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白马河谷”(摩和克河谷)成为了北美东海岸穿越“云台山脉”(阿巴拉契亚山脉)、进入五大湖内陆的唯一交通要道。长期以来,这里就是历史上的北美殖民者和易洛魁印第安联盟争夺的焦点。
自几年前的第一次易洛魁战争和平协定失效后,无论是华美国还是易洛魁联盟,都开始积极主动地想要夺取白马河谷的控制权,江口镇的建立,就是华美北方军事战略的一个重要步奏。
从几年前开始,北美逐渐恶化的气候,导致易洛魁联盟内各部族出现了严重的生存危机,他们不光长年要和西面的休伦联盟和伊利人作战,还要同时面对华美人的侵蚀。比起华美国循序渐进、又咄咄逼人的蚕食推进策略不同,有点腹背两面受敌味道的易洛魁联盟,一直无法真正展开对华美国西进步伐的抵制措施,截至1630年底,易洛魁联盟基本上放弃了整个白马河谷以南、云台山脉以东的土地。
过去两年来,白马河以北的阿布纳基人脱离了易洛魁联盟的控制,投入了华美人的怀抱,堂而皇之地也开始享受那些让人羡慕的货物。不断压紧的威胁和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催化下,易洛魁联盟终于忍不住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东方,决定趁对手防御最松懈的严冬,发起对江口镇的进攻。摧毁这座卡住自家脖子上的讨厌城镇还是其次,关键是要夺取那些让人垂涎三尺的冬季食物和衣物。
这次,他们不再是多年前遭受华美人残酷虐待的对象,而是一年来通过贸易得到了“北方白人”的支持。利用那种珍贵而威力强大的火枪,易洛魁联盟在与休伦联盟和伊利人的战争中已经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在于山等人遭遇林间伏击的同时,其实更多的易洛魁印第安人早就包围了白马河谷(摩和克河谷)谷口的江口镇。
上千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易洛魁印第安人,长途跋涉从白马河谷北岸山岭一带侧面绕到了江口镇附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了江口镇北岸印第安贸易站的阿布纳基人村落。在缴获大量粮食补给后,被胜利刺激的人们进而跨过已经冰封的白马河,包围了江口镇。他们焚烧挖掘了镇外大量的农场,甚至还派出了部分兵力进入波江公路的森林路段埋伏。
正在过节档口的江口镇,被打了个猝手不及,又恰巧要死不活地最近时间刚好镇政府的电台有了点小故障,没法顺利联系到其他城镇。好在这里是国家的北方战略最前沿,城镇修筑着一道混木结构的防御墙垒,而且平时的军事物资储备也很足,一个中队的国民警备队士兵外加上百动员起来的男性镇民,依托墙垒、要塞炮以及管风琴机枪,生生挡住了近千的易洛魁印第安战士的进攻,即便军事素质远不如正规的国防军,江口镇守军一个小时内击毙的易洛魁人还是超过了100人。
另一头,于山派出前往江口镇求援的士兵自然是白跑一趟,但朝波特市报警的士兵则成功地带来了一个骑兵连的援军,并在商队防御线被突破的关键时刻,再次上演了力挽狂澜的好戏,剩余的易洛魁战士眼看功败垂成,只能借助森林的掩护悄然退走。
由于江口镇情况不明,陆军骑兵连和随后赶来的一个中队的国民警备队停止了北上,只在波江公路上布防,并等待更多援军到达。在天亮之后,于山腿上的轻伤才不再疼痛,也才看清了商队和部队的伤亡。
穿越森林大道的商队马车损失了三分之一,商队职员和车夫连死带伤超过20人,负责护卫的国民警备队士兵战死7人,负伤9人。而从两侧森林里搜到的易洛魁人的尸体,也多达40具。
一直到1月4日下午,雪才终于停止,集合在波江公路上的华美援军也达到了一个营的规模,然后在骑兵连的先导下,大部队前往解救江口镇。
城镇内外的夹攻简单而有效,疲惫了一天一夜还没有任何建树的易洛魁人终于向北溃逃。在跨越白马河两百多米的冰面上,迫击炮、管风琴机枪和要塞炮给撤退的易洛魁人造成了惊人的伤亡,战后从冰面和冰窟窿中的找到的尸体超过了200具,遗弃的衣物粮食洒满了整个白马河冰面,其中明显是出口给法国人的21B型燧发步枪就超过100支。
虽然这种武器还远不足以对华美本土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但和历史的走向一样,法国人越来越看重魁北克的隐藏危机,已经开始着手利用贸易手段和圣劳伦斯河水路的便利,深入北美腹地五大湖区,并着重培养扶持亲法的易洛魁印第安联盟。
北方的严寒风雪天气,断断停停一直持续到了1月下旬,但临近春节的气氛却早早地被来自北方的战事所破坏。
半个多月来,华美国会和政府都在激烈地争论着如何处理此事。一部分议员主张克制,毕竟现在国家并不急于朝内陆扩张,一味地把有限兵力和国力投入到和印第安人那种无休止的你拉我扯的战争中,明显对国家的稳定有负面影响。
另一部分议员则持相反看法,因为易洛魁联盟的威胁已经不是单方面由华美保持克制就能解决的,而且这也势必影响到华美和北方魁北克的法国人争夺地区印第安部族影响力的布局。
从地理上看,白马河谷成为了华美抵御易洛魁联盟的最佳前沿,但这番重新开战,已经打乱了白马河谷南北两地的资源开发计划,更让北方一带才归附不久的阿布纳基人损失惨重。北美阿布纳基人在这个时期总共才两千来号人,这次仅仅是江口镇北岸贸易站的人口损失,就超过了200。
尤其是遭受围攻的江口镇,在易洛魁人退走后的半个月里,居然多达四分之一的家庭死活要求搬回波特市去。如果国家不在军事上给予北方城镇国民一颗定心丸,那北方经营开发的速度和效率就难免受到影响。
最好的方式,就是发动大规模的白马河谷深入作战,继续将易洛魁联盟朝西击退的同时,建立更加前沿的河谷军事防御据点,彻底将白马河谷东部出口、云台山脉东部的广大国土保护起来。
1月31日除夕那天上午,最后一次国会月度会议上,国会两院通过了对易洛魁印第安联盟的作战议案,并授权政府内阁在开春后全面实施北方军事行动。
媒体喉舌也如同被憋了很久一样,猛然间报纸和广播里都充斥着关于江口镇被袭击的各种催人泪下的采访录,要求军队惩罚易洛魁印第安人的呼声日益高涨。
一时间,从国防部发往各地军事基地的调集令如雪片般而出,这次国防军、国民警备队、外籍军团都接到了作战集结任务。按照国防部和陆军司令部的打算,这次将动用前所未有的兵力,直接将白马河谷一带的易洛魁联盟势力打回西面去。
今年的初春回暖似乎特别早,刚刚进入3月份,原本冬季气候恶劣的波特市就结束了寒雪天,气温回升到零度以上,大地回绿。
从本土各地抽调的部队已经在江口镇完成了集结,运抵储存的军事物资几乎堆满了江口镇内的国民警备队营地的每个角落。有北方作战经验的陆军参谋长何语上校亲自坐镇江口镇,建立了作战总指挥部。
国防军这次集结了4个陆军轻装营,包括第1营、第3营、第4营,骑兵第1营,总兵力1450余人,超过国防军总兵力的一半。
外籍军团临时结束了对蝴蝶岛南方的马提尼克岛“年度打猎”的军事行动,第1营的450名官兵被运抵本土江口镇,准备首次参与高维度地区作战。
从首都曼城市、泽西镇、西点镇、银谷镇、榆树镇以及波特市抽调的国民警备队,也组成了2个大队(营)的编制,总兵力800余人。
而组建多年的陆军野战炮兵部队,依然被告知“待命防守”,让代理指挥官沈默上尉差点要求解散炮兵营。
此外,还动员了宋河中游两岸归附的德拉瓦人、佩科特人、莫希干人、阿布纳基人、那拿根塞人等印第安部族村落,组成了若干印第安雇佣兵队,总兵力600多人。
所有参战兵力加起来超过3300人,并编成两个轻型步兵旅。
第一旅由3个国防陆军步兵营组成,并配属若干印第安雇佣兵担任后勤运输队,旅指挥官由邓剑中校担任,旅参谋长是徐洪运少校。
第二旅由外籍军团第1营以及2个国民警备队大队组成,同样配属若干印第安雇佣兵担任后勤运输队,旅指挥官是游南哲中校,旅参谋长是斯科特少校。
而国防军里唯一一个骑兵营,虽然其中一个连远在福河镇缺席,目前能集合的兵力还不满300,但却作为了总指挥部的直属部队,营指挥官依然是牛气哄哄的唐纬少校。
与此同时,由海军临时征调改装的几艘小型内河蒸汽船,也加装了管风琴机枪,准备作为沿白马河配合地面部队推进的水上武装。
江口镇南郊的一座小型农场,在几个月前的易洛魁人袭击中已经被破坏了,如今正好成为了第二旅作战部队的若干集结宿营地之一。
大片的军用帐篷铺垫在农场田野里,从内河码头或江波公路运来的辎重补给不断扩大着堆叠面积,一群群佩戴着外籍军团、国民警备队徽章的官兵在走动,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着即将发起的雷霆攻击。
因为国民警备队正式军官不足,乔肆中尉这次正好得以担任国民警备队第1大队代理指挥官。但第一次负责如此规模的作战兵力,乔肆还显得自信心有点不足,正和若干临时调到大队里担任下级指挥官的几个军士长在讨论,与会的还包括第二旅的指挥官游南哲中校和参谋长斯科特少校。
就连于山都有资格出席这个军事小会,因为他是北方战役以来第一个和印第安人的大规模火枪部队有过交战经验的下级指挥。
马卡洛夫,也带着一支西点镇的国民警备队加入了第1大队,并以大队军士长的身份参加了会议。“老友重逢”之下,马卡洛夫一如既往地使劲拍着于山的肩膀,对对方居然没有临阵脱逃表示深度的怀疑。
“…可是头儿,难道你不认为一群菜鸟能在那个夜晚打退印第安人的火枪进攻,本身就是一件功劳?”于山可怜巴巴地承受着马卡洛夫的亲热拍打,一脸的委屈,“为了照顾那些一无所知的菜鸟,我小腿都受伤了。”
“啊哈,我想你应该在那个时候喊了我和乔肆中尉的名字,而不是你老婆。”十分熟悉于山性格和做事习惯的马卡洛夫,此时笑得比哭还难看,嘴里虽然还在挖苦,但眼底却藏着一丝赞许,“知道吗,我老婆怀孕了,也许我需要一个别开生面的战利品给我的孩子做出生礼物!我希望这个战利品是某个白痴送给我的,因为它能代表幸运!”
“好吧…至少证明我运气确实不错…”于山理解了这种善意的嘲讽,只能撇撇嘴表达回应,因为通常和马卡洛夫斗嘴,他都没有多大的胜算。
“…第二旅将从河谷南岸推进,南边是难以行军山坡险崖,河岸最宽处也不过1000多米,所以能展开兵力的空间其实并不大。如果易洛魁人装备的火枪数量超过一定规模,那我们可能要承受大量的损失。”
会议中央区域,第一次担任作战参谋的斯科特少校,正指着地图上河谷南岸那半根小指粗的行军作战路线,眉头微皱起来。
“乔肆中尉,当时袭击商队的易洛魁人大概多少?”游南哲中校知道了斯科特的意思,对于国防部把第二旅分配在更容易遭遇易洛魁人大部队的河谷南岸,大概也是一种希望外籍军团和国民警备队打头阵的想法在作怪。
“据于山上士的战后汇报,应该不低于200人,现场遗留的燧发枪不足10支。但从交战火力上看,大概有至少50支。也就是说,在他们精心准备的进攻中,燧发枪比例大概是四分之一”乔肆略一沉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根据商务部的统计,过去一年以来,出售给魁北克的燧发枪,大概有1000支,法国人不大可能把欧洲战场采购的大批燧发枪大老远送到魁北克。所以我估算能够卖到易洛魁手中的燧发枪,应该不会超过500支,毕竟法国人自己也有防备的需求。”游南哲轻轻点头,表情还算乐观,“江口镇战斗,现场缴获的燧发枪超过100支,所以我们可以假定,易洛魁人现在总共还有400支左右的火力。而且不大可能全部出现在我们的正面,因为他们还需要面对休伦联盟和伊利人的威胁。”
“就算是200支,如果他们懂得使用…那我们需要采取更小心的策略,比如在左翼部署掩护兵力,以及河面由海军的巡逻艇前行警戒。”见长官采取了乐观的态度在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斯科特也只能点头,同时修改了进军方案。
会议结束了,走出指挥部营帐,于山巧好鞋带松了,正打算弯腰,就和好几个月都没多说上几句话的乔肆碰到了一起。
“伤好点了吗?”乔肆一愣,还是淡淡地问候了句。虽然两人依然还是在同一个果园要塞就职,但从两人关系来说,打某个夜晚过后,已经快要形同陌生人了。
“擦了点皮肉,小事。”于山微微低着头,如小媳妇般两只手不知道放哪好,而在以往,此时他应该正搭着乔肆的肩膀。
“大牛的后事,我已经处理好了,给他老娘送去了抚恤金。只是可惜,他还没有成亲,没留下骨肉。”乔肆掏出香烟,递给了于山一根,然后闷闷不乐地走在了前面。
“当兵吃粮不就这样吗?”于山讪讪说着,眼睛还望着西北方的丛山峻岭间豁开一截的河谷入口,“其实,当时我应该让大牛躲在后面点。”
“他和其他人都不是孩子,你也不是。没人可以在那种情况下享受例外,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真的。”乔肆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伸手在于山的肩膀上轻轻一压,“赶紧和喜妹生个孩子吧,我等着送红包呢!”
“嘿嘿,肯定不会少了你的酒喝!”
同伴间的裂隙似乎在又一场大战来临前悄然抹平,于山也裂开嘴笑了,心里遮蔽了好几个月的阴影也终于散开。
“哦,简直让我‘喜出望外’!好消息,我们要从侧面的山地上行军,为主力做掩护!于山,你的中队负责前哨!”马卡洛夫从后面走了过来,再次以大队军士长的身份,为于山“提前”安排了作战任务。
“这不公平!我腿上有伤!”于山一听,脸色又绿了,他能肯定马卡洛夫只要在部队一天,就不会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我看你活蹦乱跳地至少走了12步!而且动作很漂亮!”马卡洛夫提高了声音,一边还故意朝乔肆露出认真的表情,“大队指挥官中尉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在前沿作战上,马卡洛夫军士长比我更有发言权。”乔肆也学会了耸肩,脸上的微笑更甚,“刚才忘了告诉你,总指挥部已经定下了行军路线,我们需要一位有高度作战素质的人在最前沿领头。”
“好吧,理由很光荣!每次都拿我当排头兵,从二等兵到下士,再到中士,然后是上士,我就知道无论我怎么升职,都是排头的命!”
于山狠狠吐了口口水,声音颇大,一脸的不满,就连偶然路过的斯科特都笑了。
3月5日那天,两支部队分别沿白马河南北两岸进入河谷地带。第一旅沿北岸山地展开,成几路纵队发进;第二旅则成两路纵队,主力沿南岸狭窄河岸推进,一个国民警备队大队在南岸的山地上展开侧翼掩护;河面上,三艘海军临时改装的内河巡逻艇,则作为水上掩护兵力,在最前沿展开了河谷侦查。
总指挥部的直属骑兵营,则在河谷北岸慢速推进,直到两翼获得实质性的战果,就会长驱直入,直扑本次作战的终点——距离江口镇近40公里外的一处河谷北岸地形开阔平坦的林地,也就是后世的阿姆斯特丹镇。前期的侦查已经在那里发现了易洛魁人的聚居地,曾经是阿布纳基人放弃的一座村庄。
两日后,河谷北岸的第一旅先头部队首先遭遇了一群正在逃散的阿布纳基人,他们正被附近一波易洛魁狩猎队伍追赶。山地里展开的华美陆军第1营从两翼包抄过去,瞬间歼灭了这股不到百人的易洛魁战士,抓获了半数以上的俘虏,从而拉开了作战的序幕。
3月7日清晨,海军水面掩护巡逻艇,在北岸河岸又拦住了一批易洛魁人,几架管风琴机枪的交叉射击下,几十名出来打渔的易洛魁老弱几乎没有一个人逃出机枪射程。然后巡逻艇干脆加速,直接开到了后世的阿姆斯特丹小镇附近。
不过此时的敌人村寨据点被一大片茂盛的林木阻隔保护着,居然就没看多少人,巡逻艇只能对着树林里用石块和木料杂乱堆叠起的易洛魁军事据点展开了骚扰射击,在射杀了若干名易洛魁战士后又继续逆流而上,以转移附近的易洛魁人的注意力。
3月8日下午,南岸第二旅终于推进到距离最终目的地大约一半路程的一处河谷开阔处,一条南岸山谷里流出的无名小河在这里汇入了白马河。
河面只有20多米,而且水深还不到腰部,冒着初春刺骨的河水,担任前哨侦查的一个外籍军团的步兵排开始渡河。不过当十几名官兵刚好走到河水一半的地方,对岸的灌木林和北侧山坡树林里就冒出了大量的易洛魁战士,几乎几秒钟之内,就是铺天盖地的投矛而下,接着又是一排燧发枪的轰鸣。
外籍军团成军以来的单次战斗的最大伤亡就这样发生了,近10名官兵瞬间倒在了河水中,正要组织渡河部队散开还击的一名少尉,当场被几根投矛刺穿了胸膛。
河面的鲜血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插着投矛或是被燧发枪轰出一个血窟窿的官兵尸体彼此碰撞着朝白马河方向翻去。幸存的前哨部队一边后撤,一边举枪朝着对岸瞎开火,但碍于河里行动不便,这种射击基本上算是漫无目的地吓唬人。
等到官兵们狼狈地撤回河岸的时候,后方的大部队也赶来,但对岸的易洛魁人已经悄然消失在山坡树林之中。
拉到河岸边的管风琴机枪报复性地足足射击持续了十分钟,迫击炮也从200米一直延伸到1500米,也不管到底打中了什么,超过100发炮弹把河对岸大片灌木林都照顾了一遍。
受到严重伤亡的外籍军团这次再度冲过了河,被阴了一把的官兵们上着刺刀,恨不得从每个角落都揪出一个隐藏的野蛮人杀之而后快。
右侧河岸边传来的枪炮声,自然也惊动了在左翼山谷里行军的三个中队的国民警备队。于山率领的前哨中队,当即展开兵力,朝着河岸的大致方向迂回,而紧跟其后的马卡洛夫指挥的中队和乔肆的大队直属中队,也加快了行军速度,以掩护于山的后方和侧翼。
“上刺刀!手榴弹准备!”于山跑在队伍中间,如同有什么预感一样,开始招呼部下做好准备。
原始的山地起伏不定,树林丛生,虽然也经过一些低强度的山地野战训练,但国民警备队毕竟只是平时城镇的守备兵,许多人都无法适应于山如此迅速的作战命令。若干掉队的士兵还没把刺刀装好,就听见前方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于山果断的加速增援,在跨过两条不足10米的浅溪后,刚好在一片树林里和之前潜伏在河谷南岸、伏击了一次外籍军团并隐蔽撤离的上百名易洛魁战士撞到了一起。
挺着刺刀的国民警备队士兵撞进了易洛魁人的人群,把这些半个小时前才捡了一次便宜的易洛魁人打了措手不及。手榴弹的爆炸迅速将本就不成防御阵型的易洛魁散兵炸了个晕头转向,然后又遭受了刺刀的近身突击。
战斗节奏进行地极快,大概没有一个国民警备队士兵会认为他们的第一次实战会如此顺利。当最后一个易洛魁人逃跑的背影消失在山林深处的时候,林间战场已经血肉模糊地摆下了超过50具易洛魁人的尸体,而于山的中队,只有几个人轻伤。
“嘿嘿,真过瘾!”踢翻一个易洛魁人的尸体,只见胸口部分至少有两个冒血的刺刀创口,于山知道这次自己成功给了易洛魁人一次拦截战。
一道穿透树林的日光照在了尸体上,尸体颈部闪烁着一团刺目的光亮。于山一奇,就蹲了下来,等他看清的时候,顿时大喜过望。一小块几乎完全纯净的天然狗头金,被这个易洛魁战士生前当做了项链装饰品!
“哈哈,大家仔细检查下这些尸体,有金子!”于山开始得意忘形,几乎手舞足蹈地朝着附近的国民警备队士兵大呼小叫着。
这下如同捅了马蜂窝,上百名官兵全部涌到了尸体边,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失望的,也有少部分人和于山一样,抢到了尸体上的宝石之类的值钱玩意儿,甚至还有些人觉得尸体上的皮毛质量不错,也扯了下来。
这时候,右后方大约几百米的山谷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于山的得意洋洋才如同当头倒下一桶凉水般迅速消散。
为掩护于山急行军增援在河岸受埋伏的外籍军团的作战,马卡洛夫的部队居然在山林里跑错了线路,钻进了一道狭窄的山谷,一侧全是超过百米高的陡峭山坡,另一侧则是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
很明显,在这一带打算伏击华美南岸军队的易洛魁人,远不止之前被于山击溃的百多号人。如今在马卡洛夫部队的行军路线上,密林山谷之中,更多的易洛魁伏兵已经暴露了出来,那是准备接应之前在河岸成功打击了华美外籍军团的易洛魁伏兵的主力。这些主力的目的,就是准备再次伏击那些企图追击伏兵的华美部队,却阴差阳错地和马卡洛夫率领的一个中队碰到了一起。
狭路相逢的易洛魁战士,数量多到让马克洛夫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而且明显装备着远远超过两百支以上的燧发枪。似乎是觉得这股华美军队人数比自己少太多了,暴露的易洛魁人就没打算撤走,反而是蜂拥而上,打算直接淹没掉对手。
血腥的热兵器对射几乎在数十米的近距离内发生,双方都血肉横飞,勉强跟上急行军的迫击炮组被冲出的易洛魁人直接包了饺子,而属于重型装备的管风琴机枪组,还远远掉在上千米外的大后方树林里。
“就地寻找防御,掩护后撤!”
马卡洛夫的眼睛都红了,打了那么多年的仗,除了在蝴蝶岛上的某次断后战,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疯狂血腥的近距离绞杀,居前的一个小队在一分钟之内就伤亡了一半。
几排手榴弹飞了出去,山林谷地中蜂拥而来的易洛魁人发出了惨叫,腾起的烟雾阻挡了后续的人群,在丢下10多具官兵尸体后,马卡洛夫等人总算和对手拉开了上百米距离,然后近百号官兵就地组成了防御线。
密集的排枪之下,易洛魁人的冲锋终于被遏制住,但对手乱无章法但火力密集的燧发枪持续射击,也让马卡洛夫等人没敢过于抬头。
对面的易洛魁人又发出了一阵阵呼喊和人潮跑动,马卡洛夫惊奇地发现并非是冲着自己而来,反而是朝着东面在蠕动。
“哈哈,是于山那个白痴绕过来了!”马卡洛夫迅速明白了战况变化,顿时精神一振,“防线集中!上刺刀,继续射击!”
连续的、乱七八糟的、各有欢喜与悲催的战斗,就在白马河河谷南岸的山谷林地里打得不亦乐乎。易洛魁人兵力众多,火力也不是很差,但却被华美军队从两个方向堵在一段山地峡谷的腰部。华美军队武器精良,但却是急行军投入战场,兵力分散,如添油一样陆续到达。不久之后,乔肆率领的又一个中队也赶到了战场附近,开始有条不紊地展开队形,甚至好不容易寻找到射界稍微开阔点的迫击炮组,也开始了射击。
炮弹爆炸,手榴弹横飞,子弹穿梭。为了保持己方的优势,已经形成合围态势的华美国民警备队并没有贸然拉近距离,而是在百米外不断用强大的火力压制着对手。而不敢朝山谷开阔地逃窜的数百易洛魁人,则只能凭借着从欧洲人手里换来的两百多把燧发枪,做着殊死抵抗。
随着交火时间的延长,易洛魁人的火力持续性开始急剧下降,而华美军队的管风琴机枪也终于拉到了交火阵地前沿。如果说迫击炮还有个准头问题,在密林里也威力有限,那有幸在多年以前的北方战役中参与过围攻华美军队的易洛魁人,再次听到了这种让人魂飞魄散的密集枪声后,只是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就开始了溃逃。
距离山谷战场不过一两公里远的河谷南岸小平原上,正在处理渡河伤亡的南路第二旅主力部队,此时都被左翼传来的激烈交战枪炮声惊呆了。可是这里地形非常复杂,很难短时间内翻越河谷南侧的山地去增援,让一心想要参战增援的游南哲和斯科特非常焦急。
还是斯科特当机立断,命令外籍军团抛弃所有的军用背囊、管风琴机枪和迫击炮,组织了一百多名曾在加勒比海多米尼克岛和马提尼克岛有过山地作战经验的老兵,沿着西北方向的山林缓坡前进,准备从北边绕行一段,再向南包抄正在交火的易洛魁人。
斯科特的选择事后被证明是极为正确的,因为此时正在山谷中作战的国民警备队第一大队,因为地形原因,就算对手溃逃也无法顺利追击,只要易洛魁人能顶下一段山谷开阔地的伤亡,完全可以从北边逃走。
一个小时后,斯科特的部队终于抢到了溃逃的易洛魁人的前面,占住了一座小山头,然后居高临下死死掐住了易洛魁人逃跑的山地出口。绝望的易洛魁人丢下了他们所能带着的所有东西,如没头苍蝇一样朝着附近的山林缝隙逃窜,而少部分人则如决死的勇士般举着长矛发起了突围冲锋。
一场完全在多个作战方案预料之外的合围战在黄昏来临前结束了,白马河河谷南岸的遭遇战中,超过600名易洛魁战士被击毙或俘虏,缴获的燧发枪超过两百支。而连同第一场被伏击战损失在内,华美陆军第二旅的官兵也伤亡了40多人。
黄昏时,接到南线第二旅获得重大胜利消息的陆军参谋长何语,此时果断地向唐纬下达了突进命令。
沿着河谷北岸悠然前进的骑兵营,如嗅到了腥气的野狼,开始加速前进,并在入夜前冲到了目的地——后世的阿姆斯特丹镇河谷小平原。
说是平坦地形,但此时却是略微提高的丘坡茂盛的丛林,不过这丝毫阻挡不了训练了多年的骑兵营官兵。少数骑术精湛的骑兵依然能够策马穿越树林冲进易洛魁的窝点,而下马作战的骑兵们则以转轮霰弹枪开路,从多个方向朝简陋的易洛魁村寨发起了徒步冲锋。
大部分青壮都外出作战的易洛魁村寨,此时只有数百老弱妇孺,而且在白天遭受华美内河巡逻艇袭击后,已经在准备撤离,此时完全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数百荷枪实弹的华美陆军官兵包围了自己。
也许是得知了今天的伤亡情况,也许是根本就不打算为这些已经结下死仇的易洛魁人留下什么“不计前嫌”的印象。何语直接下达了和加勒比地区作战一样的命令:“肃清目标区域所有的易洛魁人村落。”
何语下达的肃清作战命令,明显带着一种报复的味道。随后,南北两支主力部队在展开的后续侵入作战中,河谷两岸一带的几座小型易洛魁人村落都遭到了血洗。
除了明令需要保留的有价值的青壮俘虏外,一些让人不敢记录进战后报告的残酷事件屡见不鲜,其中尤其以感觉受了委屈的外籍军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