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诚“谦虚”地说道:“舒校长,我也是瞎猜的。再说现在还只是传言,到底会不会马上就恢复还不一定呢。”
对于郭拙诚的谦虚,舒校长更是感慨不已,心里越发认为这孩子不简单:他小小的年纪就从那篇《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文章里推断出国家要恢复高考,这是何等地敏锐。就是他已经说出来,自己也无法确定,还怀疑过他的推断,不服不行啊。
虽然现在国家还没有正式宣布,但消息从京城传下来,现在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又没有官方出来澄清,在舒校长看来这个消息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十有仈jiǔ是真的。
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有时候民间的传闻比官方的文件还要准确,还要真实,速度更是快捷得多。
“国家恢复高考的事肯定没错。”舒校长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件事。
以前的时候,舒校长把郭拙诚当一个孩子、一个年纪小的学生看,但现在他将他视为同等的人,他认为郭拙诚虽然年纪比他小,但学识不比他差,见识比他还广,他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称老师了。
特别是看到他指导女儿舒巧和那个跟女儿一般漂亮的梁凉做功课时,更觉得这孩子的水平超过了学校绝大部分教师的水平,他一定要他的女儿喊他为郭老师,也不管女儿的尴尬。
舒巧还在扭捏不定的时候,梁凉却早已经喊出了口,“郭老师”喊得异常自然而亲切。舒巧最后被逼无奈,只好也开始喊起郭老师来,只是那声音非常小得跟蚊子叫有得一比。
郭拙诚倒是没有任何尴尬,随她们喊什么,他都答应。拥有前世记忆的他觉得自己当她们的老师绰绰有余,更何况他实实在在地帮他们复习功课,不是老师又是什么?
看到郭拙诚真的以老师自居,答应得那么干脆,舒巧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因为父亲监督的原因,她不得不喊,但她尽量地避免跟他打交道,实在想问题目的时候,尽量找梁凉出面,由她代替去问。
她没有想到的是,难堪的事情还在后面。
等郭拙诚告辞准备回家的时候,舒校长两口子非得留郭拙诚吃饭不可。在饭桌上,舒校长跟郭拙诚竟然称兄道弟的,把舒巧的脸臊得血红一片:我的老爸,你跟他是兄弟,你女儿我不成了他的侄女?
她那娇羞的样子让郭拙诚都怦然心动,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那一幕。
舒巧似乎也知道郭拙诚想到了那天尴尬的一幕,趁父母不注意恨恨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很鄙视地哼了一声,声音很低,但足够坐旁边的郭拙诚听到。
梁凉轻轻地笑了,目光不时在郭拙诚脸上停留片刻,不时又在舒巧脸上停留片刻,虽然她不知道舒巧为什么这么不待见郭拙诚,但她知道他们两个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梁凉现在经常被舒校长两口子留在家吃饭,她也经常从家里带点蔬菜什么的送给他们。舒巧和梁凉已经成了不是亲姐妹的亲姐妹,舒校长两口子都喜欢她。
“笃!笃!笃!”正吃饭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未等舒校长的老婆去开门,外面一个青年在喊道:“姨父,我是小桂子。你在家吗?”
门开了,一个穿着短袖白衬衣的青年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客气地招呼道:“姨父、阿姨、巧巧,…,有客人啊。”
舒校长连忙放下碗筷,站起来问道:“小桂子,你来了?快,快坐下吃饭。”
舒校长的老婆接过他肩上的包放下地上,说道:“先去洗脸,洗完脸就吃饭。”
郭拙诚差点笑出声来:小桂子?不是大名鼎鼎的韦爵爷吗?
等坐上桌,舒校长问道:“殷桂,现在不是双抢时节吗?农活正多的时候,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殷桂的目光几乎一直没有离开过舒巧的身子,听姨父问他,他愣了一会,才回答道:“家里没发生什么事。我听说什么要恢复高考了,我想来找姨父帮忙,帮我补习一下功课。我妈还说了,她想问问…问巧巧放暑假了能不能到我家去玩,我…”
他说话吞吞吐吐,郭拙诚对这个韦爵爷感觉很不爽。
自从殷桂来了之后,一直低着头的舒巧突然抬起头,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不去!我也补习功课!”
殷桂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他转头看着舒校长的老婆说道:“阿姨,我妈问你我和巧巧的婚事什么时候定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办订亲酒。”
舒巧俏脸又变得通红,不过很快就白了。她将饭碗重重地一放,一边起身往睡房里走一边说道:“我不同意!我的事我做主。”
殷桂急忙看着舒校长,说道:“姨父,这…这…以前不是说好的吗?我明年就可以去水泥厂做临时工了,一样有工作的。只要表现好,可以解决户口…”
舒校长老脸变成了酱紫色,他瓮声瓮气地说道:“问你阿姨。”
舒校长老婆目光躲闪着,最后看着殷桂,说道:“小桂子,这事都是以前说着玩的。当时你们都小,亲戚之间也就开玩笑说说而已,怎么能当真?”
殷桂急了,连忙说道:“什么小时候说的,去年都说了。说是巧巧高中一毕业就订亲,你们…,阿姨,你们不是要当陈世美吧?”
看着舒校长两口子羞愧的样子,郭拙诚忍不住说道:“这与陈世美扯得上关系吗?不说你们还没有订亲,就是订亲了也可以反悔的。你们有血亲关系,怎么可以结婚,国家婚姻法是不容许的。再说,现在巧巧正在补习功课准备参加高考,哪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
倒不是郭拙诚对舒巧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听到小桂子这个名字就觉得他跟舒巧不配。
殷桂对姨父、阿姨有一丝敬畏,但对郭拙诚却没有一丝好感。一种天然的对抗情绪早已经在心里产生,只是碍于做客的身份不好发作,现在见郭拙诚主动跳出来,殷桂立马就发飙了,他一蹦而起,指着郭拙诚的鼻子大声吼道:“你他玛的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巧巧是我的,你想插一杠子?没门!老子告诉你,今天你不把你和巧巧的关系说清楚,你别想出门!”
舒校长的老婆显然对自家悔婚很惭愧,但见殷桂如此不懂礼貌也怒了,说道:“小桂子,你也不觉得害臊?小郭是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
舒校长怒了,大声说道:“殷桂!你疯了?人家只是说一句公道话,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说着,他用力扯住殷桂的袖子往下拽。
殷桂猛地一甩,吼道:“别扯我!你们是变着戏法来骗我,对不对?你们看上了这个小白脸,对不对?你们嫌贫爱富,对不对?老子今天就是要揍这个王八蛋,跟老子抢女人,真是活腻…”
骂声未落,忍无可忍的郭拙诚早已经暴起,他快速地绕过桌子,越过舒校长对着殷桂就是两个耳光,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别不讲礼貌,要打是不?那我们出去打!”
两记响亮的耳光震惊了所有的人。不说客厅里的其他四个人面面相觑,就是睡房里的舒巧也目瞪口呆。
舒校长最先反应过来,他连忙推着殷桂往厨房里走,一边给他老婆打眼色。他老婆连忙扯着梁凉说道:“小梁,你帮我送送小郭。今天真是对不起…”
梁凉早已经放下了碗筷,人已经走到舒巧睡房的门口准备进去劝慰舒巧,听了舒校长老婆的话,急忙转身,死劲扯起郭拙诚就往外走,一边说道:“快走!别跟疯狗一般见识。…,你在这里让舒校长很尴尬,很为难,走吧…,”
郭拙诚本想还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但想起舒校长刚才那乞求的神情,他决定还是离开算了,放这个家伙一码。
当他们走在楼梯间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殷桂的大骂声。
梁凉靠近郭拙诚的耳朵小声道:“他就是疯狗,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赶紧走。”
等出了住宿楼走进学校的cāo场,梁凉却大笑起来,拖着郭拙诚胳膊的手笑得一抖一抖的。郭拙诚想起这事也禁不住笑了:“哈哈…”
梁凉笑呵呵地说道:“呵呵,真是太好笑了。那个家伙的眼睛瞎了吧?竟然把你当着了他的情敌,也不看你年纪多大,哎呦…,我肚子笑痛了…”双手轻轻地按着腹部。
郭拙诚问道:“她家里怎么会同意亲戚之间通亲?两人又有户口这道坎,舒校长怎么可能将她嫁到农村去?难道里面有什么原因?”
现在农村户口与城镇户口是一道普通人不可逾越的鸿沟。只有有城镇户口,男的就是长的再丑也能娶到农村漂亮的姑娘,而农村小伙再帅也不会被城里丑姑娘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