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仁川国际机场。

看着来去匆匆的旅客比候机大厅那扇直达天穹的落地窗更有意思，即便站在那扇窗前能望见那广阔无垠的停机坪，注视着一架架硕大的波音飞机快速的冲向跑道，但黄仁成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而这种人的，则体现了一种价值。

男人的手表、女人的皮包；男人的皮鞋、女人的高跟鞋；男人的钱包、女人的饰。带着高档手表的男人身边肯定不会有背着运动包的女人，而穿着一千二百美金高跟鞋的女人身边也肯定不会有一个穿着耐克运动鞋的男人。这些装饰品就好像一个个光鲜亮丽的价格签，人们用自己钱包里的钱在上面写下价格，同时也给自己做了。

这种只针对同档次的异性，比如黄仁成拿着速溶咖啡的那只手，他手腕上有一块儿货真价实的江诗丹顿若隐若现，这个让几双差不多有一千美金的高跟鞋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他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是的影响。

有个男人直接在黄仁成身边坐下，只看那表情便知龗道他很不愉快。

“好久不见了。”

黄仁成率先打了招呼，毫不尴尬。本以为被放逐在英国的他只想拿到自己的一份并安度晚年，反正因为儿子的关系有了卡，本身对英国也没什么水土不服，只是没想到一纸传真的到来打破了这本应该宁静的生活。

那是一张人事调令，黄仁成并没有在新韩办理离职手续，而新韩也没有开除他，这张调令的手续便没有丝毫问题。调令中他被‘降职’为新韩创意总监，按照韩国企业的论资排辈就是那些电视剧中的本部长，是实打实凿的高层管理。

“为龗什么叫我回来？”

见林蔚然没有反应，他明知故问，调令上让他回来是赵先生的意思，实际上就是林蔚然的意思。

“国大华死了。你没死。”

林蔚然不是吓唬人，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对黄仁成这样经历丰厚的大叔任何伎俩跟话术都很难行得通，所以必须要简单。而且直接。

心中有鬼的黄仁成表面古井无波，他拿起咖啡喝了口，动作自然，好像不怕林蔚然这句表面上的威胁一样。但心跳陡然加快了不少。

林蔚然没卖关子，也不故作强势的问黄仁成想不想知龗道他还活着的原因，而是直接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翻了翻以前我做的那个百分之二纯净水的策划，发现我每次给你的成稿都有被修改过的迹象。创意组那边说这些计龗划都是由你亲自完善的，为龗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没有那些策划案，林蔚然就不会加入娱乐圈，也就可能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林蔚然轻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讽刺，一个把他养来当替罪羊的人，居然一手把他带进了这个圈子。而这个圈子。则成就了他现在的事业。

林蔚然站起身，语气清淡的宣布：“公司不会派车来接你，我觉得机场大巴也不错。给你两天时间准备在尔的生活琐事，然后到公司上班。”

他离开位子，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黄仁成说：“忘了告诉你。你的职位变了，不是创意总监。而是执行副社长，创意部那边的事儿自然也归你管。”…,

黄仁成望着林蔚然渐行渐远的背影。眨了眨眼，突然轻笑出来。

他摇了摇头，低声呢喃：“这么幼稚干什么？又不能让你多赚一分钱。”

两天后，当黄仁成重新出现在新韩，公司上下瞬间草木皆兵，所有人都觉得黄仁成的归来会掀起新一轮的权利争斗，就连郑恩娜都从‘我们结婚了’那边特地赶回来，意思是坚定的站在以林蔚然为中心的新韩一边，黄仁成什么的就是昨日黄花，她完全可以不予理睬。

“实际上你是在担心，因为如果我走了，你就再没这么轻松的助理工作了吧？”

林蔚然毫不留情的揭露让郑恩娜直接闹了个大红脸，的确，不用在公司跑来跑去，至少穿着高跟鞋步行几公里的特别助理，郑恩娜也算是头一个了。

“不用担心，什么问题都没有。”

林蔚然只是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然后便让郑恩娜从哪来回哪去。郑恩娜抱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制作组，呆了三天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没义气，结果她又回了公司，除了一些八卦之外，居然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黄仁成回到岗位上之后努力工作，仅此而已。

难道自己以前看的那些商场小说都是骗人的？

公司内的八卦渐渐把林蔚然神化，甚至有人说他是赵先生的私生子，就算郑恩娜不想承认，但这位平日里看上去好像很普通的林代表，如今再看似乎真的是焕然一新起来。

“喂，你实在没什么事儿就回公司上班，那几个新来的实习生都快让练的不行了。”

在林蔚然这种数据控手下当助理？郑恩娜想想就不寒而栗。如花一般的年纪便和那看不完的报表打交道，这得让她长多少皱纹？

好在有韩唯依一直带着她，而林蔚然似乎也有心思把她往制作方面培养。

郑恩娜立刻拒绝：“唯依姐说那边没了我不行。”

林蔚然笑着应允：“那你就别老出现在我面前。”

见林蔚然心情不错，郑恩娜才得瑟一句：“不出现就不出现，反正我们那来了一对老夫少妻，挺有趣的。”

“老夫少妻？”

“恩，少女时代的金泰妍和郑型敦…”

接下来的话，林蔚然便听不到了。

“林代表、林代表？”看到林蔚然突然愣住而且脸色有些僵硬，郑恩娜走上前轻声叫着。

林蔚然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没龗事了，你先回去吧。”

郑恩娜点了点头，几乎一步一回头的退出办公室。待房门关上。林蔚然这才把面前的tara制作策划放在一边，同时打开电脑，登陆never进行了搜索。

一月十六日。少女时代次登台，随之而来的gee热潮让她们繁忙起来，而急着收网的林蔚然自然也没时间去关注少女时代的每个日程，也没什么精力去搜索她们的新闻。更没偶然的看到‘我们结婚了’这档综艺节目。

差不多一个月过去，林蔚然这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多少。

‘我们结婚了’是mbc的一档综艺节目，以明星假想结婚为噱头吸引观众群，至今已经放送了将近一年。

林蔚然对这档节目的了解仅限于韩唯依的一些介绍，由于第一季几对情侣下车导致的收视率低迷。原本的外包公司绝对出售这个企划，韩唯依接手之后虽然加入了偶像这个时下的流行元素，却依旧无法阻止持续下降的收视率。…,

不过，它却是个极具话题性的综艺节目，网络率更是居高不下，虽然未在收视时段占据主流，但仍然有着固定的观众群体。

金泰妍出演假想结婚综艺？

林蔚然的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然后便是身为男人的五味参杂。

不过十几秒后。再知龗道了郑型敦姓甚名谁。看到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之后，他心情居然莫名的好上了几分。

拿出手机放在桌上，林蔚然的一只手放在桌上不停的敲打，四根手指依次起伏，考虑了能有三分钟之后，他给金泰妍发了一条短信。

‘我们结婚了？’

正在‘starking’后台待机的金泰妍感觉到手机震动。看了眼短信的内容和发信人，心思也很微妙。

他现在才知龗道？

现在才问。应该是现在才知龗道。

所以她回复：‘我结婚了！’

看到了金泰妍的回复，林蔚然皱起眉头。他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金泰妍跟郑型敦的情侣宣传画，认真的又发了条短信。

‘这种事我觉得你需要通知我。’

自己不知龗道还怪别人不通知？

金泰妍‘呵’地干笑一声，直接回复：‘你是哪位？’

林蔚然看到短信一愣，这才明白为龗什么工作努力在男女关系上并不是什么好品质。但‘我是谁’？

林蔚然想了想，再次发送短信。

‘要给你买房子、车、钻石的男人。’

扑哧一声，看到这内容的一瞬间，金泰妍直接笑了出来。

她拿着手机想了想，如此回复：‘节目很不错，有时间的话好好看看吧。我会努力拍摄的！’

看到那几个象征着努力的卡通表情，林蔚然想问一个假想结婚节目你到底要努力什么？他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郑型敦，自信心得到些许稳固，装作不在乎一般发送：‘如果有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知龗道了，摄影开始了…’

聊天结束，林蔚然突然觉得他好像有必要再龗见一次金泰妍。

随着搜索选项出来的还有几个视频连接，还没等林蔚然点开，他就被搜索排行上的一个陌生名词吸引了视线。

‘消音’

点开之后，林蔚然才知龗道自己这段时间都错过了什么。

所谓‘消音’是一款可以消除背景音的软件，操作简单，上手自然没什么难度。这款软件被发布的时间是一月，登上搜索排行却是这几天的事。

连接被打开之后弹出了一个页面，页面上有不少视频，分别被标注着‘消音后’的字样，林蔚然看到了东方神起、ss501，自然也能看到少女时代和wondergilrs。

点开之后，就是这些团体被消音之后的舞台现场。

画面上正在播放的是wondergilrs的nobody，被消音之后的音频不具备任何价值，但却突出了歌手本身的声音。

林蔚然仔细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很糟糕，这是一个客观的评价。即便林蔚然对这几个女孩的印象不错。但却仍然做出了结论。

第一女团需要没有弱点。

林蔚然想起了李秀满对他说过的这句话，然后开了少女时代的视频。

演唱的是gee，这种没有伴奏的音频实际上比清唱的效果还要差。因为消音之后受损的音频文件会发出乌突突的滑音，听上去就像是被搅乱的磁带一样。

这款消音软件是s.m的作品。

或者说这是李秀满的报复。…,

假唱曾经在韩国风靡一时，是大众众所周知的事实，但知龗道不代表会去想。去想也不代表会去追究。这款软件给了大众追究的手段，同时让他们开始思考这件事。

只能假唱的偶像，算的上歌手么？

林蔚然微微张着嘴，被李秀满的手段震惊到了。这款软件会制造一片覆盖整个偶像领域的阴霾，让偶像只凭借姣好面容便能出道的惯例被彻底打破。

偶像虽然不应该是完美的。但却必须是让人挑不出明显弱点的。因为粉丝们是会攀比的存在，当其他粉丝手上的玩偶都拥有好听的歌声，而你的玩偶却只能闭上嘴跟着音乐摇摆，心中的落差是显而易见的。

再联系那场遥远的黑色海洋，这就是s.m对整个韩国偶像圈的报复。

对这几乎改变了偶像制造机制的举动，林蔚然想要拍手称赞，他甚至拿出手机给李秀满发了一条短信。

‘我又学到了。’

李秀满如此回复：‘这不是我想教给林代表的。’

林蔚然看着短信轻笑两声，然后便不再去管。他按照半个月前的日期搜索了一下新闻。发现jyp果然动用媒体对少女时代进行压制，而随着时间的标签，或者说是随着这款消音软件的热度升高，几乎所有媒体都收起了对wondergilrs的赞誉，甚至于不再用两个团体进行对比。

一举改变了媒体风向、偶像制造侧重，乃至于撼动了现在所有偶像团体的根基。又把wondergilrs问鼎韩国第一女团的路封死，而自身的数个团体却凭借优秀的质量获益…李秀满的手段。当真了得！

林蔚然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出了口气。如果说当初少女时代跟虚拟偶像抢夺关注还让他心存芥蒂，那现在的他却觉得这学费交的很值。

思考片刻，他按动了答话机。

“帮我预约朴振荣社长的时间，即便他在美国我也要和他开一次电话会议。”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金光洙的号码。

“金代表，tara的制作计龗划，我觉得要么放缓，要么就要做出人员调整。我需要她们的音频资料，清唱，无修饰。”

五分钟后，他放下手机，走出办公室，把一位路过职员手中厚厚的资料都拿过来，然后直接丢在地上。

‘嘭’地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蔚然抱起双臂，神情严肃。

“我说过，我们虚拟偶像要在年末之前成为粉丝、经纪公司承认的偶像第二形象。对这个第二形象的概念，我已经跟你们不止说过一次了。”

偶像被用来制造美好和完美的概念，这个所谓第二形象则是把他们生活中的模样塑造完整，通过剧情拉近粉丝和偶像的距离，再联系现实的一些相同点，为粉丝们制造一场和偶像们生活在一起的美梦。

但这两种形象，是会被相互影响的。

“mr消音软件，这东西从一月出来，现在已经是never搜索排行榜的位，wondergilrs等数个偶像团体被指责唱功问题，不知龗道几天后会引起媒体关注，不知龗道几天后会引起电视台关注，不知龗道什么时候会成国民件，为龗什么我从今天才知龗道这件事儿？！”

林蔚然皱起眉头，语气越发严厉，他阴沉着脸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员工都仿佛被石化的雕像，没人敢与他对视。

如果因为此次事件整个偶像群体都被定性为只会假唱的歌手，那‘虚拟偶像’便会受到难以想象的重创。s.m的偶像团体在此次事件中虽然得以幸存。但‘虚拟偶像’的存在并不单单针对s.m旗下的偶像组合，而是针对整个韩国偶像的市场。…,

‘虚拟偶像’是很好龗的策划，它的每一步都取得了巨大进展。但是，运营组人员不熟悉林蔚然的运营理念，更不能透彻了解林蔚然的想法，所以他们都是木偶。必须要被林蔚然操纵。

这是一只不成熟的团队，可以说是平庸的团队。

“运营组的每个人都要给我交一份检讨，三个副组长全部取消今年的休假，这样的事情我不允许有下一次。”

他回到办公室，长出了一口气后回到办公桌后，按住答话机问：“朴振荣社长的时间预约到了吗？”

“明天上午…”

“知龗道了。”

林蔚然重新考上椅背，闭着眼睛仔细思考。李秀满的动作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带来机会。

如果当偶像形象受损，‘虚拟偶像’这个第二形象或许可以补救呢？

如果它能成为类似挽回偶像形象的公关渠道呢？

如果这是一次‘虚拟偶像’证明自己的机会呢？

人们会唾弃投机取巧成功的人。会唾弃不值得那座舞台的人。更会唾弃那些明明假唱，却还要欺骗粉丝真唱多么辛苦的人。

但，没人会唾弃努力的人。

如果不是郑恩娜，林蔚然还不知龗道自己错过了这么多，机会稍纵即逝，所以他必须全心全意的重新投入工作。但有些错过的，却是他不知龗道的。

三天前。刚刚参加完第一次剧组彩排的林允儿赶往ceci进行下一个拍摄日程。‘你是我的命运’还有大热余温，而林允儿则成为了相当有名气的新人演员。虽然日日剧的主要收视群体并不是时下的年轻人，但做为突破了百分之四十收视率的大热剧集女主角，林允儿的人气足以让ceci这种韩国助理时尚杂志对她做一次专访。

不过在郑浩彬眼中，这个日程来的有点莫名其妙。因为就算林允儿的人气没有问题，她本身的形象却并不适合ceci这种风格成熟的时尚杂志。而且凭借ceci的名头，那些更有话题性的大牌都采访不完，又怎么会来采访林允儿这个新人？

但，结果还是好龗的。

成立至今已经十余年的ceci拥有相当成熟的团队，采访完成的既快速又轻松，而杂志社方面的提问也明显经过了筛选，根本用不着他的出现。

引起郑浩彬注意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他从一开始出现在采访场地周围，目光的落点也是场中的林允儿。男人看看美女没有什么，但这个男人的气质却是让郑浩彬在脑海里敲响了警钟。

特别是当他看到这个男人和ceci总编辑宋美珍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心中隐约有了不好龗的预感。

采访间歇，可以休息五分钟的林允儿找到郑浩彬问：“认证照还拍吗？那么贵的东西，快点发认证照上去比较好。”

郑浩彬手中提着一只相机盒子，而里面的家伙则是价值不菲的最新单反相机。

这是有粉丝匿名送来的礼物，按照少女时代现在的程度，类似这种昂贵的东西公司一般是不会收的。经纪人为了表示感谢这位粉丝的，甚至带了林允儿的签名画报跟感谢信找了过去，却发现这地址居然是假的。

其实在这之前，发信处是这个地址的粉丝已经送来了不少昂贵的礼物。

退货无门，有些礼物又不方便穿戴，所以便用认证照的方式打消这粉丝公司会截留礼物的误会。

“这东西我也不会用，太贵了…”

收到这样的礼物，林允儿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郑浩彬拿起数码相机道：“准备吧。”

林允儿应了一声，拿起相机摆在脸上的时候还想着，因为这个，她会突然爱上摄影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