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很是有点失望,他等了半天,结果却是等来王况这么个答案,这个答案就几乎等于没有答案,此刻他的心就如同满怀希望的渔民,信心满满的一网下去,结果,什么也没有。
饶是李世民再见多识广,也绝对想不到他对面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来自于一千四百多年后,唐时的科技还没发达到这么个地步,回到过去,或者说去到未来的想法,从来还没有人提过,也没人会去想过。总的来说,李世民更多的希望是得到王况是神仙的答案,如此的话,自己就有可能多活几年甚至几十年,虽然他心中也知道这不可能,就算有神仙,就那么为什么到如今还没听过有哪个真实的历史人物里有人能长生不老的,近的来说,圣者如孔孟之流都一样要经历生老病死,远的就更多了,轩辕黄帝,这可是人祖,也没听说他成了仙的。
所以,李世民的内心其实很是矛盾的,一方面明知道不可能,但另一方面却又是满怀希望。现在王况这么回答,等于是大冬天里原本希望洗个暖和的热水澡的,却是兜头给他来了一盆冷水。
他也知道王况说的话里有真有假,真的是如果王况想骗他,大可以托词说什么梦中所学,最不济也可以说什么山中偶遇了什么的,但王况就是告诉他:我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王况一身所学都来自于画眉和尚,这是民间传言。事实,就李世民所知道的,王况和画眉和尚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只有王况。偶尔有那么一两次说是他师父说的什么什么之类的,但都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说,从王况所推出的那么些东西里,真正重要的东西,王况从来没有说过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顶多就是说,海客碰到之类的。
换成是他李世民。他也会托词说是海客货郎之类的传说,因为你要跟人解释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这一点很是麻烦,从他人口中得知这个说法就容易被人接受了。所以,李世民从心底里是理解王况的苦恼的。
不过他对面这个妖孽一样的人物。自始至终都是为大唐着想,从来没有过和朝廷作对的心思,这一点让他很是放心,虽然也有那么点小毛病,比如说贪财。比如说对得罪他的人要穷追猛打到对方没有还手之力了才肯罢休,但谁没能个小毛病呢若王况真个没任何的毛病,他李世民反而会不放心了呢。
也罢,朕不再过问此事。不管你二郎所知所学从何而来,这些年里。你为朝廷却也是出了不少的力,虽然你说自己不是神仙。但在朕看来,却是胜过神仙许多的,倒是苦了你那个便宜师父,整天的为你背黑锅,难怪他要远走高飞,从不轻易露面了,要是朕也是像那些人一样的糊涂,且又没个社稷傍身的话,说不定朕也会满天下的去找他,拜他为师,也学得二郎你的一招半式,如此一生就可保受用无穷了。李世民也叹了一口气:
给你个国公,就这么说定了,既然二郎你担心ri后赏无可赏,说明你有这分惶恐之心,这就够了,朕说过,只要你的功劳够大,就是封你个王也未尝不可,这话如今依然有效,只不过么,条件得改一改了,既然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还是按原来的封王标准,岂不便宜了你这个惫懒货说实话,就以你如今之功,放在别人身,马封你个王也不为过,谅那些世族也没个话说。但既然是身负大能的二郎你嘛,这个条件却也不够。
璃惶恐都说到这个份,王况反而无话可说了,这事,看来就这么揭过了,或许以后李世民还会想起,但应该不会再提,而且,还会想办法帮自己打打马虎眼。
你倒会打蛇随棍,说你胖你还喘了李世民解开心结,心情也舒畅了些,一听王况说惶恐,就又气不打一处来,笑骂着抬起腿来给了王况一下,王况笑嘻嘻的受了。
嗯,既然你那便宜师父帮你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恐怕以后还得帮你背下去,朕也不能亏待了他去,得让他背这黑锅背得值,如此,就依袁天罡例,也封他个火山令罢,这大唐天下,由他逛去,没吃没穿的,就去地方衙门要去,若要是他看中了某一处地方,想要停下来歇息了,朕也给他盖个寺庙。
王况却是知道画眉和尚并不是因为他王况而愿意帮他背这个黑锅,而是因为王况所做的事情让百姓受益良多,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背起这个黑锅,说起来,画眉和尚是个悲天悯人的,不光是他,这个时代的许多出家人,大多都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就说病坊,也不是王况的发明,真实历史的病坊最先就是由寺庙道观发起的,他们用信徒供奉的香火来救济那些看不起病的穷困人家,最后影响慢慢的扩大了,才由朝廷出面设立悲田,但病坊的运作,依旧是以道观寺庙为主。
哪里像是后世那些个披着袈裟却行着攫取钱财之事的道貌岸然的和尚,许多地方进庙不许自带香烛,香客们要香就得花高价买寺庙里的,许多地方,还是门票奇高,熏得那些佛像个个铜臭味十足,有许多的寺庙里都有什么洗心池,在王况看来,最该洗心的是那些天天念经却开着用信徒们捐的钱买的宝马奔驰,挎lv,戴名表的光头们塔楼,看到王况和李世民的这一幕的黄大,渐渐的将手垂了下来,脸带着一点点的微笑,他相信不管有什么困难,小东家都能安然无恙的闯过来的,但他也是抱了万一的心态,正如他之前跟徐国绪所说的,大不了,挟持了皇帝,换得小东家全族人安然退出大唐的时间,以小东家之能,天下哪里去不得刚刚小东家画的那图,虽然他不懂得怎么看图,但也知道,天下之大,已经超出了世人的想象,那么多地方,难道就不能找到一个地方是大唐到不了的么若是大唐没了小东家,估计累死他们也找不到小东家徐国绪又放起了马后炮:瞧见没,瞧见没某家就说嘛,圣人岂是你我可比的说到后来,又压低了声音,嘀咕道,恐怕也就二郎能压圣人一头,万幸,万幸,二郎没有权位心,圣人自然能容得了他,有二郎辅佐的圣人,怕真真要成为千古一帝了。这一句被黄大听得真真的,就抬起手来,拍了一下徐国绪,徐国绪登时就收了声,所谓隔墙有耳,幸好这是在塔楼,周围空旷,所以没被人听了去,可他这样说话不着调的脾气若是不改,恐怕以后还会吃亏在这头,因此黄大一拍他,他也就醒悟了过来,有些话,哪怕再是没人,就是烂在肚里也不能说的,若是没个节制,有第一次说,就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长久下去,养成了习惯,那可不妙了,自己还想多看看这世界,多吃点好吃的呢,还有自己心底里有个未了的心愿,也不能就此放下呀。
远处王况冲踏楼这边挥了挥手,黄大就找到了一个专门给甲板通话的传声筒,摘下盖子,冲里面就喊了起来:金麻子,秦郎君要回去了。金麻子就是其中一个千牛卫的名字,也是绰号,就因他小时得过麻疹,恋坑坑洼洼的所以得了这么个名。
王况和李世民是站在楼船甲板东面,而ri灶要试验却是要放在ri头下的,现在是下午,自然就挪到了甲板的西面去,中间隔着塔楼和许多的房间,所以李治和那几个千牛卫并不在皇帝和王况的视线范围内,王况这才会给黄大做个打道回府的手势。
才刚步出升降机,王况就看到黄而娃正站在一个工棚面前东张西望的,就叫了一声。黄而娃听到王况的叫唤声,循身转过来看到王况,惊喜得脸仿佛是开满了鲜花,颠颠的跑过来,乐不可支的道:二兄哇,让某一阵好找,快随了某去。
可是鱼膏制成了黄而娃来找王况,就眼下来说,就只能是两件事,一个是王况交代他的金钱鱼的鱼肚和鱼膏,金钱鱼全身都可入药,但肚肠腥味太过浓烈,所以王况就吩咐弃之不用,那么大条的鱼,连皮带骨的熬成鱼膏,也足够长孙皇后吃许久的了,再说了,任何东西,哪怕再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会腻了,因此一天吃那么点也就够了。
另一件就是驿站的事,但王况已经吩咐过黄而娃去县衙门找黄知远商量着来,黄而娃还没去,那就不大可能是驿站的改制问题,只能是鱼肚和鱼膏,但据王况所知道的,鱼肚没个十天八天的是别想做成的,而鱼膏就相对速度快了许多,无非就是熬得稀烂全成泥了后,再用干净的布帕将渣子滤去,剩下的就是鱼膏了,这个一天一夜大概就可以完成。
嗯哪,好家伙,满满一盆,据二蛋他爹说,已经是熬到浓得不能再浓了,竟然还有一盆,二兄你说,这要是送到宫里去,那得吃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