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柳九夫人,胡楚元是钦佩的,钦佩她的贞烈,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女子为伴,一起分享人生中的所有荣华富贵和所有痛苦挫折,相依相存。
对于潘丽美,胡楚元是喜爱的,充满了期待。
在潘丽美近乎完美的容貌和躯体中,也蕴含着一切能让男人沉迷的魔力。不经意的,只是分离开一段时间,胡楚元就有些怀念了。
他甚至幻想过,拥有她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于伍淑珍,胡楚元则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在她的优雅气质和倩丽婀娜的姿色中,分明有一种智慧的光芒,照亮了胡楚元内心的某个角落。
假如胡楚元真的会选择入股旗昌洋行,并只能提出一个要求,他一定会想办法将伍淑珍挖出来,留在自己的身边任用。
潘丽美是诱人想犯罪,伍淑珍则是优雅聪慧的令人赞叹不已。
等了几天,陈晓白才给了胡楚元一份大致的核查报告,情况倒是不容乐观。
旗昌洋行提交给胡楚元的资产报表肯定有水分,但足以让胡楚元明白旗昌洋行的问题出在了哪里——旗昌洋行的衰落,并非是实际经营上存在缺陷和不足,而是美国资本方不断抽调利润和资金返回美国内部投入。
这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由于美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投资美国国内确实有很高的回报率;第二,美国国内的主流意识也在鼓励资本家对内投资,支持美国国内经济的发展。
在资金和利润不断被抽调后,旗昌洋行确实无法和英资洋行竞争,英国经济也已经从制造帝国转变为金融帝国,主要是向外进行金融投资,英资洋行的资本普遍较为充足,对外投资意愿更加强烈。
买还是不买,这不是一个问题,花多少钱买,这也不是一个问题。
对胡楚元来说,买了之后,如何有效的盈利,如何有效的为自己服务,这才是他唯一的问题。
看完陈晓白提交的报告,他就将优雅的伍淑珍请到西园湖畔,在凉亭里一起享用下午茶。
胡楚元的下午茶一直都固定在下午三点,一壶乌龙茶、一小盘干果、一个果盘是他的最爱,偶尔会加上一盘奶酪。
为伍淑珍倒上茶,稍微品缀了两口,胡楚元将茶杯放下,和她说道:“我可以购买旗昌洋行的股份!”
伍淑珍早有预料的吟吟浅笑道:“买东西可是要出价的,您的价位是多少呢?”
胡楚元答道:“具体的价位其实并不重要,但我有个条件,只有满足这个条件,我才会出资。”
见他说的很认真,伍淑珍便也正色的说道:“您请说吧!”
胡楚元在心里稍微整理了一下,道:“我至少要拿到旗昌洋行40的股份;旗昌洋行的在华业务要以我为主,总之是我说了算;美方不再抽调旗昌洋行的资金,所有利润一律留在中国继续投资,而我可以保证旗昌洋行的收益率肯定高于在美国市场的平均投资回报率。”
“你这分明是三个条件啊!”伍淑珍忍俊不住的笑出声,却又思虑了片刻,道:“这么多要求呢,我似乎是做不了主,必须回美国和罗素家族及家父商量。”
胡楚元也知道,道:“没有关系,你可以回美国和罗素家族,还有你父亲慢慢商量。顺便,我还有几个小条件,第一,旗昌洋行要改称万旗洋行,我不是开玩笑的,因为我确实很想将这家洋行搞好,打上我的烙印,用我的方式去管理;第二,万旗洋行要独立开设新的万旗银行;第三,万旗洋行要新设立一家技术局,从美国替我和江南商行招聘技术工程师,涉及钢铁、纺织、机械、造船、化工、水利、铁路、勘矿、教育、金融、军工等各个方面,至少要有五六十人,薪水由江南商行支付,而江南商行愿意给予万旗洋行一笔无息贷款;第四…我希望你能长久的留在国内协助我处理万旗洋行,以及其他方面的事情…确切的说,我想聘用你担任我的特殊顾问。”
“这样啊,还真是越来越多的要求呢!”
听说胡楚元要留下她,伍淑珍饶有趣味的吟吟浅笑,有些邀请确实是难以拒绝的,而她也很乐意接受这样的邀请。
她温情的将茶杯缓缓放下来,又和胡楚元说道:“如果就我个人来看,除了至少要得到40的股权外,我并不觉得其他要求很难被接受。那么,我会在近期返回美国,关于技术局的事情,我也会着手去办理,可在此之前,我很想知道您打算如何扭转旗昌洋行的局面?”
胡楚元笑了笑,很轻松的答道:“我可以利用江南商行在中国丝茶业的地位扶持旗昌洋行,你们则在美国负责销售生丝和茶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在三年之内控制整个美国市场的生丝和茶叶出口。随着资金的进一步充实,我会让旗昌洋行在国际航运、银行、纺织和地产四个行业进行大规模的扩张,立足上海和香港,做大做强。”
伍淑珍半信半疑,却道:“听起来容易,做起来似乎不太容易啊。”
胡楚元还是轻轻的一笑,道:“那咱们就慢慢看吧。”
他知道,不仅是伍淑珍,其他所有人也都怀疑他能否重新执掌整个江南的生丝业,胡雪岩打下来的半壁江山都曾被他轻易的放弃了,现在再想收复,谈何容易?
可是,他有办法。
他所能做的保证就是让江浙生丝首先选择登陆美国市场,其次才考虑欧洲市场的需求。
其中有一个问题就是美国对华生丝出口的关税,日本和美国签订的《美日贸易条约》规定日本生丝在美国享有丝业最惠待遇,要想和日本生丝竞争,中国生丝也必须拿到这一条款。
很快,伍淑珍就将菲斯特-德拉诺三世请了过来,和他商议这个问题。
在目前这个阶段,美国对华利益主要取决于旗昌洋行在华利益,如果旗昌洋行和其背后的罗素-德拉诺家族决定让美国政府调整对华生丝进口关税,问题就不会太大。
菲斯特-德拉诺认为是可能的,美国对华的利益需求较低,何况也已经拥有了在华最惠国待遇,稍稍给予中国一些利好并不难,如果清朝廷同意将美国在上海的租界扩大,这个清美贸易的补充协议就很容易签订。
胡楚元写了封信给左宗棠,细致的谈论了利弊,扩大租界面积或许有损国威,好处却是切实的,而且影响深远,对江浙生丝出口的帮助很大,对日本生丝产业的冲击更大。
不久,左宗棠回信给胡楚元,意思是胡楚元别出面,让美国人自己提出来,再由杨昌浚去讨价还价,争取一个生丝、茶叶的最惠国待遇。
如此一来,他们就是被动谈判,“归根结底”是美国人贪婪,而他们也为朝廷争取了最大的收益和面子…杨昌浚还能因此捞一功。
政客就是政客。
左宗棠的策略才是可行性最高的,而且获利最多。
在晚清这个时代想要办大事是可以的,关键是策略,要善于利用晚清满旗权贵皇亲对洋人的畏惧心理,抓住这一点,坏事也能变好事,好事则无往不利。
做为中间人,胡楚元暗中和菲斯特-德拉诺商榷了几次,最终决定由菲斯特-德拉诺向美国政府申请商谈,以上海租界已经无法满足美商利益为由,要求增加租界面积。
并从对日清两国的远东平衡政策考虑,愿意以“生丝和茶叶的进口最惠国待遇”为条件,使得清朝廷接受新增租界的要求。
确定了这些事,伍淑珍启程返回美国通知伍振邦和罗素家族,并商量更为细致的股份转让协议,而容闳也和她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