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十七年,七月县衙后院,进行了些改造,移了一些细竹,又种了许多花卉,虽是初夏,房中也是一片清凉,这就是方信的静竹书斋,里面还有数百册书,也拿来看看,时而写些只字片言的心得记录,虽然都已经记得,但是温故可知新。
淡淡墨香和花香,实在是一个修身养性,读书进益的好地点。
话说,经常在古文的社会中活动,现在方信对古代社会的礼制和文章越来越精通了,环境改变人,诚不虚言。
此时,方信就算寒暑不侵,也是大汗淋漓。
召唤魔法阵,当然经过了严格的帝国检查,绝对不允许有信仰符号(就是神明)在内参与,这不但会直接向异族神明泄露这方世界的坐标,更主要的是,会让这个世界的神明立刻发觉——神和神之间的敏锐性是非常强。
不过,其实也不算是召唤魔法阵,只能说是一个定位系统,传送任务其实不承担。
就算是这样,方信在房间内,也借口读书,每天忙二小时,足足忙了一个月,才算基本上把这复杂的魔法阵绘完,这实在辛苦之极,当然,也对魔法阵的结构有了全新的认识,对其原理也明白了。
方信检查了一下,发觉利用光暗风火地水的魔法阵,六个边角已经完成,因此小心翼翼地完成着中心的部分。将原料复杂的液体,绘画出新的魔法符号,据说长期性的召唤阵,必须用上许多罕见金属和原材料,但是这种一次性的,就无所谓了。
事实上,方信也绝不允许出现长期性的召唤阵,这阵完成后,就算没有毁灭,方信也要抹掉。原因很简单,这种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巫术。
帝国有法令,官员黎民敢用巫术者,立律!
这种罪名,起码也要丢官,重者就会流放,再严重的,说不定还会有杀身之祸。
等红色的液体完成最后一个符号。整个阵似乎一震,然后,慢慢的,就闪耀起淡蓝色地光来,并且沿着魔法线,慢慢的延伸出去,只到整个魔法阵中。每个魔法符号都亮起,散发出微弱的蓝光。
方信开始注入力量,顿时,由外而内,魔法阵一个个符号,开始大亮起来,每个小循环都产生不同的光,等到六个元素全部亮起,六种光芒交织在一起时,中央开始出现一个旋涡一样的空洞。方信全身是汗,开始默念着戴维西、丹卡尼、巴斯特、伊迪卡伦、艾贝尔的名字,似乎只是片刻,六个人影在魔法阵中心浮现,然后就演成六道黯淡的光。
这光,就落到这方世界上,降临了,一分钟的选择时间,自然很快,片刻之后。六人都发过来了信息,让方信直接感受到了他们的位置。
信息中断,方信不再注入力量,看了看魔法阵,伸出手来。一片白光闪过。顿时,原本地地上魔法阵。立刻消失。
再细细看过了房间,发觉没有留下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出了一卷书来读着,良久之后,才伸个懒腰,出得了书房,走到了外面,就听见外面声音。
“大人?”一个侍从问着。
“恩,去签押房!”
方信长吁了一口气,脚步轻盈的走去,才到了门口,却见巡检张阳匆忙赶了过来。
见方信在门口,也不等着进去说话,就啪的行个礼,然后就说着:“大人,不好啦,不好了。”
“何事如此喧哗?”方信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朝廷命官,这成何体统?”
但是他当然知道,能让巡检张阳如此失态,自然有其原因,所以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进入其中。
受到呵斥,张阳发觉自己实在有所失态,应了一声,跟着方信进了签押房,到了里面,自然有签押房小吏上前倒茶,然后退了下去。
“说吧,何事?”方信见他表情,也就不寒暄,问着。
“卑职接到消息,蛮司甚有些不稳的迹象。”张阳直接了当的说着,更从袖中取出一张报告上来:“这是卑职安插在蛮司中传来的报告。”
方信接过,上面没有多少字,就写着动员和发放兵器地事情,看完后,闭目片刻,感觉到这消息是真的,因此就问着:“这是何时送来了?”
“回禀大人,中午时分就送来了,卑职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方信再看了几遍,起身转了几转,方才开言说着:“情况有多严重?”
前朝,对西南的少数部落,一般是采取任命土司的办法,而朝廷命官很少,本朝开国,太祖命命安昌国臣服,安昌王拒命,于是大将军张元生,率领五万开国楚军攻入安昌,安昌王而死。
安昌省原本就是土著聚居之地,历来都由当地土司土官土目世袭统治,太祖以来,建省立郡设县,与内地政令一统,这就是“改土归流”,大将军张元生,在此地大杀大砍,杀了十万人,焚烧了三百个寨子,前后十年,才算平了。
现在,时间已过上百年,蛮族和汉族的矛盾,日益尖锐,而且当年土司,都是部落首脑,素有威望权力,并且保留着不少势力,他们仍能不同程度地控制原来的属民,因此时刻图谋复辟。
而有些朝廷命官,不善于经理,增加赋税,兴派徭役,自身又贪赃勒索,这种情况,方信自然明白,但是却没有想到发动了这样快。
“很严重,土司积蓄亲信族人,少者数十,多者数百,还有上千者,最可怕的是,最近省中谣传,安昌王有重孙还在,应该再称安昌王,这实是可畏。”
方信点了点头,分散的土司还不足为惧,一旦有领头人物出现,哪怕是名义上的,也会造成全省立刻变色的结果,百年来,民族矛盾这火,一点就着,上百万蛮民,其中只要有十分之一可战,就已经动摇国本了。
方信于是说着:“叫宋文晨过来。”
宋文晨就在附近,一叫就过来了,但是知道这消息,也是变色,但是还有点疑惑:“张大人,你消息可确实?”
“消息确实,而且,平时也有不少蛛丝马迹,比如说购买和走私铁器地问题,各部落时有联系来往之事,这些平时不起眼,如今一想,实是可畏。”张阳沉声说着。
“有什么特殊人物?”
“班木丁,此人原本是安昌王下面八大部之一泊川部首脑之后,当年祖上拥兵五千,现在泊川部也多奉他号令,据说已经有六十多处碉楼山寨听其号令,而且此人还读了汉书,据说还学了点谋略,就是心腹大患了。”张阳说着。
方信说着:“取地图来。”
这时也有地图,虽然简单无比,当下就取了过来,方信仔细打量着全省地图,心中暗中舒了一口气,自己县,应该说,还是远离那些蛮族集中区的,首当其冲的不是自己。
但是看着粗粗描绘的山形,方信又问着:“里面多是崇山峻岭吧!”
“是!”
不需要说,方信也明白,这里地形复杂,茂密森林深处,又是世代祖居之地,大军一到,自然就是钻穴窜山,进行游击战,大军一退又是集中,如果一旦乱起,这事只怕不是一年二年能平得了,能十年平下,就已经不错了。
方信不由咬牙,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个事情,想了片刻,他说着:“本县,三式公文,把这个汇报到郡中省中,以及朝廷,就说发觉蛮司甚有些不稳的迹象,并且还有人自号称安昌王者。”
“大人,直接上奏朝廷,是不是不妥?还有,是不是要查实了再说?”宋文晨谨慎的说着,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越级上奏,自然不受喜欢。
方信度了几步,心中预感,越来越清晰,断然说着:“这事重大,本县身为一方主官,也有权力直奏朝廷,这事你立刻就发!”
“是,大人!”宋文晨见他态度坚决,也就应了。
方信默想片刻,对郡中省中反应也有预料,这种大事,关系全省上下官员前途,自然不希望发生,估计就算报上去,也会“希望不是”,这就肯定有拖延之处。
自己上奏朝廷,自然就留了后路,其实这事就算子虚乌有,最大可能就是呵斥,最多贬上一级变成县丞,至于得罪了这省官员,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