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浓郁的香气直冲向芳菲的鼻端,她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低下头去:“谢谢湛公子好意,不用了。”
“哈哈,你不用怕羞,我这人很随和的。”湛煊大喇喇的说,还真去笼子里抱那兔子。
芳菲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有人这么夸自己的么…
湛煊把两只兔子都拎了出来,惠如实在太喜欢这种小动物,忙不迭的伸手过来抱住了一只。
“湛家哥哥,你从哪儿弄来的小兔子呀?”
洁雅爱怜的抚摸着惠如怀里的小兔子,心里想着怎么才能弄一只回来养。太好玩了!
湛煊正抱着另一只兔子想去跟芳菲献宝,听洁雅这么一问,一时得意忘形回答说:“哦,是人家跟我打赌输给我的…呃…”话说到一半,他忙把话吞了回去,转脸偷瞧姑姑的脸色。
湛先生方才还一脸和煦,一听湛煊说了那句话,立刻变了脸色。
“小九,你给我过来!”
湛先生厉声喝道。
湛煊自知失言,懊悔不迭,只好蔫蔫的走过去听湛先生教训。
“你又和哪儿的小子们混去了!还打赌,赌什么赌!一天到晚斗狗走马的不学好…”
“也没一天到晚…”湛煊嘟噜着辩了一句。
湛先生脸色更不好看:“还学会顶嘴了!越长大越不像话,都跟哪学的。这回又是跟谁打赌?”
“没…没谁。”湛煊支支吾吾不敢应。
“哼,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洛家那小子!我告诉你,少跟洛十二混在一处,那洛十二才多大年纪就学了一身的坏毛病!你可要记得你是堂堂的湛家少爷,将来是要跟你的父叔们一样做官的…考了两回秀才都没考上,真要把你姑姑我气死吗?”湛先生越说越气。要不是顾虑着屋里还有外人,早把戒尺拿出来了。
惠如等人见湛先生教训侄儿,她们在屋里站着挺尴尬的,又不好出言相劝。几人重提告辞之事,湛先生也不多留她们,只叮嘱她们路上小心。临行前,湛先生还特意对芳菲说:“芳菲,以后你也常跟着惠如她们多来陪我说说话。”
芳菲对于能得到湛先生另眼相看颇感意外,但她也不多话,只恭谨的应了下来。
因为生湛煊的气,那两只小兔子,湛先生也不愿留着了,就让惠如带走。惠如求之不得,推辞了两句便欣然收下了。
她们走的时候,见湛煊还苦着脸站着屋里头,显然湛先生还等着客人走后继续训斥侄儿呢。芳菲见这个骚包男人吃瘪,稍感快意。她可是最不耐烦跟这种水仙花似的男人打交道了。
“芳菲,这只小兔子给你吧!”
洁雅把自己抱着的小兔子送到芳菲面前。
芳菲见洁雅眼中仍有一丝不舍,知道她心中还是很喜欢小兔子的。但洁雅一直把芳菲当妹妹爱护,自己有了好东西,便想让着芳菲。
芳菲心中感动,笑着把小兔子推了回去:“姐姐,还是你养着吧。我对于小动物可没什么耐心!”
“可是…”洁雅还在犹豫,芳菲又说:“姐姐们也知道我眼下客居陆家,过些日子又要回本家去。小兔子跟着我跑来跑去也麻烦,还是姐姐照顾着它,我去看姐姐们的时候顺便跟它们玩一会。这岂不好?”
芳菲都这么说了,洁雅也就不再坚持。惠如一边逗弄着小兔子,随口问芳菲:“对了,秦妹妹什么时候回本家去?”她们只知道秦家因为当家主母去世,家中女眷又都病倒了,芳菲才会先到陆家养病,不知其他内情。
芳菲轻笑一声,说:“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也许,秦家不会等太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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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湛先生招待到梅园饮茶,对芳菲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但事情一传到闺学里却让同窗们大为震惊。
闺学里的女先生们大多都是性情柔和的,教女诫的杜先生和教绘画的薛先生更是和学生们打成一片。但湛先生素来严厉,平时很少与学生闲话,闺学里被她邀请到梅园里去游玩的女孩子并不多,而且都是些和湛家有来往的世交。
这秦芳菲有何特别之处,竟能让湛先生对她青眼有加?
邵棋瑛恨恨的在私底下说:“哼,这人不过是一味的讨好龚惠如,巴巴的让人家龚惠如带着她去罢了!”湛先生从没叫过邵棋瑛去梅园,自命不凡的她对此深感不满。
其实芳菲并不想和同窗们有什么龃龉,恰恰相反,她倒很想跟一些值得结交的女孩子多多来往,给自己开拓一下人脉…这些千金们长大之后,毫无疑问都会成为贵妇人,跟她们结下交情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问题是,她有自己的原则。没必要为了攒人脉,而把自己弄得像个女清客似的,向千金小姐们献媚——她的目的是交朋友,不是来巴结人。若是无人值得结交,那她也乐得清静。朋友嘛,当然是要宁缺毋滥啊!
闺学里也有主动和她来往的人,比如孙家的小女孩孙宜贞。
这小姑娘应该是得了家里人的指使,平时有事没事就黏在她身边跟她说话,像个小跟屁虫似的。她父亲是个小吏,在闺学里算是地位极低了,所以她根本也没什么朋友。
孙宜贞只有八岁,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芳菲和她也说不上什么话,不过也把她当成小妹妹照顾着,好歹也是亲戚家的孩子,情分上也不该对她太冷淡。
虽然私下里对芳菲较为欣赏,但上课时湛先生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该批评还是照批评。不过湛先生见芳菲写的字水平突飞猛进,心里也甚是欢喜,明白芳菲在家里没少下苦功。
自家小九要是有这姑娘的一半用功,何愁考不上个小秀才呢…唉!想到湛煊那玩世不恭的脾气,湛先生就不住后悔在他小时候没好好管住他。现在湛煊回了他父母身边,她想管教他始终隔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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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便是一天冷似一天。秦家又送过两回东西来,都是石婆子带人过来的。不过倒没主动提接芳菲回去的话,何氏更是让石婆子给捎话回去,说芳菲在陆家过得很好,让秦家的长辈不用担心。
芳菲在一边暗暗冷笑不止,他们才不会担心她呢,只是担心他们自己吧!又想沾她的好处,又怕被她“克住”,所以才会频频使人过来看望她而不提出带她回家。
不过接下来陆家的一桩喜事,却坚定了秦家三夫人孙氏将芳菲带回去的决心!
这事要从不久前,朝廷下令恢复各地惠民药局说起。
上半年皇上得了重病,治了好些日子才和缓下来。在皇上重病期间,除了让太医院的大夫们来治病之外,**中由詹太后领头,统统沐浴斋戒为皇上祈福。
皇上这病前后拖了一个多月,期间多有凶险,最后还是救了回来。信佛的詹太后认为皇上能好起来,跟**斋戒沐浴也有些关系,便想着多做些善事替皇上积福寿。
于是詹太后便向皇上进言,想恢复先帝时就停办的惠民药局。当然其中也有太医院的暗中推动…皇上很快同意了这一建议,责令各地州府都恢复这一机构。
所谓惠民药局,就是官家医馆。药局的职责是掌管贮备药物,调制成药等事务,也要负责疫病流行时控制病情之类。军民工匠贫病者,均可在惠民药局求医问药。
这回朝廷的命令,是要在所有的府、州、县都设置药局,还要设医官、药吏。
阳城府自然也要设惠民药局。筹备了大半年,总算赶在年底前要把药局建起来了。老百姓对于官府的这些行动倒没怎么关注,阳城里的大夫们,可早就盯上惠民药局里的差使了。
虽然说正科医官是太医院派下来的,大家都没资格去当,可药吏却是可以从本地招收的呀!别看药吏是衙门里不入流的小吏,正经的举人进士肯定看不上这差使,但它对于民间大夫们依然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当然,也不是什么大夫都能当药吏,最起码得是个秀才。白身可不成!
就为这事,大夫们没少走动关系。不过,陆月名可能是阳城中少有的,没为当药吏出过什么力气的人了…一来他医术平平,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二来他原本也不认识什么官府中人,想走关系都没地方走啊!但他好歹也是一家医馆的坐堂大夫,既然大家都去惠民药局招收药吏的地方报了名,他也跟着人去写了个名字,权当陪太子读书了。
谁知道天下掉馅饼,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前天官衙门口贴出告示来,陆月明雀屏中选,成了阳城惠民药局仅有的三名药吏之一!
这消息传到陆家,全家上下都乐坏了。连芳菲也愣了神,陆月名当了药吏,那就是成了“国家公务员”了!
药吏的俸禄少是少了点,但谁也不是冲着那点小钱去的,争的就是这个官家身份啊!
谁能想到,陆月名不声不响的,居然就中选了?
(感谢好姐妹洛君十二贡献的龙套,嘿嘿嘿,其实十二妹的戏份还在后头,而且不会少哦~~~~~是一个挺重要的龙套呢,十二妹,谢谢你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