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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张绮放宣言了

南朝春色 林家成 5693 2024-07-17 05:28

  

皇帝转向兰陵王,慈和地笑道:“长恭,这四个月辛苦你了,连元正也在宜阳度过,定然孤单吧?”

  

兰陵王温厚地笑道:“臣不孤单。”他转向张绮,在对上她的面容时,眼神变得十分柔软,“臣有此妇,臣不孤单!”

  

臣有此妇,臣不孤单!

  

这句话一出,书房中小小的安静了一下。

  

陛下微不可见的蹙起了眉:自己才开口,长恭便用这句话相堵,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此次令他入宫的用意了?

  

安静了一会后,陛下叹了一口气,斟酌着字句慢慢说道:“长恭,你年纪不小了,又不曾生有子嗣。这与妇人玩乐之事,你虽然喜欢,可也不能耽误了娶妻生子的大事!”

  

陛下说得缓慢,声音有点沉。这哪里是劝说?分明已是他早有决定!在他眼中,兰陵王对张绮再好,那也只是与妇人玩乐的小事。他的正事,应该是娶了郑瑜,并与郑瑜生下子嗣!

  

张绮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却感觉到心口绞得疼痛!

  

也是奇怪,在难受得让她无法呼吸的时刻,她的心脑却少有的清醒得很。一时之间,关于兰陵王的,关于陛下的判断,都闪电般地浮现于她的脑海中。

  

吸了一口气,张绮从进这个房间后,第一次抬起头来。

  

她抬着头,眼睛湿漉漉地转向兰陵王。恰好这时,听出了陛下意思的兰陵王,也转头看向她。

  

四目一对,兰陵王怔住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这样直接,这么明显地感觉到张绮的心意!

  

她双唇紧紧抿着,眼眶中泪水滚动,用一种痴苦又绝望的眸光,在看着他。仿佛他下面所说的话。会成为刺入她心口的毒剑,会令得她再无容身之地!

  

不知不觉中,兰陵王给震得迟疑了。

  

而坐在主塌上的高演。把她的眼神收入眼底的高演,这时慢慢蹙起了眉头。

  

——这小妇人明明是个识大体,恭谨温驯守本份的。怎么这一去宜阳四个月。便变得这么心高了?也是。长恭从不曾有妇人,得他这么专宠,难免容易让人变得骄狂。

  

高演幼怀大志,喜读史书。他一直知道妇人的勃勃野心,能毁了一个男人,而一个绝色美人的勃勃野心,更能毁掉一个国家!

  

他想到这里,看向张绮的眼神中。便渐渐有了些许思量。

  

痴苦地望着兰陵王一阵,张绮终于垂下双眸。只是脆弱地扇动的睫毛底,一抹说不出的脆弱和凄然。慢慢地流溢而出。

  

美人便是美人,明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令得书房中的气氛变得死寂。

  

不一会,高演轻咳一声,他向后一倚,盯着兰陵王沉声说道:“长恭,你能走到今日,有多么不易,这个不需要九叔来跟你说明。”他瞟了一眼张绮,又转向兰陵王,声音微沉,不怒而威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当有自己的思量!”

  

这话很重,只差没有直接说出,兰陵王不能被美色给迷惑了!

  

兰陵王似是清醒过来。他抬起头,恳切地说道:“陛下,臣说过半年内不议亲。这时间不是还没有到吗,臣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说到这里,他朝张绮说道:“你出去一下。”

  

“是。”

  

张绮福了福,慢慢地退了出去。

  

来到院落里的一株白杨树下,张绮望着不远处的姹紫嫣红,渐渐的,唇抿了起来。

  

…这半年的相处,让她知道,高长恭对她很好很好,而且,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了他。既然如此,那就博一博,大不了失败,大不了到头还是一个离开!

  

一直以来,张绮从来不缺乏的是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现在,她知道自己可以适当的骄狂了!

  

她在这里打定了主意,书房中,君臣正是相谈甚欢。

  

本来,高演准备了很多说辞。哪里知道他才开口试探,眼前这个聪明的侄儿,便给截了去,便直接说出“臣有此妇,臣不孤单”,生生把他后面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婚事和对张绮的安排不好说了,君臣两人谈的都是政事军务。

  

直聊了小半个时辰,兰陵王才告退离开。

  

他一出房门,便看到了站在白杨树下,仰望着蓝天出神的张绮。

  

他大步走近,唤道:“阿绮。”

  

突然听到他的叫唤,张绮一惊,她急急转身,水意荡漾的眸子温柔深情地痴望了他一阵后,突然间,她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纵身一扑,双臂一搂,便吊在了兰陵王的颈上。

  

紧紧地搂着他,缠着他,张绮颤声道:“长恭…别让你和我之间,还有他人。求你了…”

  

“别让你和我之间,还有他人。”是近年来流行于齐国上层的一句情话。出身高贵,不可一世的胡女们,经常会在新婚之时,便对丈夫说出这句话,深情而又坚决地向良人表达自己的立场!

  

因此,张绮的话,倒是说得不唐突,唐突的只是,她的身份,以及她说这话的地点!

  

书房中,年轻俊朗的陛下负着双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眉峰慢慢蹙起,直至眉心成结。

  

…这妇人虽美,可这性情,也未免太侍宠而骄了!

  

兰陵王自是不知道陛下的失望,他被张绮的告白实实吓了一跳。

  

直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声音干涩地说道:“先下来。”

  

“恩。”张绮不再任性,乖巧地从他的身上滑下。

  

目送着牵手离去的兰陵王,一个太监走到高演身后,小心地说道:“陛下,兰陵王对此妇。太过痴迷了!”

  

语气似是不满,悄悄看向皇帝的眼光中,却透着几分清明。

  

高演自是听出了内侍是在点醒自己,他淡淡说道:“知道了…长恭他还是年少了,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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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马车。兰陵王蓦地把张绮转过来。令得她面对着自己后,他抬起她的下巴,专注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张绮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她抬着头,水漾双眸迎上了他的。

  

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是如此凝重,张绮伸出双手。

  

她捧着他的脸。她凝视着他深邃的眼。她含着泪水,却笑容灿烂如花。

  

“长恭。”

  

张绮抬起下颌,那绝美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种任性,一种脆弱的骄傲。明明是很骄狂很自以为了不起的动作,在她做来,却生生透着一种绝望。她话还没有说出,泪水已顺着脸颊流下。“长恭。”

  

她缩了缩鼻子,笑容灿烂地说道:“我欢喜你!”

  

我欢喜你她的泪水,流得很欢。那笑容却越发的灿烂,下颌更是抬得高高的。说话的语气,像个宣布自己领土的女王,可那发白紧咬的唇瓣,却流泄着无边的紧张。

  

咬着唇,张绮继续灿烂地宣布道:“我欢喜你,痴迷于你…每日睡在你的身畔,我的心一直是满满的,一时没有见你归来,我便害怕着。你对我好时,我担忧过你有一天会把这份好,转给另一个比我更美更动人的女人。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娶妻,我会在无数个午夜醒来,一直睁眼到天明。可再多的害怕,再多的担忧,也无法掩去我对你的欢喜。长恭,我想与你在一起,日日夜夜,岁岁年年…如果你战死了,我会自刎在你身侧,如果你功高震主,被无法容忍的陛下赐了毒酒,我会用一丈白绫与你同归。”

  

她捧着他的脸,睫毛扑闪如冬日的蝴蝶,仿佛华美灿烂,也不过是在这一个晴日里,待得明朝风霜来临时,便会折翅身殒,死无葬身之地。

  

她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痴苦的,低低地求道:“长恭,请允许在你的陵寝之侧,给我留下一个位置!请别让我生无所依,死无所归!”

  

她说得缓慢而认真。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她那捧着他的脸的颤抖的手,仿佛在等着他下一刻的直接拒绝,或把她断然推开。

  

——她准备好了被他断绝拒绝,却依然坚持,任性而骄傲地说出这席话!

  

在她的目光中,兰陵王有点艰难地转过了头。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好一会才哑声说道:“这话以后再说吧。”

  

没有断然拒绝,也没有不屑而笑。

  

张绮见好就收,她软软地应了一声,“好。”应过后,她缩在他的怀中,伸手搂着他的腰,呢喃道:“长恭,阿绮唱一首曲给你听,可好?”

  

也不等他应承,她软而靡荡的歌声,便顺着春风吹出,回荡在桃红柳绿中。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

  

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

  

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宛丘之上,流传着你的倾城之舞。我爱你恋你,却不敢抱以希望…”

  

张绮的歌声,是用陈地建康口音,标准的吴侬软语哼唱而出。其音绵绵,其曲荡漾,其情缠绵,其渴慕痴得让人绝望。

  

看到兰陵王的马车驶出,从一侧巷道中,连忙驶出了一辆华贵的马车。两车相距只有十来步时,那马车的车帘掀开,郑瑜带着惊喜又带着娇俏的脸露了出来,她娇俏俏地脆声唤道:“长恭,好巧哦…”

  

话还没有说完,余音便哑在了她的咽喉中。郑瑜睁大双眼,怔怔地看着那擦肩而过的马车,以及从马车中飘荡而出的,华美缠绵的女子歌声,不由转向马车中问道:“她唱的是什么?”

  

马车中的两婢摇了摇头。一年长一点的妇人恭敬地说道:“她是用陈地语言唱的,奴奴不懂。”

  

不过这歌声真是又怪又好听,绵绵水水的,便如兰陵王所得的那个宠姬一样。与这齐地邺城的歌曲也罢,女郎也罢,是完全不同。

  

昨天今天去吃结婚酒,因此更新晚了些。还有,这章大伙看了如果喜欢,记得投粉红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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