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婳气的俏脸煞白。捏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僵,但车子还是开的很稳的,她还理智的很。
南华街上的车远远多过东陵市,一般行驶二三十迈的速度就很不错了,而且红灯一个接一个。
在十字路口停下来等红灯信号时,覃婳回过头用无比鄙夷的眼神盯着戚东,“你真叫我失望透顶了,不过你的气质、谈吐、金玉之表真是干这一行的首选,你为自已在社会中找的定位很准确。”
“嗳,你要是对我一见钟情了,你就早说,别一付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兴许重新考虑一下。”
覃婳咬牙切齿的,一付要吞了戚东的样子,每一次想起两个人在那次酒会上的相识,她就生出无比美好的憧憬和幻想,甚至期许着下一次见面会更加的浪漫,的确那一次自已好‘一见钟情’了。
可现实太残酷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已一见钟情的那个男人,那个叫自已忍不住幻想了近一年的男人。居然是个小白脸儿,还是自已最佩服最崇拜的左总私养的男人,天哪,老天对我好不公。
“你去死吧,我对你一见钟情?你头让门挤了还是让女人大腿挟肿了?我一想起你象条狗那样跪在女人面前给人家唆脚趾的可怜相,我就忍不住恶心的想吐,太下贱了,真的下贱的不可想象。”
戚东继续抽烟,一边默默听着覃婳喋喋不休的发泄,其实他是在感受覃婳对自已的那种‘关切’。
“…我们女人是弱者,有时候在压力下会抛却尊严和人格做那些事,我自已辛辛苦苦象奴隶一样侍候左总,我知道那有多艰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左总是个女人,我能接受她,而且左总对我很好,我至少认为我的成功是凭借自已的能力,你呢,一个有一身好力气的男人,七尺高的大男人,居然做那种恶心事?我才不怕你是左媗养的小白脸儿,你再侍候她,你告诉她我对你有多鄙夷,你让她炒我,还有…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给你十万块,我也享受一下被狗男人侍候的滋味。”
“…十万不够。我给你二十万,够你娶个女人过日子了,别让我再见到你了,你真恶心!”
戚东只是笑,这个覃婳蛮可爱的,性子很拗很直,他只是淡淡的道:“二十万?我考虑一下。”
“你少装B吧,左媗一夜也未必给你二十万吧?别以为二十万好赚,你准备吃屎吧,哼!”
感觉这女人有些疯狂了,不知不觉车子到了安发银行,覃婳才收拾了情绪,“你来这里做什么?”
“哦…来坐坐,谈点事,左媗准备让我进你们公司,看看我有什么潜力,所以让我接触一下安发行的董行长,如果有谈成什么事,兴许会让我进公司的。”戚东胡乱瞎扯着,覃婳却翻白眼。
“就你?还和董行长接触?你也不怕他啐你一脸?”覃婳咬着牙,“你跟着我吧。我来谈。”
“哦…”戚东跟着下了车,“要不我拿着车钥匙吧,假装是你的司机,你谈好了算我的功劳。”
覃婳蹙着眉,把大奔的钥匙丢给他,哼了一声,我谈好算你的功劳?你命长就等着,左媗面前我会替你‘美言’的,把你的无能和她细细叙述,你就等着滚蛋吧,功劳?劳你妈个头呢,哼。
于是,覃婳在前,戚东在后,双双步入了安发总部大楼,一路上碰上太多人,一个个见了覃婳无不亲切的打招呼问‘覃助理好’,她和左媗或自已经常性出现在安发大楼,这里没有不认识她的。
倒是戚东是个生面孔,望着戚书记的人们,眼神那叫一个鄙夷,一看就是个小白脸儿,哼!
董仲麒正在开会,他怕助理把覃婳、戚东接待进了老总办公室外间的大会客室礼遇,沏茶上水拿烟,戚东跷着二朗腿一坐,望着待客的龙井茶、软中华微微一笑,还是董行长的门面子大啊。
敢把软中华扔出来待客的真不多,覃婳见戚东的目光盯着烟看。更鄙夷了,“想抽就抽吧!”
“哦…不用,我抽我自已的,对了,婳姐,你知道左总叫我来谈什么?”戚东掏出自已的‘内部特贡’的白皮子烟,抽了一烟又装兜了,覃婳还真没见过这种烟,心说,他抽的是什么烟啊?
这家伙挺能装的,在我面前还死要面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干什么的?打肿脸充胖子。
戚东点上烟时,手机响了,接起一听是娄雅毓打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呢,不过有个副处长级别的和我、杨华明谈了一些,更具体的了解咱们的情况。”
“嗯,方案你们都清楚,要耐心细致的与他们勾通,虽然有贵人相扶,但最终能不能成事还要看咱们自已的实力,小窑子咱们不搞,要搞就搞大的,姓周的女人有的是钱。不搞她搞谁呢。”
“那倒是,嗳,对了,晏珊也进省城了,在公安厅汇报工作呢,和我说好象有点压力…”
“是不是?她倒是追的紧,迟些我和她联系吧,晚上你们就住在那个宾馆吧,我另有去处。”
“好的,我还给郗秀楠打了电话,好久没见她了。我和她聚一聚,晚上你来不来?”
“到时候再说吧,我要是有时间给你们打电话,嗯,我这边有事,先挂了,就这样吧。”
这一顿电话打的,覃婳脸色更变了,这家伙原来还在暗中经营‘窑子’?那不是妓院吗?说什么姓周的女人有钱?不搞她搞谁?完了,这孩子没救了,枉自已对他还抱了一丝幻想,彻底完了。
这时候,董仲麒的助理又进来,不是戚东以前认识那个了,换了新人,戚东不认识他,他更不认识戚东,只是客气的朝覃婳道:“覃助理,董行长再有十分钟就差不多了,稍等,还有什么需要?”
“李助理太客气了,不用了,董行长日理万机,我们等一等也没什么关系,你忙你的吧。”
李助理又朝戚东含笑点了下头就出去了,覃婳心里不知又想了什么,“左总让你来谈什么?”
“哦…谈‘东资本’下一步融资的事,也听说过吧?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法?先酝酿一下?”
“我没想法你能有想法啊?真是妙名其妙,”覃婳没好气的瞪了戚东一眼,拧着秀眉就思忖起来,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嗳,左总就没给你个大体的框框?不会是叫你来瞎谈吧?”
“那倒不会,她说,东资本现在已经打破了与安益、众诚、信合三家的合作,在向更广阔的领域谋求发展,东陵地产圈了几千亩地。这些都已运作上了轨道,与安发行的合作之外也开启了与四大行的合作,对未来总得有个大的规划吧?大体就说了这些,不过这次融资不会低于30亿的。”
覃婳有点傻眼了,就这些?这些自已全知道啊,这不就是东资本的现状吗?这次和董仲麒谈话是要敲定30亿融资的大发展规划,没有战略方向和具体的实施步骤来说服董行长,300万都拿不到。
“容我想想,这个你怎么谈的了?我也没谱儿,左总倒是看得起你?”覃婳不忘嘲讽他一句。
她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十分钟,十分钟我能想出东资本的发展大战略?我的妈呀,杀了我吧。
硬憋着想了十分钟,等董仲麒推开门进来时,覃婳惊的唰一下就站了起来,“董行长您好!”
在董巨头面前,覃婳就是只可怜的小羔羊,不夸张的说,大腿都有点抖颤,见戚东没站起来,把手藏在大腿一侧给他打出‘快点站’的手式,还朝他暗递眼色,你猪头啊?在董行长面前摆谱?
戚东‘傻乎乎’的站起来,也问‘董行长好’,董仲麒自然看到他们之间的‘小情形’,有点纳闷,怎么回事?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啊?董仲麒见戚东‘做作’,也就跟着‘做作’了,正规的和二人握手,查居然抢在前面给他们介绍,“董行长,这位是、是我们公司的新助理,陪我来的。”
“是啊,是啊,董行长,我是陪覃助理来的,我还兼覃助理的司机,请您多关照啊,我叫戚东。”
“哦哦哦,小戚啊,哦,你好你好,坐坐坐,不要客气,小覃啊,你也坐,嘿…”董仲麒心里骂,你小子又折腾什么呢?但看戚东一付‘正色表情’也不象折腾什么,他就更有点懵头了。
坐下之后,覃婳和一时间抛白了自已的来意,“…左总让我过来和董行长谈一下东资本战略上的新想法,关于前次提到的融资问题,左总应该和董行长有过勾通,我这次纯是谈谈个人想法。”
董仲麒心说,你有什么想法啊?我是搞不清戚东在做什么,听了覃婳这话,不由扭头望戚东。
戚东就笑道:“嗯,是啊,覃助理是有想法的,董行长,覃助理代表左总的,可以听她谈谈。”
“小覃,你说,我听着…”董仲麒似乎有些明白了,左媗和戚东在训练下面人的‘能力’吗?不过据自已了解,这个覃婳是有点小能力,但绝对没到了出来独挡一面的程度,差得还太远呢。
覃婳也顾不上思索戚东话里的含意,她把自已在十分钟时间中思考的东西筹措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董行长,是这样的,关于东资本一下步的战略方向,我想应该放在对省级国营大中型企业的资产清理方面,一直以来东资本都是与安发银行相互补益谋求双向发展的,据我了解,省级国有大中型企业有十几家也在寻求与东资本和安发行的共同发展,粗步估略,这一次的投资少说要达到30个亿以上,不论是贷转股,还是债转股,使用的资金规模应该不会低于这个数字…”
“怎么样?这个想法似乎不太离谱嘛?”董仲麒煞有介事的点头,并朝戚东发出了问话。
覃婳怔了一下,甚至这一刻紧张的都忘了戚东是个‘小白脸儿’了,居然也把目光望向他,完全忽略了董行长为什么要‘问’戚东的意见?应该说自已才是今天谈判的核心人物,而不是戚东。
戚东又掏出白皮烟自已抽了一支把烟盒递给了董仲麒,一边道:“嗯,继续谈,具体点…”
覃婳咽了口唾沫,这一刻把戚东的话当成了‘鼓励’,不由自主又望上董仲麒,我还能谈吗?
“嗯…继续谈你的观点,以前我倒忽略你的呢。”他接过戚东的烟抽出一支也点上了。
覃婳脑子里根本来不及去想他们间这种‘融洽’,具体点?具体的谈什么?我知道什么啊?但董行长既然要听,那就谈谈吧,反正自已是有一点想法的,说错就说错了,也没指望着被人家认可。
“…我是这么想的,在省级大中型企业中,至少有十家以上同时和安发行在内的五大银行有巨额贷款,而这些企业的现状都半死不活,虽然南华经济处在一个全面抬头的新发展初期,可是它们不剥离不良资产,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想摆拖困难是没有可能的,其中几家企业的市场定位还是找的比较准确的,如果有东资本和安发的支持,应该在半年或一年内叫它们扭亏为盈,步入正轨。”
覃婳好象说的有点口干,in了in嘴唇道:“还有…一但把这几家国有大中型企业控股在东资本手里,东资本将真正成为安中省第一龙头资本,最主要的是把大部分的不良经营状况改变了,虽然安发行的投资更多了,可实际上是把银行内积压的不良资产全数转为了企业股权,我认为是双赢。”
“我知道你对好多家的企业有过审核,所以对它们的现状有深刻的了解,哪家能进行合作,哪家还没达到标准,你心里应该有数的,问题这不光是我们三方面的事,这些国企有政府背景啊。”
董仲麒一句话点到了关键处,有政府背景的企业最难谈的地方就是让出控股权,甚至有些企业宁愿保留部分不良资产也不愿意出让控股权,一但失去了对企业的‘掌控’,当官的还吃什么啊?
覃婳对这一点也有认识的,所以当董仲麒说这话时,她脸一红道:“是的,是我没想周全。”
“你已经很有想法了,左媗也谈到了这个程度,只是有些面临的问题我和左媗都在犹豫不知该不该去解决。”董仲麒这时候转向戚东,朝他笑道:“所以左媗把你请出来了,你得给个决策吧?”
“嘿,我有什么决策啊?你们一个大行长,一个大老总,直接敲定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董仲麒苦笑了一下,“还不是大事?涉及到安发要站队的问题,要解决官面上的问题,绕不开省委省政府的,我说你那个破乡委书记还当个屁啊?你特别喜欢窝在山沟沟里啊?真是个小官儿迷。”
覃婳半张着嘴望着戚东和董仲麒的说话,显然他们之间很早就认识,什么乡委书记?他是书记?
戚东又跷了二郎腿,笑道:“我才23啊,能脚踏实地的当乡委书记算不错了,我倒是想当县长或县委书记呢,可人家不让我干啊,呵…关于安发站队的问题还是让孙大市长去头痛吧,安发在这方面可以低调一些,把孙振柏推在风口浪尖上去搏击潮头吧,他仕途上再进一步对我们有好处。”
“哈…你真是狡猾,难怪庆华要我问你的意见,我们是当局者迷啊,孤振柏的政治取向的确可以替安发遮挡一些麻烦,同时也能借助安发提升他的份量,互为表里,他差一步就跃上省委常委了,嗯,不错不错,晚上咱们叫孙振柏一块吃饭吧,上次他没和你坐一坐深感遗憾呢,怎么样?”
戚东哈哈的笑,“人家孙市长是副省级干部,我是科级的乡里干部,纯属一个土瘪呐,吃饭的事容后在说,我会在省城呆几天的,这趟来是找煤炭厅的办事,乡里煤窑子全给关停了,我整弄了一个乡政煤矿项目,政策不叫开小窑子,还不让我搞大窑子啊?产生120吨以上窑子吓不住我的。”
“我就知道你能折腾,那你更得和老孙坐坐了,他就是煤炭厅长位置上升为南华市长的哦。”
“丁棠妈妈给现任煤炭厅副厅长甘则茹打过电话了,我上午也去见了这个女人,再叫老孙出面不合适,甘则茹好象有些背景,具体的我也没问,伯母也没说,应该是老甘家的人,”戚东道。
董仲麒点了点头,“是甘家人,她老公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兼参事室主任,很受魏大省长的看重。”
“什么看重啊,不过是政治利益的结合罢了,魏省长那个侄子也跑来省城了,还有东陵宏光集团的杜德言,我估计这个小子会给我在背后使拌子,不过伯母既然出了面,甘则茹要慎重考虑吧。”
“嗯,甘则茹这个女人我也了解一些,还是个比较有原则的干部,她也未必把魏家人放眼里,不过他丈夫岳崇明和魏家有点小亲戚关系,如果挟在中间搅和的话,你这趟办事多少有点麻烦。”
戚东笑了笑,“我一点不担心,我做的项目书甘则茹她否决不了,她敢否决是要承担责任的,这个责任我怕她不一定想承担,还要冒上与栾家翻脸的风险,搞不好她和她老公会有一顿热闹瞧了。”
“你啊你啊,成了精的老家伙都算计不了你,替你害操心真是浪费感情,怎么样?今天晚上要是不定,咱们明天再聚?你看你的安排,我和孙振柏随时都能推出时间来,总之这趟得坐一坐。”
覃婳这时候已经傻掉了,戚东这家伙是谁啊?怎么好象和董仲麒比左媗更熟呢,最那个啥的是董仲麒好象处处在征求他的意见?连与董大行长和孙大市长吃饭的机会都推来卸去的?在南华想请这二位吃饭的名流不知道能排成几条龙的庞大强队,戚东究竟是什么人啊?乡委书记?他是官?
傻了眼的覃婳突然发现自已好象对戚东的‘误会’深了,可恨的是这家伙一直在装B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