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爷这个样子,越是强调“没什么”,那肯定就是“有什么”。
不过素辛却不是那种明明自己是在帮对方,还要去“强按牛头喝水”的人,反正你爱喝不喝吧。
素辛走过去,对邱老爷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因才有果,既然邱老爷执意如此,那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吧。房大人介绍我来的,我来了,你拒不合作我绝不会勉强,这个案子就此作罢,告辞。”
素辛说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拂袖走人。
话说她现在还真有“硬气”的资本,因为她现在有钱了啊。
所以她根本就不会指望着从这个案子中赚多少银子,她需要的只是一次次历练,还有所谓的匡扶天道正统,强大自己的天机树。
当然,现在人家不让自己“帮忙”,那就找下一家便是了。
“诶,等,请等一下。”
素辛已经走出几步了,身后突然传来邱老爷的喊声。
素辛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幅度,在停下脚步时又恢复如常。
……
“唉,事情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当年我初来章华当一个主薄,恰逢母亲病重,仕途黯淡,原订的已经准备成亲的未婚妻嫌弃我没有前途,家中又有那么大的负担,便退婚了,当时我接连受到打击,生活很是拮据。幸好一户人家照顾才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时间。那户人家有一个女儿,帮我操持家务,对我很有意…不久我们便成亲。蓄芳真的很贤惠大度,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后来我官运畅通,一直当到了府台,见识了官场黑暗,十年后便退了下来,在这里安享晚年。大概六年前,也就是轩儿刚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妻子突然生病了,而且来势汹汹,第二天就病倒了,那天晚上,她就那么紧紧抓着我的手对我说,一定要让三儿娶偏院的那个孤女为妻。”
“那个孤女就是梅婶的养女,在二十多年前梅婶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突然到我们家,说无依无靠要住在我们家,我妻子心善,就让她们一直住在偏院里。我们也一直对她们母女两照拂有加。可是没想到妻子最后却是要三儿娶那个孤女为妻……你们知道的,这,这怎么可能嘛…”
素辛:“你妻子当时可有说为什么吗?”
邱老爷神情很是哀戚,道:“蓄芳说了,她说当年生轩儿的时候,本来是难产,甚至可能一尸两命,是有高人在暗中帮助,才让她顺利生产。而对方的要求便是以后让轩儿娶一个手臂上有印记的女子为妻…这些年她一种都在寻找,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当年梅婶带来的那个女婴就是她一直要找的人。”
素辛眉头微微皱起,从邱老爷讲述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迂腐的要死死纠结门第之见的人,而且,既然那梅婶和女孩一直在偏院,那么彼此应该都很了解,若是对方人品样貌都不错,未尝不是一段好的姻缘。
于是问道:“那个女孩呢?”
邱老爷一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那个女孩,唉,长的……就,就像猴子,而且痴痴呆呆的,所所以我怎么会同意呢?”
不通:“像猴子?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孩是什么精怪所变?”
邱老爷都快哭了,“唉,谁知道呢。那次我便拒绝了蓄芳,哪知第二天她就,就死了,而那也成了她最后的遗言。我虽然心中很难过也很抗拒,可是这毕竟是蓄芳最后的心愿,于是又去问了轩儿的意思…毕竟这是他们自己过日子嘛,若是轩儿也同意的话,我…我也没啥话说。没想到我刚一提起时,轩儿当时直接就…就应了下来,而且还很高兴的样子……”
邱老爷说到这里的时候仍旧有些不可置信,几人也都面面相觑,虽然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是以常人的审美度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从邱老爷的讲诉中,之前邱少爷和那个女孩并没有什么交往,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基础”。
而邱老爷跟儿子说要他娶一个不仅痴傻还样貌丑陋的女人为妻,竟然没有任何犹豫,反而很“高兴”地应了下来。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邱老爷继续说道:“在料理完蓄芳的后事,那梅婶便开始催促,说应该尽快把两人的婚事办了,也可以冲冲喜。我就去请媒人……虽然住在偏院,但是礼数还是要做到的,可就在下聘的当天晚上,偏院突然走水,很快把几间房屋都烧毁了。救火过后,我其实很怕别人说是因为那个女孩子长得不好,我们想要毁约而做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想着其实事情还没有传出去,便对外说梅婶和那女孩只是家里的佣人,因为不小心打翻了油灯引燃了柴火……她们家里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就帮她们做了后事,埋在后山。而后又重新把偏远修建起来。”
素辛:“刚才成儿说在那之后还在偏远看到过梅婶…这又是怎么回事?”
邱老爷道:“自从偏院走水,梅婶和那女孩死掉后,偏院就一直不安宁,我也把院子锁了起来。哪知道还是出事了……”
素辛觉得邱老爷的妻子蓄芳死前说的话很有猫腻,作为一个母亲,恨不得全天下最好的都是儿子的,自己儿子值得拥有最好的东西。
所以婆婆看待儿媳的眼光都是很挑剔的,就算是最好的女子也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可是她却主动要儿子娶一个长相不敢恭维的女子为妻……理由竟然是十几年前在生儿子时差点难产而死,要报答对方恩情?!
这就更加不符合常理了。
报恩,可以让自己倾尽所有甚至性命,但是凭什么要让儿子来承担这份责任?!
素辛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既然你妻子说跟几十年前的难产有关,那么当时令夫人在生下轩儿的时候,可否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邱老爷做回忆状:“当时……的确很凶险,足足一天两夜才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