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发又一发炮弹发射出去的时候,郭拙诚已经亲自带着一百多刚刚整编了的士兵冲下马头岭朝战场如箭一般射去——
他率领的这一百多人都是以他之前整编的部队为主。在马头岭这里俘获的桂军俘虏并没有掺杂多少进来。因为这里的炮兵被郭拙诚视为了手中的宝贝,他准备以这些俘虏为底子组建自己的炮兵。
曹信淳自然也明白郭拙诚的意思,是以整编的时候并没有过多地打乱原有编制,只是安插了几个红军战士进去,起到监督和领头的作用。
郭拙诚的队伍还在路上,进攻古岭头的桂军却遭受了灭顶之灾,十六门火炮加上十门迫击炮发射的炮弹全部落在准备再次进攻的他们头上。
敢死队听到炮弹声音的时候,还露出一脸的高兴,都把目光落在山头上,想看古岭头上的焰火如何壮观。
古岭头坚守的红十八团士兵也都骂骂咧咧地趴下身子,做好了苦捱炮弹的准备。可是,当炮弹呼啸声不是那么尖啸的时候,他们似乎发现了不正常,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山下,心头升起了疑云。
山下的桂军也在这个时候发现了情况不对,敢情炮弹是朝他们砸来。
他们还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动作,炮弹就落在他们中间爆炸了:“轰!轰!轰!”
这些可怜的桂军遭的最可就重了,因为他们是进攻一方,根本就没有挖掘掩体,而且因为为了冲锋的方便、快捷,他们都是站在地势平坦或者没有什么障碍物的地方,当炮弹落下时,反应迟钝的就这么站着被弹片撕碎或者被气浪掀起,反应最快的也不过是趴在地上,一样会接受弹片的洗礼,只是比站着的少挨一些弹片而已。
敌团长在炸成碎片前脸色苍白,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后悔不已。他明白自己之所以把炮弹准确砸中,就是自己那个骂人的电话——无意中将自己的位置报告了对方。如果不是他主动说出自己的位置,对方不可能知道他离开了团指挥所,不可能炸得这么准确。
看着山脚下的桂军被炸得人仰马翻,炸得狼狈逃散,山上的红十八团战士明白了发生什么,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是冲下去与敌人拼杀,然后与cāo纵火炮的友军汇合,还是趁这个机会撤退到湘江渡口,追上主力红军?”
正在这时,山下突然响起了“嗒嗒滴——,嗒嗒滴——”的冲锋号声。
这是红军独有的吹号声。
这声音宛如仙乐,让山头的红军一下热泪盈眶,就像走失的孩子看到了爹娘。这声音如战鼓,一下激起了红军无穷的斗志,他们也不用指挥,拿起手边的东西不管不管地冲了下去,嘴里用最大的声气吼道:“杀——”
伴随这阵阵杀喊声,二十多挺机枪几乎同时开火,从桂军的背后扫了过来,子弹如雨一般射向群龙无首的进攻者。
在这个时候其实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因为两方都是久经战斗洗礼的部队,面对面的时候都没有什么花招可玩,依靠的就是士气、逞威的就是火力。
只要哪一方士气高,哪一方的火力猛,哪一方就占上风。
现在桂军慌成一团,没有有效的指挥,而且他们的队伍往哪里猥集,哪里就会落下炮弹,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防御,更别说反击了。二十多挺机枪可远远超过一个标准连的火力,比桂军一个营的火力还猛得多,这种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谁也挡不住,桂军以郭拙诚所预想的速度崩溃了。
这次为了更快更可靠地打击桂军,郭拙诚还带来了俘虏的炮兵观测员,他一边跟着郭拙诚一边不停地用步话机将桂军的坐标报告给炮兵阵地。有时候炮兵观测员计算坐标的速度慢了,郭拙诚还能一口气帮对方报出来,让这个观测员又敬又怕。
在红十八团和郭拙诚率领的部队前后夹击下,早被炮弹炸得昏头转向的桂军一下溃不成军,开始四下奔逃,更多的人则举手投降。
红十八团的战士冲下山来不到六分钟,一个团的桂军就被歼灭了。
除了少数逃跑的,大部分桂军不是被击毙就是举手投降了。
汇合后的两支部队欣喜若狂,特别是红十八团的官兵更是兴高采烈,抱着对方又是笑又是跳,不管对方报出的是红十四团二六三营二连这个番号是不是奇怪,也不管抱着的那些人是不是尴尬。
要知道他们抱住庆祝的不少士兵是被郭拙诚忽悠甚至胁迫来的俘虏,他们中的不少人现在还没有完全融入红军这个身份中,心里还有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
也怪不得红十八团的官兵这么兴奋了,他们完全是死后余生,连他们自己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重重敌军围困下,怎么可能有生的希望呢?
在本来的历史上,他们就是在下午一时许被桂军歼灭而全军覆没的,现在距离下午一时只有不到两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本来他们中间即使寿命最长的人也活不过两个小时。
直到郭拙诚大喊马上打扫战场、马上收拢俘虏后,大家才安静下来,迅速地捡拾武器、弹药、物资,救治伤员…
等他们扛着缴获的武器、押着俘虏回到了马头岭时,洛熙、刘向阳他们这些炮兵还没有过足瘾呢,那个瘦小的战士——赵晓田——还问怎么桂军这么这么不经打,之前怎么就那么凶恶?
这次战斗可以说收获巨大,不但歼灭了一个团的桂军,更主要地解救了红十八团残留的三百多名精疲力尽战士。
特别让郭拙诚高兴的是,这些战士里面有二十多名基层指挥员,官职最高的是红十八团的副团长庄宗政,另外还有一名副参谋长,两名副营长,连级干部十多人。这些可都是不怕死富有战斗经验的骨干,郭拙诚凭借他们完全能够搭建起一个主力团来。
迎接郭拙诚的不但有这次胜利,更有红六师转发来的彭总的电报。
看到彭总这封电报,郭拙诚喜出望外,自己不但在彭老总那里挂上了号,而且还获得了自行组建部队的权力。要知道这个所谓的特别行动队是一个大箩筐,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面装,一个排可以称为特别行动队,一个连也可以称为特别行动队,一个营、一个团也同样可以,甚至还可以扩建为一个师,同样可以称为特别行动队。这个不是番号的番号解决了郭拙诚部队的组织问题,完全可以让他放手大干。
而电报还解决了郭拙诚的指挥权问题,按照这封电报的意思,郭拙诚拥有这支部队的绝对军事指挥权,今后即使有团长、师长甚至更高的红军指挥官加入,郭拙诚还是他们的领导,那些人依然只能听从他的指挥,或者协助他工作,而不能对他指手划脚。
这才是郭拙诚最希望的。
他也知道彭老总之所以这么放权,肯定是因为他不知道郭拙诚部队的情况,不知道郭拙诚部队的规模,以为郭拙诚在敌人的家里转悠,能拉起一支一百来人的队伍就撑破天,能不能突围出来,能解救多少被俘的红军战士,能解围多少被围的部队,能收容多少失散的战士都是未知数,实在不值得他去思考。
他唯一希望或者期盼的就是郭拙诚能带他的队伍救出部分红十八团的战士,给他的红十八团留下一点种子。以一个团的兵力阻挡桂军七个团的进攻,这个任务本来就很委屈了红十八团,现在红军主力都走了,将他们扔在后面,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如果他们红十八团因为全军覆没而取消番号,对那些死去的战士也都不公平。
如果郭拙诚能救出一部分战士出来,哪怕是几个人,这都让彭总心里好受一些,将来还可以以此进行重建,可以给牺牲的战士少许安慰。
正是因为这个心理,彭老总才没有在乎郭拙诚的争权,没有计较他的争官。
因为有了庄宗权、曹信淳等指挥官加入,郭拙诚就更是当起了甩手老板,放手让他们整编部队。庄宗权、曹信淳等指挥员看了彭总的电报,一个个都表示服从郭拙诚的领导。
特别是曹信淳还向郭拙诚做了检讨,说自己当时有点私心,对郭拙诚的提议没有立即赞成。现在离堂堂的副团长都愿意听从郭拙诚的指挥,而自己这个曾经被俘的营长竟然当时感到委屈,感到别扭,实在不对。
郭拙诚心里很敬佩这些革命者心底无私,嘴里说道:“曹营长,这事不能怪你,你的心情可以理解,遇到谁都会要想一想,人之常情。我也是因为为了保证组织机构的延续性才提出这个要求的。”
等庄宗权和曹信淳等人去整编部队,登记清理缴获的物质后,郭拙诚让盛国珍给红六师发出了一封报捷电报:
“红六师领导并转红三军团首长:我特别行动队利用缴获的火炮和俘虏的桂军炮兵,对围攻古岭头之敌进行猛烈炮击,当场炸死敌团长在内的敌军指挥官,打乱敌军的进攻阵形。尔后,郭拙诚亲自带领一个连的兵力携带二十余挺机枪从敌背后发起突然进攻,枪弹如雨,敌死伤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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