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在“苏修楼”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阿甘他们眼前，一个巨大的转盘在缓缓地转动，转盘正面闪闪发亮的是仿金刚钻，是今天试验的核心材料。它们的硬度是标准钻石的0.99，韧度是钻石的1.2。它最大的优势是，韧度比钻石高了，受损程度就小多了。但是，这只是理论数据，单个实验的数据。现在，标准实验正在进行。

这就是机械部交给向阳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科研任务，历时一年半时间（包括机械部交任务之前的时间），今天将要拿出一份答案了。

“开始！”由董事长，兼总裁的李响发出口令，钱塘江平静地轻轻按下按钮。转盘转动。低沉、充满力量的声音响彻车间。

十秒钟之后，推进的转盘开始接触实验标靶，一声短暂的“吱！”之后，就是平稳、悠长的“咝！”

坚硬的花岗岩被轻轻地碾磨成粉末。一厘米、两厘米缓缓地前推。七厘米、八厘米…十五厘米…

“摄氏30度…31度…50度…60度…60度…60度…”检测数据一组组报出来。

“正常，温度稳定在六十度。”

“二十厘米。”

“停机！”

“检查切割面！”

几位工程师有的拿标尺，有的拿放大镜紧张地检查。钱塘江自己也趴在上面，他的脸几乎贴在他的机械刃盘上。

十分钟后，所有数据出来了。

“成功！”钱塘江看完所有数据之后，回过头，对李响轻轻地说。

沉默。

足足三分钟，沉默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噢！”不知谁发出了第一声欢呼，接着就是震天的“噢！”和热烈的鼓掌声。

李响紧紧握着钱塘江的手。

“感谢感谢！”

“谢谢。”钱塘江平静地说。

很快，钱塘江和李响周围围满了人，他们相互祝贺。

成功了。

特殊地质环境的隧道挖掘机刃盘试验成功。这种刃盘切割坚韧的花岗岩，每小时能前进二十公分，已经超过了国际先进水平。这是一个重大突破，填补国内空白，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庆贺的日子。

庆祝会前，李响和钱塘江、卜文君、夏晴开了一个秘密会议，他们对图纸的保存进行最后一道加密。八位数的密码是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各自给出两个数字，封存在保险箱中。而保险箱的密码由他们四人分两组掌握。夏晴和卜文君一组，李响和钱塘江一组，开启保险箱就必须两组人的任何两人同时参加。

这是向阳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天字一号机密。

他们四人封存了文件之后如释重负。

产品成功了，未来，向阳机械的荣誉产品将横空出世，国际舞台将出现一个重量级的竞争对手。

庆祝大会热烈而隆重。

机械部邓副部长亲临江都，省里的周副省长，江都市的曾巩和刘瀚清都参加了。邓部长才到清江市，科委的刘主任发来贺电，并且，庆祝会提升为由科委主持召开，他们派出一个专家组，由科委副主任带队，并且，他们要在庆祝会之后再进行技术鉴定和新闻发布会，向前世界宣布，我国在此领域超越国际水平。

壮国威，扬眉吐气，为国争光。有点好事就要向世人证明咱中国人聪明，没法子，这个成了惯例。

钱塘江老总有些不高兴，他喜欢实实在在，争光只是虚的，争取市场才是实在的。企业不能活在光环下，光环对于向阳机械来说，过去已经够多的了。但是，钱塘江没有提出反对，一来，他知道领导做出了决定的事，他是没能量阻止的。二来，科研经费三个亿还没用完，他还有用，其他的大量科研还需要资金，所以他不能得罪领导。一年前，他之所以来向阳机械厂，就是因为李响许诺给他提供充足的科研经费，并且李响说，不过问得失，成也好、败也好，他都为钱塘江的科研团队保证资金来源和科研环境。现在，机械部给了他几个亿的资金，他不能让他们为难。

可是，当专家组提出要钱团队提供核心材料的化学组成成分时，钱塘江拒接了。

科委领导对钱塘江晓以大义，说科学技术是人类的共同财富，专家们也不会泄露机密，等等，一大通道理说完后，钱塘江一句话，不同意。

“你们只需要验证机械的性能，而不是核心技术的制造工艺。”钱塘江的态度是十分坚决的。

科委又做李响的工作。

这种技术是不能用专利约束别人的，所以保密十分重要。

李响也不同意。他说，知识产权是归钱团队所有。

钱塘江不属于国家干部，他只是一个科技界的游侠，他可以不买领导的账，虽然他不准备得罪领导，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突破他的底线，核心技术只有他们几位核心成员才能掌握，并且他们也是分散掌握的。图纸密码封存在保险箱中。

最后协商的结果是，科委妥协了，他们只验证了产品的性能。确实，验证的结果无可挑剔，世界先进水平。不过，部里要钱塘江、李响、卜文君和夏晴立下军令状，对技术保密他们负全责。

庆祝会后不久，迎来了第一批外国客人，他们是德国汉堡隆重工工业的副总裁一行，他们是来谈合作的。

外国人的嗅觉真的很灵。

这是一个好机会，打开国门进军高端市场的一条捷径。德国汉堡隆重工工业是国际最具竞争力的公司，他们在高端重工的份额比重相当大。和他们合作，是强强联合，也是向阳机械进军国际高端市场的一次绝好机会。

董事会上，大家的意见基本一致，原则同意和汉堡隆的合作。

第一轮谈判由卜文君主持。李响没有参加本次谈判，他去北京，向机械部领导汇报公司准备上市的前期准备工作。

一年时间了，夏晴第五次同李响一起出差。

本来，李响是有戒心的。和女同事出差多少有些嫌疑，但是李响想，他和夏晴之间经过了考验，他对自己不吃窝边草也来越有信心，所以，当吴凡庭安排夏晴和李响一起去北京时，他没有说不同意。

夏晴还是那样文静。她的能力也很出色。自从她掌管保密室之后，失密的事就基本杜绝了，这是一个伟大的成绩。所以，在向阳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夏晴是值得信赖的人。几个月前，她上任没多久就揪出了几个间谍嫌疑人，所以，公司上下称呼她为保密局长。

这次保密局长和李响上京就是准备谈很多机密事。

还是住在办事处。杨火明对李响的到来很高兴，每次，他都把李响当做贵宾。他对李响热情的原因很多。李响大方，没亏待他；李响是曾巩的红人，更主要的是，李响跑部里，就如同跑厨房里一样，这样的人并不多，可是，李响几乎是每月都要来部里一两次，特别是几个月时间里，他是看着向阳机械股份有限公司一步一步成长，只要是关注了这个厂子的人就会惊讶，向阳机械厂这么一个破工厂，神奇地复活，李响不得不被人尊重。

神话并不遥远，李响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让早已成了化石的厂子变成充满活力和非常有竞争力的企业，这不得不让人佩服。

他给李响准备那间最豪华的卧室，——平日只有市长、书记等重要人物来了时才启用的房间。

这是一个大套间房子。里面有一个大客厅，也叫会客厅，两间卧室，两个大浴室。浴室里配备的是，那种可以冲浪的高档浴缸。谁看这个浴缸，谁就会联想到，浴缸不仅仅是用作冲浪的，因为，一个人在里面，空间实在是太浪费了。

李响住进去，有种怪怪的感觉。这么大的房子，不寂寞吗？

夏晴住斜对门，单间，她闪进房间，那优雅的身姿，让李响心里的小鼓“咚咚咚”一顿乱敲。

有种预感，今晚注定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