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巅峰过后,两人疲惫不堪。文青还趴在李响身上,静静地躺了一会,说,今天太快活了。说完,她滚在一旁,又问,县里头得这次行动,听说走漏了消息,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黑脸跑了,是不是?
李响微微一惊,看来这议论传得很凶,就说,黑脸死了,自杀的,刚才不久才发生的事,要不,我还不能回来呢。
噢,这就好了。文青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些天,她很担心,特别是李响这么交代她,陌生人的电话都不能接,她心里很恐惧。现在好了,主犯都死了,当然也就没危险了。
很快,两人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李响睡了一个懒觉,吃了一点去上班,到办公室才知道,县委的主要领导有的请假,有的去了江都,县委今天基本上是空城计,所以,李响没什么什么事可做,准备上会儿班,找个时间溜出去。
接待了两批人,都是一些小事,李响答复了他们,打发走了。这时,刘睿打来话,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李响被调往县委任副主任之后,刘睿先是迷糊了一阵,而后未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意思,欣慰之余又为李响悲哀了一阵,心想,这人怎么回事呢,折腾个没完没了!眼看他在麻石乡惊天动地几乎就要一举成名,却又突然回到了起点,到县委办公室任副主任,虽然排位往前靠了点,但终究还是有个副字,并且比原来那个副主任离中心更远。作为好友,刘睿为李响难过。这几天,又突然传言,说李响在打黑行动中泄了密,并且衍生出来的传闻还很多,刘睿自然是不信的,但他还是为李响担忧。
李响也想见见刘睿,他有一段时间没见刘睿了,这家伙今年是个风云人物,在枫树镇搞出了名气,让很多的乡镇领导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李响着实高兴,他经历过这么多人,唯有刘睿是朋友里最持久的,最朴实的。最近这一阵子打黑,很疲惫,休闲嘛,基本上没有,每天窝在机要室里,人都闷坏了,闭眼睛就是那部红色电话机,他担心,今后会对红色过敏,所以刘睿说一起吃饭,他说,现在就去吧,反正今天我也没事。
中午在米罗咖啡吃煲仔饭,李响比刘睿还先到。两人一见面,刘睿就问,那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闻?李响问。
你是泄密者呀。
李响愣了一会,反问,有传闻说我是谋杀者么?
“当然有哇。”刘睿大声说,“昨晚黑脸被人丢到溧水河里,有人还亲眼见到你在现场呢。你老实说,昨晚你在溧水大桥边,和一个女的,拼命的跑。是不是?”
我嚓。李响痛苦地哼哼了声。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除了这些,原来周围四处都是眼睛啊。就不知汪溪漾有没有被人认出来,要是她也被认出来了,公安一调查,我们俩半夜花前月下,跳进黄河也洗刷不清了。
在刘睿面前,他只能是否定。他说,你认为我李响是谋杀者么?自然,刘睿是不信的。
“虽说你不是黑脸的什么人,这点我也知道,我也相信你不会随意泄密,但是,你老实讲,昨晚你是不是和一个女的在河边?”刘睿说。
“没有!”
“确实没有?这事,我可是不太信任你。”
“确实没有。”李响只能死赖。他不仅现在死赖,即使是公安来调查,他也必须死赖,等会就和汪溪漾老师说好,一定要攻守同盟。
“好吧,我就假装相信你吧。可是,人言可畏呀。李响,第一次进县委,垮了溧水大桥,背个臭名声出来,第二次进县委,你成了泄密者和谋杀者。哎,你这官运真麻烦,霉运还没走完啊。”刘睿不无感慨地为李响悲哀。
“是呀,假如有第三次进县委的机会,说不定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呢。”
李响暗暗心惊,现在比不得过去了。过去,上面领导说什么,下面群众都会相信。现如今,上面官员说什么,下面群众多半会反过来想。黑脸自杀,群众肯定会说他是被杀的,被保护伞杀人灭口的。谁是黑脸的保护伞,这个,谁都知道,谁?当官的呗!可是,有人说是李响干的,这就让李响哭笑不得,天下人,人人可是做黑脸的保护伞,唯李响不可以。说实在的,李响确实没见过黑脸的脸到底有多黑。李响不担心别人议论他是不是泄密者,说他是谋杀者,他也不在意。李响自己又没疯,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杀人?但他担心别人看见他昨晚在现场。是谁看见了他们呢?这个人估计不难查到,因为,如果公安问他话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问题是,一是昨晚开会,他没有说自己在现场,这事麻烦,别人会问,你在那干嘛?在那里为什么又要隐瞒?再者,他和美貌女人这么晚在河边,那地方那个时候是些什么人呆的,梅州人谁都知道。所以,李响微微地出了一层毛毛汗。
这不是简单的猜测与谣言,而是一个阴谋。
刘睿没有再追问李响泄密的事,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有一个问题。刘睿一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李响,刘瀚清为什么对你在麻石乡的成绩视而不见?你在麻石乡一年多,他好像是没去过那里吧?我好像记得,在每次的乡镇干部会议上,他也没有一次表扬过你的成绩。这个很奇怪呢。再有,这次你被调回县委,才上班几天,突然就打黑,你扮演什么角色了呢?我一直就想问你,真是一点也看不懂啊。”刘睿一连问了好多个问题。
李响说,你问我,我还不知问谁呢。我也奇怪,我哪里得罪了刘瀚清?难道刘瀚清在梅州演出,一定要有一个小丑吗?刘睿,我可能就是他需要的小丑吧。你说,你看我像小丑吗?
刘睿想了想,很严肃地说,确实,你真的像个小丑。
李响哎哟一声,痛苦地说,老兄,既然你都认为我像小丑,那我真没救了,好吧,那我就好好演个小丑吧。
不过,再谈下去,刘睿和李响的闲聊变成了无聊,因为,他们俩慢慢发现,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点距离,并且担心,这点距离渐渐变得更远,后来的谈话,虽不至于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至少没有了往日的那种融洽与随意,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什么东西。聊了一会,李响把话题引到刘睿的话题上,他装作很感兴趣,问起了枫树镇的情况。一聊到枫树镇,刘睿两眼放光,话匣子被打开,滔滔不绝,就像是黄河决堤。
刘睿在枫树镇创造了一个新的奇迹,这个,不吐不快。今年,他的财政收人增长百分之四十二,明年更会不得了,新投资的项目已经显现出巨大的潜力,如果让刘睿继续搞下去,他将是梅州最红的人。刘睿今年三十五,正是仕途上的黄金时期。这两年,刘睿很可能蹿红成为县级班子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