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章,算2更。)
徐仁成手足冰凉的站在原地,即便亲眼目睹也有些不能理解此时的情形,早些时候,信誓旦旦说让一个人凭空消失都小菜一碟的张狂男人此时正跪在林蔚然面前,整个人如同虾子般弓着身,双手捂在脸上,指缝中更是隐隐透出血迹。但让他真正怨恨的却是那跪在距离四人稍远位置、正张望自己的中年男子,一见到这人,徐仁成就恨不得亲自动手,将他抽筋扒皮。
如果不是被这人单方面断了联系,他怎么都不会落入到这被动的境地。
“林会长想怎么做?”
“你说我想怎么做?”林蔚然眉头一挑,他慢慢起身,指着那让徐仁成真正愤怒的中年男人道:“这家伙拿了我八亿,尝到了甜头,怎么还可能给你卖命?”
八亿,韩唯依、黄仁成、林蔚然各一份,再加上金延平没有上报给公司的那两亿。
中年男人的脸色立刻又白了一分,偷偷瞥了林蔚然一眼,却还是只看到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受雇于徐仁成从去年年末开始就对林蔚然进行监视,摸清林蔚然的活动范围之后便对其在华克山庄的大手笔很是好奇,即便贵为执行会长,常年租下那样一幢观景套房绝对是奢侈,更何况在进一步盯梢之后,他还发现林蔚然很少涉足那里。
想要一探究竟却连大门都无法进去,相对来说没有私生活的林蔚然枯燥到让人发指,除了进去那扇不对他敞开的大门。他很难在林蔚然身上挖出其他的劲暴东西。
之后,他把消息反馈上去。得到了让他暂时休息的指令。
脸上已经再没有半点血色的男人低下头,到现在还不明白。林蔚然早就知龗道自己,为龗什么偏偏在今天才来找自己。在新韩股东大会之前半个月他按照徐仁成的命令重新对林蔚然展开监视,并通过一个大人物在华克山庄的邀请拿到了真正劲暴的东西。不过当这些东西到了手里,面对的选择却让他真正开始迟疑,断掉与徐仁成的联系,结合前段时间对林蔚然的调查在新韩内部斗争最白热化的阶段进行勒索,他的选择是最大化自身利益,什么职业操守都不值一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些人永远都不知龗道什么钱才能安心拿在手里…但林会长有没有想过,我知龗道他知龗道的事。”就算是徐仁成果真如同林蔚然说的那般蠢,也没蠢到在这种时候分辨不出自己的处境,纳头便拜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想要把这事儿就此揭过,林蔚然也肯定没那个接受的好心情。所以不如搏一搏,林蔚然在那个女人身上投入了大把精力,想来应该是能够抓住的把柄。
“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怀疑林会长为龗什么对那家公司如此上心,现在想想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在早些时候我也相信林会长和韩社长之间才是男女之情。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些照片,我估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看到这个误事的东西我不惊奇,但看他还好好龗的在这里,我就知龗道您肯定不想我曝光那些东西。”
徐仁成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声音中竟有了几分不卑不亢的底气,因为旁人他隐去了少女时代和S.M的名头,是不想给林蔚然狠下心来的契机。
林蔚然脸上的确闪现了犹豫。
他微微偏过头去。目光还未触及那脸色苍白的男人便听到一阵带着哀求的言语。
“林会长,林会长。他在说谎,我什么都没告诉他…”
男人激动的抗辩着。被抓到这里,已经不再是钱的事。他本能地膝行向前,还没出一米就直接被人控制,高棉药一脚踩住男人的手指,没有省力。
一声哀嚎在空荡荡的工厂里回荡,听到的人都心中一惊。
跪在一起的打手四人噤若寒蝉,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并非没有尽力。奈何这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突然展现出惊人的武力,即便所有人一起,也被摧枯拉朽一般给收拾的服了气。
自打进入这废弃工厂后,徐仁成第二次看向高棉药,这横空出世的男人应该就是林蔚然的底气,或许还是他的背景。
林蔚然轻声问道:“手断了?”
高棉药闷声回答:“恩。”
林蔚然从口袋掏出烟草,点燃之后深吸一口,“一只不够。”
求饶声还未响起,哀嚎声便再次对所有人的心里发动冲击。
待高棉药再度抬起脚来,在盯梢中从未发现林蔚然涉黑的男人直接瘫软在地,十指连心的剧痛居然让他连呻吟都没了力气。
看着,听着,除了林蔚然和高棉药,没人能不胆寒。
片刻后,还是林蔚然打破了这让人心悸的寂静。
“徐社长,除了他盯梢我的还有谁?”
接连的视觉冲击的确击溃了徐仁成堪堪建立的底气,但在这种时候,他依旧没选择完全放弃。
“如果是照片的事林会长请放心,我没打算留什么后患给自己。”
林蔚然掸了掸烟灰,看着他问:“如果你真的有照片,为龗什么不曝光出龗去?”
徐仁成回答,也是给自己解释:“任何一家公司都有自己的背景,如果我毁掉那公司投入了这么多的产品,影响的也不仅仅是我个人而已。”
在韩国娱乐文化受到国家重视,即便这照片真的被发往媒体,最终能不能见报却依旧未知。强硬曝光所带来的附带效果无非是S.M的仇视,但能把公司做到韩国歌谣界第一,谁又能保证S.M没有相应的背景?
徐仁成没选择孤注一掷,或许也可以相信。
林蔚然丢掉烟头在地上踩灭,看模样似乎有些犹豫。徐仁成依旧是面无表情。但背后的衣衫却早就湿尽。
而且不知为龗什么,那刚刚断人双手男人的目光只是瞥过来一下。就会让他不寒而栗。
咽了口唾沫,他应该感谢肥胖的自己。因为隐约双下巴,所以他并未暴露他已经一无所有的真正境地。
“再给我个理由,让我放过你。”
此时林蔚然的声音如同天籁,但徐仁成却仍然不敢面露喜色,他必须把不卑不亢进行到底,如若不然,他自知今天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林会长一步步走到今天并不容易,有些方式或许看起来更直接爽利,却并没有带来相应的利益…譬如杀了我。新韩里依旧会有不同的声音,而且现在我们的对立人尽皆知,如果我突然消失,林会长会背负最大嫌疑,到时候不单单是风言风语,很多调查也会接踵而至。”
徐仁成喘了口气,孤注一掷的用了更加冒险的方式。
“再说林会长也不想一直使用这样的方式排除异己,新韩的定位决定了只有合作才能创造最大利益,如果背负了杀人的风言风语。其他投资者会很难继续跟新韩合作下去。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些照片还在我手里,我消失之后,这些就会成为证据。”
半真半假,想用一张嘴让自己活命。怎么可能会有底气?
紧绷着神经的徐仁成微微喘息,刚刚这些话好像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寂静的厂房中只回荡着地上那人的轻声呻吟。林蔚然不声不响的又抽了两根烟,似乎是有些犹豫。
随着第二根烟熄灭。今天便有了结局。
林蔚然抬眼,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轻佻的表情。
“如果我让你跪下呢?跪下。就留你一命。”
旁边一直跪倒在地的四个打手一齐抬眼向徐仁成望去,即便是用拳头讨生活,也肯定不缺看清事态的脑力。如果这让他们接了烫手山芋的胖子消失,他们几个注定会成为陪葬的杂鱼。
“林会长应该知龗道,我们之间这样做没意义。”
打手四人目光惊惧,不敢做任何反应,是因为前车之鉴已经躺在那里。
不是不卑不亢,而是生意人的算计。徐仁成某足力气,竟让声音都没一丝颤抖的余地,“像是今天结束之后我也不会对林会长您唯命是从,我只是一个打工的,身不由己,充其量算是身后人的提线木偶而已。”
“针对你没意义,让你身后的人回心转意才行…”
林蔚然眯眼沉吟,并未再做考虑,继续虚张声势也没有意义。他一边掏出烟盒一边说道:“带着你的打手们滚,我这里还有事要处理。”
成了。
徐仁成只感到一阵眩晕。
紧绷的神经一齐松懈,顷刻间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没做功亏一篑这种蠢事,只是轻飘飘的提醒了几个打手一句,然后便转过身去。
“听说你儿子会弹钢琴?那样的一双手如果废了,肯定会很可惜。”
闻言,徐仁成整个人微微一顿,自然知龗道这是林蔚然在警告自己。他沉默了会儿才让自己镇定,沉声回应:“林会长请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切都按照规矩,不会发生任何您担心的事。”
“那就好。”
林蔚然终于点燃烟草,再度深吸一口,对离开那四人未做任何处置。他背对门口,直到徐仁成彻底离开都没看上一眼,只是望向漆黑一片的工厂深处,任由今天的‘反击’变成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
从始至终,不知龗道林蔚然作何打算的高棉药都未发一言。他简单查看了地上那盯梢者的伤势,确定还有气便再不搭理。
外面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徐仁成就此离去。
“高叔,对女人和孩子,你也会动手吗?”
“我不是黑社会,没什么底线和道义。”
“那徐仁成身后的家伙呢?”
“虽然没什么把握做到神不觉鬼不知,但如果非常必要,就要让有些人知龗道谁都有狗急跳墙的能力。”
林蔚然闻言轻笑。扔掉烟头后走到还瘫软在地上那盯梢者身旁蹲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用力很轻。
“别装了,知龗道你没昏过去。”
那人睁开眼。紧接着是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献媚表情。
“那天在华克山庄约你吃饭的人是谁?靠消息吃饭的你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个攀附的机会。即便那人没赴约,你也应该能打听到他的名字不是?”
放过徐仁成,不是妇人之仁,也不是因为他的蹩脚演技。
现如今的局面,就算是把一只提线木偶踩到破碎不堪,又怎么能算做赢?
出了厂区就放下四人离去,在车上的徐仁成第一时间掏出手机,跟林蔚然无论斗志还是斗勇都迎来了惨败的结局,就算是心中再有不甘。他也知龗道这并非是他能逞强的事。能认输,输的起,那是见过大风大浪之后却仍然没有被掀翻到水底的独特权利,徐仁成急于在那个年轻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如今事情出了纰漏,比起隐瞒,不如用行动表露出一切以大局为重的胸襟和忠心。
电话被接起,没等他充满敬意的开场白,对方就先开了口。
“徐叔叔?”那头的人轻声询问。听声音还带着点刚刚起身的迷糊。
“我打扰到您休息了?很抱歉…”
“徐叔叔,我说了您叫我东焕就行。再说您是长辈,想什么时间来电话都行。”
电话这头,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杯子的李东焕不但言辞和善。脸上也并未露出不满的神情。知龗道这帮在职场生活奋斗了几十年的员工们并不是那种因为小事来打扰自己睡眠的愣头青,当然不会因为优渥的出身而拿捏起少爷的架子,从而误了正事。
不用一分钟。李东焕的眼神便完全清明,听闻徐仁成不合规矩的做法。一双浓眉微微蹙起,待听到林蔚然手下当着他的面断人双手。脸上却是隐隐有了笑意。
“徐叔叔,要不我现在出龗去给您压压惊?”
李东焕的善意自然换来了徐仁成诚惶诚恐的对待,长辈的拒绝他当然不会坚持。几句话便带过这个话题,对那个林蔚然,他开始更加好奇。多方面的调查呈现在他面前时只是一份有失偏颇的数据,但如果想在学成归来之后就做出成绩,新韩的确是他最好龗的选择之一。
在旁人眼中李东焕是出身大家族、含着金钥匙,但如果不能在长辈眼中展现出足够的能力,那他归根结底也仅仅是无足轻重的旁支。
“徐叔叔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
放下手机,本只想给徐仁成借势的李东焕也开始都有了动静。
待人接物温文尔雅,学成归来也难得谦逊,不同于姓氏和本身性格带来的那份贵族气质,在工作上的李东焕向来雷厉风行。
第二天下午,林蔚然的‘坚定’盟友徐永哲在首尔大饭店应了李东焕的邀请,两人相谈时间不多,却对饭店的饮食颇为满意。饭局中徐永哲并入徐仁成一般对李东焕诚惶诚恐,但当饭局结束之后,对这个大家族出身的年轻人徐永哲却予以相当程度的好评。
温和却不懦弱,聪明又不乏机智,并不盛气凌人,但真难隐藏身上的那几分贵气。
不知怎地,就在当晚,这个消息便经由好事者的嘴在公司内传扬出龗去,一时间林蔚然和徐永哲之间同盟破裂的传言喧嚣直上,连带着打定主意要冷眼旁观的韩唯依都开始不那么淡定。推掉了大田会场的视察回到公司,而林蔚然却不在自己的办公室。
“在哪?”接通手机,韩唯依毫不客气。
“怎么?是又知龗道关心我了,还是期望我正在哪借酒浇愁?”林蔚然用上了不常用的轻佻语气。
“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看起来我也不用担心了。”韩唯依没好气的回应,关于林蔚然这个男人,她已经决定敬而远之。
“担心的话还是担心一些好,一个人在外面摸爬滚打,想想都没个人担心自己,那得多悲凉…”
“你林蔚然可不悲凉,金泰妍、林允儿,有这两位担心你,足以让全韩国的男人妒忌…对了,还有徐贤,上次见到的时候你让我纠正她的想法,莫非是对她有意?”挖苦嘲讽是韩唯依的看家本领,不是这女人不能温柔小清新,而是在这个圈子谁都要有一身好像刺猬一般的外衣。或许只有在病的时候她才会放松警惕,露出腹部的柔软部分,让某个男人一见倾心。
“对偶像是潘基文的女孩我没什么兴趣,就算是有了,也绝对是不怀好意。”
这边,站在户外的林蔚然深深呼吸,空气夹杂着凉意,丝丝入肺,让人更加清醒。
“不用担心,我会赢。”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怕你担心。”
电话中经历一段两人都能感觉到的寂静,然后…“喂,林蔚然!上次我跟你说可以把跟女人相处当工作,你不是用…”
‘嘟嘟’,是林蔚然手疾眼快的按掉了手机,要不说女人太聪明男人就会累,不是她们会刨根问底,而是男人为了对她们隐瞒一些东西要花费更大的精力。
把手机放回口袋,林蔚然看向面前古屋的屋脊,上面停了一只不知名的小鸟,预示着春天就要来临。
不远处的屋内,和林蔚然离开时一样,一直保持着肃静。年过半百的女人坐在矮桌一头,摆弄着桌上的茶具,辗转腾挪之间,很有条理。
整个韩国能让她施展茶道的人估计不超过五根手指,林蔚然没这个资格,但她对面的男人论身份、论地位都不可能是其中之一。
茶香怡人,高棉药面前的杯子里开始升腾起丝丝热气。
顾寰口中这阴损娘们端起茶杯,似无意间问了句。
“他不是锦绣,值得吗?”
高棉药没动那茶杯,不是没那个资格,而是没那个不温不火的脾气。他还是万年不变的一张严肃表情,搭配黝黑的皮肤,完全不惹人喜。
“不管是巧合还是心计,因为他代替锦绣送了两年的烧酒给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他周全。”
女人喝了口茶问:“把自己搭上也在所不惜?”
高棉药把面前茶水一饮而尽,“是,就算把我自己搭上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