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楠梯含笑说道:“大人,他叫孙勤恃,乃是昔日孙元化大人的三公子,自幼跟随孙大人向徐光启学艺。从八岁开始,学了足足十八年,颇为精通铸炮技术。”
张准微微有些惊讶,欣然说道:“孙公子,欢迎你。”
真想不到,他居然是孙元化的儿子!更想不到,他还是徐光启的徒弟!
更想不到,他居然是铸炮专家!
虞楠悦送来的这份礼物,分量着实不轻啊!
看得出,这位孙勤愤曾经吃了不少的苦头,连眼睛都受到了最严重的伤害。孙元化的罪名,其实并不是满门抄斩,但是。他毕竟是孙元化的直系亲属,孙元化待罪下狱小作为儿子的肯定要受到牵连。尤其是这件案子,带有极强的政治角逐的性质,温体仁要通过孙元化迫使周延儒下台。带有这样的争权夺利的背景,孙元化的家人,当然更加不可能幸免了。
虞楠梯神情有些黯然说道:“三公子刚从狱中出来。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他简单的解释说,孙元化被下狱以后。他的三个儿子,也被抓入狱,等待处理。本来,他们应该是不受牵连的。可是,上头的人,不愿意放过他们,所以,干脆装作遗忘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期羁押。”就算不判刑,也关你十年八年的再说。要是你一不小心睡觉死、捉迷藏死、喝开水死,就更好了。
孙维娜也是前不久,才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打通了相关的关系,将孙勤忧从大牢里面捞出来。由于受到狱卒的残忍对待,孙勤怕的眼睛,受到较大的损伤,视力有些模糊。不过,相对于他的两个哥哥而言,孙勤慢已经是幸运的了。他的两个哥哥。都不明不白的死在狱中,连尸体去了哪里,都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还活着。孙元化总共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孙勤怕是他仅剩的香火了。
从这个角度来讲,反而是孙维娜好一点。她毕竟只是旁系的亲属,被牵连到的机会比较少。但是,孙维娜目前的处境,也不是很好。据说新调来的登莱巡抚,是阮大城。阮大诚也是走温体仁的路子上台的,他和孙元化的关系,只能是更糟糕。山东的地面,对于孙勤慢都是不安全的。孙维娜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将孙勤慢送到张准这里来。在希望孙勤忧能帮助张准一些铸炮技术的同时,也是将孙勤怕保护起来。
虞楠怖向孙勤恃温和的说道:“三少,这位就是张准,张大人。”
孙勤忧有些麻木的叫道:“张大人。”
张准觉得他的声音,基本上也是麻木的,一点感彩都没有,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狱中生涯,对他就多了几分同情,微笑着说道:“算了,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叫大人大人的,你还是叫我玉麟吧!你有字吗?我也叫你的字。”
孙勤忧呐呐的说道:“玉麟大人。”
真楠悦说道:,“三公子字恒远。”
张准点点头,温和的说道:“恒远,你来到我这里,不需要拘谨,放松一些。我和你的”姑姑,还有这位虞师爷,关系都很好。我们是生意上的好伙伴,也是好朋友。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既然来到我这里,别人就不可能伤害到你。”
孙勤慢还是显得很麻木,很拘谨,同时,又有些茫然。毫无疑问,这位当年的三公子,应该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但是,遭受过这般劫难以后,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了。不得不说,实在是令人喘嘘。
张准凝视着孙勤怕的眼睛,皱皱眉头,忽然叫道:“朱承泰”
门外值班的朱承泰急忙进来,立正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由于虎贲军的扩充,比较缺乏军官,张准身边的人,包括钟无影、刘吉样等人在内,都已经调到部队里面去当队正。现在的狙击手,基本上都是新人。老人还有一个,就是独孤猎。独孤猎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带兵。朱承泰这一批,基本上算是老人了。
张准说道:“你去医疗司。将宁姑娘请来,说我有事找她。”
朱承泰答应着去了。
自从离开唠山水月庵以后,宁灵薇就在医疗司帮忙。她不算是虎贲军的正式成员。主要负责治疗的,也不是一般的士兵。她的主要工作,是给杨映菡、薛知蝶小薛凝影、沈凌菲、白娘子等姑娘看看病。空闲的时候,就研读一些医书或古籍。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的,颇符合她不喜欢热闹的性格。
日常支付给她的薪俸,也不是走正常的渠道,而是从杨映菡的私房钱里面给的。当然,杨映菡不会特别说明这一点。宁灵薇和白娘子一样,对金钱都没有什么概念,只要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就可以了。她平时也是和杨映菡住在一起的,有人需要看病的时候才出来。
很快,宁灵薇就来到了。
依然是白衣如雪,温柔娴静,温文尔雅。
张准朝她点点头,温和的说道:“帮我看看他的眼睛。”
宁灵薇答应着。坐下来,仔细的帮孙勤怕检查过眼睛,又探查过他的脉搏。悠然的说道:“还不算很糟糕。只要坚持治疗,应该会慢慢的好转的。”
张准松了一口气。要是孙勤忧的眼睛看不见,又或者是出现大问题的话,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都无法全部挥出来啊!你不可能指望一个瞎子,能够制造出大炮来吧?张准当即说道:“需要怎么治疗呢?你给个详细的方案。”
宁灵薇娓娓说道:“我开个清肝明目的方子,按时服用,再给他说一些平常保养眼睛的办法。要是没有什么意外,一年之内,他的眼睛,就可以痊愈。”
张准对她的医术是相当的佩服,闻言更加欢喜。
宁灵薇于是给孙勤愤开出一个方子,要他定时熬药服用,随后。又说了些恢复视力的注意事项,要孙勤怕持之以恒的执行。
虞楠梯感激不尽。
宁灵薇忙完自己的事情,就飘然离开了。
孙勤怕还是有点麻木茫然的样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协法凝视孙勤横片刻,猜测他应该是在牢狱甲面。遭受引澳型刺激,以致心灵受到巨大的创伤。要恢复过来,需要时间,还需要合适的环境。同时,他还需要工作,需要通过工作来遗忘过去的一切。想了想,张准说道:“也罢,你既然拘谨。我且送你到一个地方去。”
转头叫道:“金振岳!,小金振岳急忙进来。
张准吩咐说道:“去将周石文找来!”
金振岳答应着去了。
张准想要好好的考究这个孙勤怕一番,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话说,他的老子,的确是很有本事的。火炮专家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的。袁崇焕打死野猪皮的大炮,就是出自孙元化之手。作为徐光启的学生,孙元化是正儿八经的火炮专家,虎父无犬子,只要他有老子的七分本事,张准都非常的满意了。
虎贲镝已经没有太大的改善余地,现在匠作的的主要任务,就是研究火炮。以前的研究,可以用一筹莫展来形容,希望孙勤怕的到来,可以破开这道坚冰。在有大威力枪械的同时,再有大威力的火炮,张准就可以好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了。
不久以后,周石文到来了。
张准直截了当的说道:“他叫孙勤怕,对铸炮有几分的了解,以后。他就是你们小组中的一员了。”
他没有介绍孙勤怕的身份。
对于张准来说,你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关键是你要有本事。没想到,周石文还没有说话,麻木茫然的孙勤怕,忽然清醒过来,有些激动的说道:“你是周石文?崇祯四年的时候,你曾经来过登州府?登州城外的四方田,你还记得吗?”
周石文微微一愣,盯着孙勤忧好大一会儿,才慢慢的认出了对方的啊,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孙勤怕木讷的神情,顿时一松,麻木的表面。逐渐的松散,欣慰的说道:“果真是你!当日在四方田,我跟你说过话!我记得你的声音!你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变!”
周石文也是大为惊讶,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急忙叫道:“三公子。”
张准好奇的问道:“你们认识?”
周石文点点头。晦涩的说道:“当年镇压孔有德叛乱时,我刚好在登州城附近,曾经见过三公子的。当时,三公子亲自操炮射击,打开登州城。放炮的地方,就叫做四方田。唉,一言难尽,没想到,三年的时间过去,三公子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张准哦了一下,心想,原来如此。
当年孔有德叛乱,孙元化的反应,其实是很快的。他先是派人劝说孔有德不要走歪路,同时从各方面调集兵力,准备用武力将孔有德遏制住。最终,孔有德还是叛乱了。同时,登州城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支持孔有德叛乱的人,着实不少。就是孙元化的身边,也不是人人都赞同对孔有德采取强硬措施的。孔有德叛乱,归根到底是袁崇焕擅自杀了毛文龙。谁是谁非,真的很难说清楚。
后人都大骂孔有德是叛徒,是汉奸,其实,孔有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孔有德原名毛有德,是认毛文龙为干爹的,还改姓毛。毛文龙被袁崇焕杀了,孔有德要说心里没有怨言。那是假的。就算没有怨言,也对自己的前途很惶恐。偏偏孙元化又是袁崇焕的得力干将”你的老子杀了我的老子,我能跟你一起过下去吗?
本来,辽东镇和东江镇两镇的人马,就不太合得来。否则,袁崇焕也不会不惜一切代价,悍然杀了毛文龙。袁崇焕这一杀不要紧,两镇的兵马,却是积怨更深了。两路积怨很深的人马,聚集在登州城,起冲突是难免的。当年的恩怨,恐怕谁也说不清楚。现在的事实是,毛文龙死了,袁崇焕也死了。孔有德投降了后金,孙元化也被杀了。而这位三公子,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说起往事,周石文和孙勤怕都情不自禁的喘嘘万分。就连虞楠伤在旁边,都只能无奈的摇头,低声叹息。崇祯朝的很多事情,实在是太乱了,除了当事人,外人都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完全不明所以。孙元化的悲剧,就是其中最明显的一例。
张准等三人的情绪逐渐的恢复平静,才缓缓的说道:“老周,以后孙勤慢就是你们匠作坊中的一员了。他有火炮的铸造经验和技术,你有工匠,你要全力配合他,尽快的将火炮铸造出来。至于所需的银子和材料,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如果不够,可以来找我解决。”
周石文急忙说道:“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协助三公子,尽快的将火炮铸造出来。”
张准点点头,又凛然说道:“我不管你们原来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地位都是平等的。有什么事情,要协商解决。
有分歧。更要协商解决,要是协商不了。可以来找我。你们一定要团结协作,动一切的力量,利用一切的资源,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合格的大炮铸造出来。”
看到周石文这个熟人以后,孙勤怕精神了不少,语气也显得有力了一些,甚至连眼神都似乎凌厉了一些。他低沉的说道:“大人请放心,只要有足够的原材料,我们可以在牛年的时间,就制造出质量更好的佛郎机火炮。”
张准半信半疑的说道:“你有这个自信?”
孙勤忧自信的说道:“佛郎机火炮的技术并不难,比红衣大炮差远了。只要有合适的原材料,三天的时间,就能铸造一门火炮。”
张准欣然说道:“红衣大炮的事情,以后再说。目前,先将佛郎机火炮铸造出来。不过,我对铸炮,有些特别的要求。你们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你们都过来,有几个关键的要点。我先跟你们说说。”
孙勤怕和周石文都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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