或者取向诡异的流言苗头。亏得林蔚然一向不以亲和视人,这才没让风言风语传播了去。
当然。这种段子寻常记者都不知龗道,更别提只能在电视上瞻仰林蔚然的姜敏京,在沙发上盘膝而坐的她咬了口苹果,这就用遥控器换了台。
结果又是他。
电视上,从门口走到讲台正中的林蔚然抬头挺胸,一点都不像因为和女艺人有染而被戳脊梁骨的年轻俊杰,短短十几步路被闪光灯不断洗礼,好像此时窗外的电闪雷鸣一般。
“早知龗道不用上去,哪里用这么折腾。”旁边,靠在沙发上的李海丽感叹一句,全程跟踪媒体报导的她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姜敏京没有出现在发布会现场的消息,打了电话过去也没接通,等这位没心没肺的回来,也只是简单提起。
想起她的解释,李海丽用胳膊肘碰了几下姜敏京:“说实话,对他没点感激?”
“感激什么,谁知龗道他安的什么心?”嘴上是这么说,但同样是第一次观看发布会现场的姜敏京却是没有换台。
“喂,你怎么知龗道人家不是看你紧张,主动替你上去遮风避雨?”
姜敏京瞪了李海丽一眼:“你到底听没听我的解释?”
李海丽倒不怕这纸老虎:“你的解释主观色彩太浓,听不听都没意义。”
姜敏京哼了一声,也不继续辩解,只是继续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在新韩呆了几个小时,到头来只见到了林蔚然一面,为了讨要所谓保证她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结果还没说出口就无疾而终。李海丽跟着看了会儿报导,发现全场都是毫无营养的官方发言,即便不指望从这探听到某些闺房私趣,但既然这新闻是不是出的太没诚意?她不知龗道让这场发布会成为官方发言集锦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身旁的姜敏京,只是夺过了对方手上的遥控器。
“与其看这不如看你的男朋友身家缩水了多少…”
“什么男朋友?”对这个称呼,姜敏京由衷排斥,可惜不能多做解释,最龗后也只是小声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一个人说是。是误会,两个人说是。是谣言,所有人都说是。那就真的是。”李海丽戳了戳姜敏京的脸颊,似乎是想把妹妹伪装出来的冷艳高贵戳破:“比起这个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家人解释,你是艺人,所以知龗道绯闻是什么,但你的家人能理解?到时候你哥哥从英国飞回来见妹夫,你要怎么办?”
姜敏京一愣,紧接着满面愁容。
“我有办法。”李海丽兴致十足:“假戏真做,到时候让他出面,反正只是谈恋爱。没人说你们一定要结婚。”
姜敏京翻了个白眼,明显是不想接受这馊主意。
李海丽自顾自的哈龗哈大龗笑,积累了几天的压力,似乎都能从这笑声中发泄出龗去,哪怕摆出一副宁死不屈架龗势的姜敏京都嘴角弯起,可见度过了最难的这一关,她也难得恢复了好心情。
至于电视节目上的报导?
并非林蔚然真正女友的姜敏京当然不会关注他的身家缩水了多少,就算是关注了也一定不是好奇,而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惜。就以她这副不经风雨的小身板,估计到了那时候也飞不了。
窗外是九月罕见的连绵大雨,名头拗口的台风即将登陆,可见数日之后舆论关注的焦点就会转移。在难以预测的天灾面前任何新闻都要绕道而行,届时所有媒体的报导会像这场大雨一般把所有的消息都冲刷干净,不管林蔚然那传奇一般的绯闻到底真相如何。不管新韩是不是在经营上有欠妥当,有些人辛辛苦苦营造的舆论大潮必定会彻底消失。
除非。在此之前就让他一败涂地。
媒体的新闻导向是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摘取大众感兴趣的或者它想传递的东西。挑逗大众的哪根神经,都是可以预计的,林蔚然或许会因此变成大众眼中开源有余却节流不足的糟糕商人,但对于已经脱离于大众的群体,所谓新闻不过就是故事,哪怕舆论大潮的声势让新韩内部人心浮动,对林蔚然来说只需要提拔一个傀儡般的Cfo参与经营便可以让有心人的攒动化为毫无威胁的闹剧,所以鼓动这些新闻的幕后黑手如果不是闲来无事的给林蔚然找找麻烦,就是另有杀手锏蓄势待发,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只可惜,突如其来的天灾,让人丧失了静待良机的可能。
把烟头在窗台上的烟灰缸内掐灭,打开的气窗渗透着丝丝雨气,一缕火苗照亮了沈智浩早早爬满皱纹的脸,这是书房为了他这烟瘾特别开辟的小凉台,除了这里,偌大公寓中哪里都是禁烟区,早年的沈智浩到哪里都是青年才俊,首尔大传媒系科班毕业,同届研究生中成绩最优,取得博士学位后留校任教,是当年在教授职位上爬升最快的虎人之一,2000年入职埃尔森传媒研究所,同年发表的论文引起业界震动,和早一年到研究所任名誉副所长的关老教授并称传媒领域的泰山北斗,如今更是韩国传媒体系执牛耳者,任教数十年,门生遍地,寻常传媒人提着昂贵礼物都不好意思走进他的家门,学生中最优秀者无一不是在三大电视台担任高管,进入政府机构的也在稳步爬升,最快的一个已经到了次长级别,按说搞学术到如此也应该此生无憾,可就算是这样的沈智浩也有婚姻为人诟病,早年攀爬没少听到别人急了妻家势龗力的腹诽,时至今日,有几个死对头还不忘用这个调侃几句。
事到如今,支撑他继续攀爬的大抵不是年少时的那份野心,而是当年被人腹诽诟病后却只能忍气吞声的一股怨气。
有人敲门进来,看到披着睡衣的妻子放在桌上的浓茶,沈智浩难得露出笑脸,相濡以沫这些年,无论当初是以何种目的生活在一起,到如今都变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温馨,脸上犹见当年风韵的妻子刚想出言唠叨他的抽烟的毛病,手机却响的不合时宜。
沈智浩看了眼手机屏幕,摆摆手,等妻子出龗去,这才接起。
“你确定要用这东西?”电话那头,金在哲语气复杂:“想清楚,现在可不是好时机。最好能等那份金融特别法在党内通过,然后再动手。”
“我放了这么长时间的烟雾弹。现在再不下手,也就没机会下手了。”沈智浩望向窗外。语气坚决:“女人问题,能力问题,抹黑他不难,能动摇他的只有这一份东西,CJ、三星,这些人我不是没接触过,不过对他们来说林蔚然很有投资价值,商人嘛,逐利。我现在不能把林蔚然赶回中国,但他必须要退下这个位置。”
电话中顿了顿:“东西发出来的影响,你考虑了吗?”
沈智浩淡淡说:“最近传他和几个富家子有点冲突,打听了一下还真有这么回事,到时候有他们当罪魁祸首,我应该能有这个台阶下。”
金在哲还是犹豫:“我还是觉得不妥。”
沈智浩仿佛早就料到:“ABC放送协会那边要进来一个新会员,叫赵恩成。”
“SBS广告局?”
“没错,金社长,你应该知龗道林蔚然推他进去意味着什么。泰山地产这条线,林蔚然八成是要搭上了。”
电话中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沈智浩不难想象金在哲的震惊,事实上早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同样惊讶于林蔚然对他们这个圈子的渗透能力。更使得他下定了除去这不确定因素的决心。在这个圈子,单以学术身份入场的他对比两人没有任何优势,门生满天下。只是好听,这些年费力提携的几个学生都到了瓶颈。奈何他这个做老师的始终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在往上也是有心无力。资本主义社会的唯利在有些时候会体现的淋漓尽致,情分和前途,谁都能分清,到了某个程度谁都要讲究公私分明,比不得有些人的老而弥坚,就容不得沈智浩戒躁戒躁,老僧入定。
半晌,电话中又传出声音:“我会考虑。”
沈智浩无所谓笑笑,再劝说金在哲,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放下手机,早已年过半百的沈智浩重新望向窗外的夜雨,在这台风来临的前夕,他和林蔚然,终究是要拼一拼运气。
“唯依姐,到了。”
睁开眼,方才小睡了十几分钟的韩唯依还有迷糊,茫然四顾,最龗后映入眼帘的只有郑恩娜那张写满了担心的脸,她立刻清醒过来,看了看时间,先是问自己脸上的妆:“看起来怎么样?如果不好你帮我补补,浓一点没什么,关键是别叫他们瞧出什么来。”
“姐,现在一看到你都知龗道是怎么回事儿,这种场面活儿就不用了吧?”
“心照不宣不代表我们不用把场面做足,来了是心虚,不来是不重视,两全其害取其轻,再说我也没表现的心虚。”
郑恩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韩唯依瞧也不瞧,只是道:“从早上跟我出来你就想说的话我知龗道,既然知龗道不该出口,那就别想了。”
郑恩娜无疑吃了瘪,嘟着嘴从后座上拿过工具箱,从早上到美容室化妆开始,一天跑下来一刻都不得闲,她是能在车上休息,可韩唯依却不行,拿起眉笔,再近距离看到这张略显憔悴的脸,郑恩娜还是把那个问题问出了口:“为龗什么不让会长亲自来?”
韩唯依闭着眼笑了下:“我能来,但他不能,怎么说也是咱们新韩的会长,因为一个新闻就出来跑算什么事儿?我来有我来的好处,既让对方感觉到被重视也不至于太担心公司的情况,以前不跑不知龗道,现在才发现原来公司的小股东有这么多。”
郑恩娜嘟着嘴动了眉笔:“小股东还来见什么?反正也影响不了大局。”
韩唯依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虽然不知龗道针对我们的人是谁,但看情况对方的能量也不小,而且深谙媒体造势的原理,先用绯闻这种不入流的段子吸引眼球,然后公开手上的东西并夸大事实,虽然只是让他的形象受损,但一定还有后手。”
感觉到郑恩娜停手,睁开眼,韩唯依继续道:“我出来不是给这些小股东面子,更多的是安抚人心,舆论造势可以让民众信以为真,他们如果退出,无利可图的投机者自然也要退场,投资人对上市公司信任的根本还是股价,如果股价暴跌,他在公司就会受到非议,这时候幕后的那人再放出后手,我们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忍了忍,郑恩娜还是道:“如果没有S.M的收购…”
“行了。”
韩唯依突然严厉起来:“这些话你在我这里说可以,但如果是在公司说会造成很大误会,收购S.M是新韩理事会的决定,不是他一个人的,这里面的区别你要分清楚。”
郑恩娜被突然严肃起来的韩唯依吓了一跳,咬着嘴唇,有些委屈。
韩唯依面色缓和,但眼神依旧认真:“我知龗道你是心疼我,但事情总要有个轻重缓急,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不单单是你我,新韩的每个人都要谨言慎行。”
郑恩娜还是委屈,但却点头,除去刚进新韩广告那会儿和林蔚然的缘分,这几年摸爬滚打下来反倒是韩唯依提携她最多,要说两人也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在某些问题上脾胃相投的她们也算是谈得来的朋友,譬如今天韩唯依就不带公司内配给的助理而是带了她,虽然这工作也不比在剧组水生火热来的清闲。
“大物那边你要盯着点儿,他虽然只去过几次,但谁都能感觉到他对这部剧的重视。”
“李京浩这人我觉得养不熟,刻意和你走近肯定有什么问题,表面上的和谐维持一下没关系,但别傻到真给人当了马前卒。”
“开心家族这边你不用管了,本身就忙,再帮我分担着也不怕累坏了,老的快可嫁不出龗去,到时候来找我负责可不成。”
断断续续,趁着补妆的当口韩唯依也唠叨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虽然琐碎,但却叫郑恩娜真都听了进去,片刻后补妆完毕,郑恩娜只觉得韩唯依脸上的妆又浓了少许。
“好了,今天最龗后的行程。”
看到韩唯依的笑脸,郑恩娜煞风景道:“明天不是还要跑?”
韩唯依笑了笑,不再说话,下了车,早有撑着伞的侍者在一旁等待,和平日里很能展现女性魅力的装束不同,在到此前她特别换了一身保守着装。
不远处,屹立于黑暗中的大宅灯火通明,哪怕是在富豪遍地的龙山,这大宅也能排的上前三。
踏上石板路,韩唯依和撑伞的男人沉默前行,一路到了门口,韩唯依却突然驻足,看着那扇杉木大门,微微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