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百三十七章福州的变化和李鸿章的邀请第一百三十七章福州的变化和李鸿章的邀请和泉兼守定确实是一柄好刀。
丢在府中四年未用,也没有拿出来擦一擦,从刀鞘里抽出来一看,仍然是光亮如镜,泽泽生辉。
可惜,李存义倒觉得这柄刀好归好,重量却不足,他用的单刀得有足够的份量才能杀出气势,但也凑活能用。
这倒是tǐng尴尬的事情。
胡楚元看得出来,因为刀具不如对手,李存义也不能直来直去的对砍,威力大打折扣。
他手里就这么一柄好刀,李存义还不那么喜欢,他索性就给李存义一千清圆,让李存义自己去找人做好真正的好刀。
至于三代和泉兼守定,这样的刀,老是留在库房里没人照顾,似乎也不是好事。
想起陈善元对自己可以说是有救命之恩,胡楚元就将三代和泉兼守定送给了陈善元,让陈善元慢慢把玩。
李存义去收拾行李,胡楚元则派人给容闳了封电报,一是想请容闳做媒人,二也是和伍家探个口风,等了两天,容闳回电是“好事,即日回国”。
这说明就差不多了。
胡荣也从杭州回来了,还将大夫人胡彭氏带来了,由大夫人负责操办这些事,具体怎么个办法,怎么提亲,怎么定礼数…这些就不用胡楚元netbsp;胡楚元这才给左宗棠写了一封信,一是谈自己的婚事,二是将李存义给要过来。
又过了些日子,容闳陪同大夫人胡彭氏去美国提亲,伍家早就知道了,也是一万个同意的,就在旧金山等着,两家人长辈一见面,当时就将日子都挑好了。
这时候,胡楚元总算是放了心,这才前往福州赴任,半路中,他也在杭州和梅启照见了一面,秘密的谈了几件事,并让梅谦不要急着参加明年的科考,而是前往南昌武备学堂。
此时已是1882年6月,正是生丝、茶叶大规模上市的时候,江南商行和江南合作社自然是一如既往的垄断着两个产业,尤其是在茶叶的扩张上,今年的度更加明显。
福州。
经过这两年的投资和兴办,福州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
在那宽阔的闽江口,马尾岸边,福州船政衙门的规模又有所扩张,衙门和江南商行重工局合办的福州造船厂、福州钢铁厂、福州机轮厂也都设在这里,新工厂一间接着一间。
最可喜的还是那些从英法两国买回来的新式战舰。
卫康、定康两艘二等铁甲舰,光武、靖武两艘穹甲巡洋舰,以及法国制造的四艘卫江级近海防卫舰已经6续编入福建水师。
福州船政还自行设计了新的鱼雷艇和巡逻艇,法国人白劳易和郑清濂又在镇中号蚊子船的基础上,重新设计了新的炮艇,排水吨位从3oo吨增加到425吨。
这三种小舰船的建造度是比较快的,经过整改的福州船政拥有四个船坞,每年可造七八艘炮艇,巡逻艇和鱼雷艇因为防护甲很薄,造起来的度更快光靠这些就能抵挡法国人吗?
当然不能,胡楚元心中很清楚。(就到)
到了福州,他先去电报局给伍淑珍了封电报,告诉她,自己已经安全抵达福州,随后才前往福州船政衙门。
虽然他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来,可这里仍然是他的地盘,一切都只因为他的钱,他的权势。
除了他,没有另外一个人能够完全掌控住福州船政衙门。
替胡楚元接风洗尘的人中还有约翰阿巴斯诺特菲舍尔和白劳易、罗尔斯等人,此时的约翰阿巴斯诺特菲舍尔已经是英国皇家海军的准将了,既是福州船政衙门的军事顾问,也是福建水师的督导,负责水师规划和日常的训练。
刚到福州,胡楚元不是很想谈太多。
晚宴结束后,他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只留下吴正丙,具体的问一下罗源湾船坞的建设情况,这是他的暗招,那里将会秘密建造三个船坞,专门用来生产炮艇和鱼雷艇。
因为资金和技术都不是问题,情况的进展也就还算不错,最先筹建的船坞已经进入试生产的状态。
确认了这个消息后,胡楚元就放心很多,安心的继续让吴正丙负责。
对于晚清的军事,胡楚元一直都只能算是旁观者,他主要的贡献就是出钱,事情都是别人在做。
可他出的钱真是非常多。
仅以去年为例,湘军十三个营从新疆撤回两江三省就开始针对俄军的水准进行整顿,遣散老兵,征募新勇替代,更换枪械,增加新式火炮两百余门;湘军第一大将刘锦堂在江西置办南昌武备学堂;湘军老将杨岳斌回湖南置办长沙武备学堂;左宗棠在江苏置办江宁炮艺学堂、镇江水师学堂;何璟在福建置办福州炮艺学堂;谭钟麟暗中置办湘营抚标一营;梅启照暗中置办赣军抚标三营;杨昌浚在上海整改江南制造总局,更换新设备,聘请新技师和洋人顾问,在鞍山设分厂…!
这些事都集中在去年,前后花了胡楚元六百多万两银子,其中的一半数额都没有和朝廷实报,以免清朝廷不批,而这一半都是胡楚元捐的,另一半则是他借的。
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当然,这些对他来说也只是些小钱。
随后的几天,胡楚元对船政衙门的各项事务都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情况大致良好,就继续让张百熙、吴正丙和郑清濂三人负责。
这天晚上,他就让胡荣和陈善元准备好行程,前去拜访何璟。
这刚要出门,严信厚就又来了。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个身材不高,面目白净,留着八字胡的青年,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打扮都很讲究,手里还拿着一柄精雕细作的折纸扇。
进了船政衙门的花厅,见到胡楚元,严信厚就笑容满面的拱手道:“恭喜胡大人荣登船政大臣之职,实在是名至实归,非他人可代,亦是我大清国之幸事啊!”
“严先生过奖了!”胡楚元起身淡笑着,又看向那位青年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李中堂家的长子,李经方公子。”严信厚匆忙为两人介绍一番。
李经方当即拱手提扇,道:“李某见过船政大人,听说大人年纪虽轻,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尤其精擅洋务外政,但凡与洋人打交道,皆是朝廷不二之人选。李某年纪略长,比起能耐却相差晚辈,心中既是万分惭愧,又是无比敬仰。”
胡楚元还是很平淡的笑着,道:“两位都过誉了,先请坐吧,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这时候陈善元匆匆进来,和胡楚元问道:“东家,马车准备好了,还去拜见总督大人吗?”
胡楚元摆了摆手,道:“今天就不去了,让胡荣去和总督大人说一声,就说我这里忽然来了几位外国贵客,向我推销新战舰,一时走不开。”
陈善元嗯了一声,当即将门关上,不让闲杂人等看见花厅里的情况,也不让别人靠近。
过了会儿,他自己送茶进来,随即就在门外守着。
整个过程,李经方都特别留意的细看着,随后就和胡楚元赞道:“大人手下真是人才济济,这样一位近侍都有过人之能和不同于一般人的精明呢。”
胡楚元嗯着声,答道:“当初在天津要不是他急中生智,我这条命就没了。近侍…不宜多,聪明人,厉害人,一个顶十个。”
李经方赞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啊。”
胡楚元默默的笑着,请他和严信厚喝茶,过了一会,他才主动和严信厚问道:“颜先生,您这次来找我,是不是还为了上海轮船局和机器织布局的事?”
严信厚笑道:“我是为此而来,其实,这对大人而言真是一件小事,经方倒是为了国家大事而来。”
胡楚元稍加慎思,道:“那就先说小事吧!”
严信厚道:“那好,当今天下的生意人,您说第二,那就没有敢称第一。轮船局和织布局的事情在您眼里,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中堂大人也不想隐瞒,情况确实是不容乐观,北洋商行这两年都贴补了不少钱进去。中堂大人说了,您和他毕竟都是安徽同乡,就只看同乡的情面,只要您愿意接手,北洋商行持有的股份就无偿转让给您。”
胡楚元呵呵一笑,道:“其实也没有别的法子吧?”
严信厚也无奈的苦笑,道:“少东家的生意手段实在是高明,中堂大人问我策子,我只能如实相告,在生意场上和您过不去,那就是和钱过不去,犯不着。咱们是自家人,所以就直说了。这个事还得请您来办,中堂大人只有一个底线,那就官股的收益得归直隶衙门。”
胡楚元点着头,虽然他对这两局子的事情摸的一清二楚,可也得提防李鸿章玩诈,就再问道:“官股各占多少?”
严信厚道:“轮船局占股四成,中堂大人的意思是能退让到二成半,机器织布局是三成,也能退到二成半。只要您接手了,具体怎么操办,那都由您说了算。”
胡楚元将茶杯放下,落地有声的道了一声“好”,又看了看严信厚和李经方,续道:“这个事情,我接了。可我有一个条件!”
严信厚道:“大人请说!”
胡楚元道:“让我的手伸进天津,我要在天津开办新的天津招商局,我在局子里开五成的股份,余下三成归直隶衙门,另外两成请其他商人拿着,我不多问。机器织布局归招商局,轮船招商局和江南轮船局合并,江南商行和直隶衙门能占多少股份,按本拆算。航运的利润已经不多了,不用太计较,关键是得把事情做好。织布局才是利润最大,市场最宽的地方,但只在上海经营,那也做不大。”
“这…!”
严信厚一时不敢决断。
李经方却大加赞赏的拍掌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官商,李某佩服,佩服之至啊。好,我就替家父同意此事,一切都按胡大人的意思操办。天津招商局以后在直隶经营,绝对不会有任何阻拦,但有不妥的地方,大人都可以来找家父,自然有家父为您做主。”
胡楚元默默点头,他就知道,真正敢做决定的还是李经方,李鸿章不可能真把权力给严信厚。
严信厚则问道:“那这个天津招商局的总办又该由谁来担任呢?”
胡楚元道:“别无旁人,就是您了,只是不知道严先生有没有这个意思?”
严信厚大喜过望,喜笑道:“若能再和东家续上前缘,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胡楚元点着头。
李经方也笑道:“严先生确实是适合的人选,只不过,胡大人,您这家天津招商局会不会北洋商行抢生意呢?”
胡楚元想了想,道:“我只在天津经营,不会深入河北,具体有没有争端,那就看中堂大人如何协调了。如果即便是这样,盛宣怀先生还不肯容我,那我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李经方笑道:“胡大人放心,盛先生那里自然有我亲自去说,他早已有所准备,同为朝廷效力,他也不会计较这些小节的…不过,盛先生也和我说了一个事,山东的盐业一直都是北洋商行在经办的,可这些日子,山东巡抚文格大人也有意自办山东商行,听人说,似乎是有意找您入股。”
胡楚元道:“这个事,文格大人并没有和我商量过,他是找了户部尚书景廉,景廉推荐我,我当时就回绝了。山东这个买卖当然非常好,但我眼下是一切都以福州船政为重,连江南商行都是让家中的大掌柜们自行操办,哪里还没有精力管着山东。”
李经方笑道:“盛先生倒是很想管着山东的买卖,他说了,若是大人信得过,北洋商行愿意和江南商行合股经办山东商行,大家五五分帐。”
胡楚元也笑。
这个事情,他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选定的人是胡大宗,而且,早就替胡大宗和文格谈妥当了,文格有户部尚书景廉、肃亲王、恭亲王等一干满员照顾和撑腰,根本不怕李鸿章,更不将盛宣怀放在眼里。
景廉和肃亲王,包括恭亲王都希望在山东留一块地,归他们满人控制着,自然也就不能让李鸿章的北洋商行拿走——他们倒是这么想的tǐng美,结局如何,恐怕就不是他们所能预料的。
所以,自办山东商行的事情已经是定下来了,年底差不多就能办起来,眼下就是和李鸿章为了山东盐务的事情扯皮。
山东的盐业产量极大,一旦夺下来,就意味着河南、山东的盐业都归山东商行,这里面只要有三成的官股,那每年就能抽出一百万银子的红利。
所以,胡楚元只是笑一笑。
事情孰轻孰重,他心里明白。
他当即就和李经方道:“我倒是很想和盛老板合作,可惜,此事不是我能干预的。据我所知,真正的后台是恭亲王,他执意要让山东商行独立出来,不受北洋、江南两大商行的干预。我原先在京师的时候和恭亲王谈过,他说,我要想入一股,帮商行操办点事,那是可以的,想入两股也能谈,三股以上就是做梦。”
“这…?”
李经方一时无语,他们密谋此事虽然久,却还真不知道这些细节。
想了想,他和胡楚元问道:“莫非是真无别的办法?如今的山西商行已经是越办越好,如果山东也自办一家商行,北洋商行的生意可就是快要没法子做了。”
胡楚元轻声的冷笑,道:“那就只能怪盛老板无能了,我也没有心思管那些事,光是福州船政就够我netbsp;李经方呵呵一笑。
稍加思量,他索性不谈那些烦人的事,又和胡楚元笑道:“胡大人,你我祖籍都是安徽,咱们不妨推开天窗说亮话,只要是照顾安徽人的事情,家父都很乐意置办。近几年里,大人不断资助了很多徽州商人,不少人都因此在上海家致富,确实是令人欣喜。家父想在天津大加置办一栋徽州会馆,招揽徽商到天津经营生计,咱们徽人在京为官的人多着呢,其实也能相互关照的。”
他这番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就是要拉拢胡楚元,即便不能投奔淮系,双方也别继续这么争锋相对。
李鸿章是看出来,就凭盛宣怀的那点本事,想在生意场和胡楚元折腾,实在是太嫩了点。此外,在留美幼童、铁路等事件上,都是胡楚元先和他保持一致,进而影响左宗棠改变长久的湘淮对立态度。
只凭这两点,李鸿章就觉得和胡楚元还是有可能合作的,再通过胡楚元的态度来牵制左宗棠,这也不失为一招妙棋。
胡楚元以前真的没有想过,一旦他拉起徽商的大旗,某种程度上,李鸿章也是一个受益者。
他们两个人都得沾着这个“徽”字的光,才能在政坛和商场上建立各自的体系。
想到这里,胡楚元就微微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多的话,他不方便说。
双方都还是在试探的阶段,晚上,李经方和严信厚就先告辞离去了。
等他们一走,胡楚元给左宗棠了一封电报,详细的将这个事情说了一遍,大体的意思是先拿下织布局和轮船局再说,后续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对此,左宗棠也是同意的,如果能将手伸入天津,显然也是有利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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