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尚看向自信的萧琳,她的眼睛眨呀眨的,听着她轻快的笑问:“九郎不相信我?我现在是比不上我娘啦,但将来...我一定同娘一样的出色!”
她嘟着嘴,脸颊红润,显得那般可爱。司徒尚眼里是他不曾有过的欣悦,他高远的眸子像是彻底的坠入凡间,只为眼前的人闪烁,司徒尚道:“你是想以人畜论!”
“人岂能于牲畜同论?”
萧琳不意外司徒尚想到了这些,但凡是人听说牛痘的事儿后,想到的第一点就是怎能将牛身上的东西放到人身体里?
萧琳手扶着凉亭的栏杆,雨水已经完全停了下来,被雨水清洗过的草丛中间落着晶莹的雨滴,阳光照过之后雨滴五光十色,像是草丛里藏着的琉璃珠子。
萧琳将自己干了的显得卷翘的发梢按了按,这场雨破坏了她的发髻,卷毛的头发实在是不好打理呢。
司徒尚独喜欢看她对卷翘发梢无奈的神色,道:“祁阳候夫人面君时,我想四叔会说话,很多人都会说这话。”
“我知道!”
萧琳没有想过只有她自己才能想到人要高于牲畜这一点,轻声说道:“我想她一定会反驳,鹿茸等等都可用药,”
“然后呢?”
“病牛焉能治病?长满了牛痘的牛,九郎说是不是有病的牛?没道理人不如牛!人姑且躲不过天花,牛就可以?我想祁阳候夫人绕不开这些的,祁阳候夫人要做得是直接划破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司徒尚静静的想着这事儿,“光凭这一点,怕是很难让祁阳候夫人气吐血。”
“所以我很忙!我离着捅破窗户纸越来越近。开始得时候我就想着怎么将她所说的事情反驳倒,让祁阳候夫人丢脸!想着反讽她。“
萧琳唇边多了一抹苦笑,侧头看着司徒尚,“我不是一个心胸很宽阔得人,恨着的人。我最愿意得是看着她倒霉,看着她声名扫地。其实我同娘也不像,娘只是想做唐氏永远无法触及云朵,而我最见不得她得意!”
“爱其欲其生,恨其欲其死。阿琳,我喜欢!”
李炫奕手握住凉亭的围栏。萧琳被突然而至的李炫奕吓了一跳,同李炫奕晶亮的眸子对视,萧琳怒道:“你偷听?”
“怎么是偷听呢?”李炫奕胳膊用力,直接从凉亭外翻身进来,他站在了萧琳的另一边。斜睨了司徒尚一眼,“你说话的声音虽是不大,但也不小。”
眼见萧琳明显发怒的样子。李炫奕摸着肩膀,嘶了一声,“司徒六郎下手真够狠的。”
萧琳瞪了李炫奕一眼,“活该!谁让你同司徒六郎打架?”
李炫奕在吴郡很招人恨得好不好?可他偏偏还嚣张的到处先逛,也就是顶级士族注意风度,要不然他早被人在背后敲闷棍了。萧琳小声嘀咕:“真当自己长本事了?笨蛋就是笨蛋。”
“我就是喜欢炫耀,怎么样?”李炫奕靠近萧琳一步,他可没司徒尚君子作风。所以他离着萧琳更近,李炫奕傲气的说道:“我有力挫吴郡士族郎君的本钱,在何处我都是秦王世子!有本事正面同我抗衡。若是输了,我认!若是我赢了,他们就得服气。”
李炫奕还不忘向旁边的司徒尚挑衅一眼。你趁着我同司徒六郎比武来接近萧琳,不地道!
司徒尚抬了抬眼睑,无视李炫奕,凝视着萧琳,问着方才的话题:“祁阳候夫人你是看不上,但你想着救人。”
“霍乱暂且不提,天花实在是百姓的大敌,甚至来不及交战,人最宝贵的性命就没了。我可同唐氏较劲,但我不想因为对她的恨意而一叶障目,我不想被仇恨蒙住了眼睛。”
“师从于姑祖母,我学了医术,看了很多绝版孤本。既然唐氏可以自学成才,我有名师指导,有一屋子的医书,不说像她一样聪慧,但她提出的东西,我都无法理解并且想得更深的话,我也太没用了一点。”
李炫奕笑道:“我给你研磨。”
“来人,准备笔墨。”李炫奕大声的吩咐。
萧琳叫住李炫奕,感觉到旁人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萧琳勉强维持着平静,“你知道什么就乱嚷嚷?我又没说写东西。”
李炫奕笑道:“我知道你会写。”
一直跟着李炫奕的李四绝对是高素质的仆从,很快在凉亭里安排了笔墨,他躬身后退下,同李炫奕带来的羽林军如同铁塔一样站在凉亭之外。
同士族郎君的散漫,在他们身上能看到坚韧和纪律。司徒尚眸色更为凝重几分,同样进了凉亭的司徒堂合了一眼眼睛,他肩膀上的担子不轻,整合北府军任重而道远。
秦王以无上的威望,以皇族的身份,可以从无到有按照他的想法训练出戍边军,羽林军。士族传承千年,虽是以司徒家为首,但士族之中盘根错节,在北府军中一样如此。
司徒堂再睁开眼睛时,神色显得更为坚韧,他向司徒尚微微扯出个笑容,九弟放心,秦王能练出来的铁军,我一样可以重振北府军的雄风。
在场的人唯一相信司徒堂的两人,一是司徒尚,二是萧如云。
只有她才知道司徒堂将来会凶残到什么地步,只有她才知晓北府军有多么的崇拜司徒堂。
司徒尚回司徒堂信任的笑意,萧如云的目光再次不自觉的落在研磨的李炫奕身上,被他捧在手心的女人很幸福,被她他遗弃的女人很痛苦。
萧琳看到了司徒堂略显得暗淡的眸子,她此时提醒萧如云反而不好,可对司徒堂,萧琳真心很看好,稳重,成熟,痴情...这样的好男人一旦错过了,对萧如云来说太可惜了。
萧琳不想他们的误会加深,司徒堂明显对萧如云痴心一片。否则司徒家也不会对这门亲事如此看重,一再让步。不单单因为司徒堂对司徒家很重要,同时也有司徒堂不想勉强萧如云的因素,如此才订下了两年之期。
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萧如云,萧琳大大方方的走近司徒堂,轻声提醒:“大姐姐因为司徒六郎虐杀俘虏的事儿不至于如此恐惧司徒六郎。她明明想去了解你,可她又踌躇的不敢上前。司徒六郎想要打破大姐姐的心防还要另想办法。”
“爱慕英俊的郎君,任谁都会有。”萧琳眼睛晶晶亮,抿嘴一笑:“司徒六郎欲其在这里暗自神伤,默默守护大姐姐。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让大姐姐将爱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些话说出来没什么丢人的,藏在心里大姐姐也没读心术。不会知道的。你前路颇为艰难,就别给自己再添波折了。”
司徒堂脸颊不可见的红了,脖颈子像是发烧一般,他抿了抿嘴唇:“若是你...你会看谁?”
司徒堂不知怎么,很信任萧琳,司徒家这代嫡出的女郎,司徒堂因为从小在京城,他不甚熟悉。母亲又是那种温婉柔和的性子,这方面给他的指导很少。司徒堂情根深种,自然看不上别的女人。他也不会亲近她们,所以...他竟然找不到人询问,眼前的萧琳从哪方面看都很合适。
他们不会是彼此相恋的情人。但却有可能是知己,不谈风月的知己良朋。司徒堂不否认欣赏萧琳,但这种欣赏不是喜欢。
这一点他分得明白,若说以前的事情让司徒堂喜欢萧如云的话,这次见面之后,萧如云的脆弱敏感,以及在她骨子里的哀伤,让他更是心疼,他想保护她。
“我许是受了秦王殿下的影响,我从没觉得兵家子不好。”
萧琳的目光在研磨的李炫奕和司徒堂身上来回比较了一番,笑道:“当然是秦王世子,并非是我认识他比较早,也并非他的身份地位,他很耀眼,也很开朗,无论从哪一方面他更为吸引女子的目光。我再同你说一会话儿,他会跑过来,挡在我面前。你只会让大姐姐自己想明白。虽是性格使然,但不可否认每一位女郎都有虚荣心。”
司徒堂低声问道:“你也有虚荣心?”
“那是当然了。”
“那你知道九郎和秦王世子...”
萧琳低头拢了拢袖口,嫣然浅笑:“我争取做劝得了别人,也劝得住自己的人。我尚未及笄,我不需要现在去选择,当然我不会玩弄于他们,也许等到他们及冠,会明白过来眼下不过是一时心动而已。”
“阿琳,磨研磨好了,快过来啦。”
李炫奕的声音很洪亮,他的眉梢高高的挑起,“阿琳用我研得磨,一定能写出最好的文章。”
司徒堂道:“我看此时你就是想着杀人,他也会帮你把想杀得人绑好,帮你把剑抽出来,九郎...阿琳,别轻易放弃九郎,他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司徒家的男人,从祖宗起就不善于同情根深种的人表白,这一点李炫奕的祖宗却截然相反!萧琳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否定,她走到李炫奕面前,问道:“你知道我要写什么?”
“不知道!”李炫奕将座位让给萧琳,将沾满了墨汁的毛笔放到萧琳手中,“我知道你会写,写一篇让很多人都惊叹的东西。”
李炫奕压低声音,她卷翘发梢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肯软下来,同萧琳一样!“毛绒团子,无论你作什么,我都会帮着你,我才不管你是不是需要呢。”
萧琳握紧了毛笔,李炫奕在旁继续研磨,萧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铺开的纸张上写字。
司徒堂拍了拍司徒尚的肩头,“九郎,这事不能让!”
我也不能做劝得了别人,劝不住自己的人!司徒堂慢慢的靠近萧如云。
ps今日双更,晚上还有一更。领先世界半步,不是被人崇拜就是被认为疯子,唐霓在现代不是医生,有些东西,她知道不见得能懂为什么。即便是懂了,怎么同老古董说也是个问题,一个观念的转变不是一年两年,需要很久的。小醉一直觉得没有金手指的话,那些穿越的人,会不会被人烧死?会不会像哥白尼?现在谁都知道他说得是正确的,可让同时代的人相信,这是个难题。下一章,拍唐霓,本文虽然感情略微纠结,但小醉设计了很多对的感情,尽量写得欢快点。
请: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