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的废墟展现在萧焚的眼前,废墟的周围还在用警戒线拦着,之前喷洒在这个教堂各处的水分还没有干透,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水渍,看上去凭空生出了一种萧条感。
尤其是这个废墟正对面,车辆络绎不绝,大都市的繁华与这座修道院的彻底消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萧焚的身后,是色彩斑斓的世界,在萧焚的眼前,是只有黑灰两种颜色的灰败空间。附近已经没有警车停驻,行人从这里经过时偶尔有人在胸前画一个十字架,然后嘟哝着什么匆匆离开。没有人主动掀开那些警方拉出的布条围栏,在这个废墟里,似乎有着什么让那些行人感到恐慌。
这无疑是一次非常彻底的毁灭,即使萧焚不懂什么事故现场分析,也可以从这个地方发现太多的问题。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的残桓断壁都是相同的颜色,那意味着,可能整个修道院从前到后在同一时间着火。而不是那种火头慢慢蔓延,导致有些地方过火颜色出现差距。
在曾经是祈祷大厅的方向,萧焚能够看见一些琉璃状的东西。那应该是教堂顶上美丽的玻璃窗,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碎渣一样的存在。这意味着,这次火灾的速度不仅快,而且异常凶猛,以至于直接让这些碎裂的玻璃重新融化,并在过货后夹杂着粉尘重新冷却成现在这种灰色的模样。
人为纵火,而且是经过精确计算的纵火行为。
萧焚能够确认这一点,他虽然知道波夫斯基家族会立刻放弃自己的第一个藏身地点,但是没哟料想到他们能够做的如此决绝。
难道他们害怕这个教堂会暴露出什么问题?萧焚微微皱眉,他所面对的真正敌人是那个夏洛希,面的这样的敌人,任何一次判断都需要不断推翻重来。即使这种推翻重来,也不见得就真的接近事实真相。包括这才波夫斯基家族的行动,到底目的如何,萧焚到现在为止都不能确认。所以,这个教堂也许是波夫斯基家族毁灭证据烧毁的,但是,也许只是一种障眼法。
夏洛希的选择太多,给萧焚的判断带来的麻烦也太多。
回顾四周,萧焚确定没有什么警察留在附近,他果断的掀开布条,钻进了废墟之中。
一开始的几米,应该是在以前的祈祷大厅范围里,萧焚能够看见脚边有一些碳化的木条。那应该是祈祷大厅里长条凳的遗留。虽然随着科技进步,很多巴黎的教堂中长长地木条凳现在都变成了塑料或者是金属制造,甚至有些使用了碳纤维和玻璃钢。但是在这个教堂中,还是遵循着古老的仪式,胡桃木制作的长椅依旧得到保留。而现在,这些也许有个古典文艺主义风范的长条凳都变成了一地碎渣。
萧焚继续沿着这条黑色的通道向里行走,这个教堂的告解室有4间,就在祈祷大厅绕过去的另外一面。在这个告解室后,就是教职人员的工作休息场所。萧焚他们之前就是在这里暂时栖息,不过并不是全部人员,至少芬德尔和诺万没有住在这里。那两个家伙每天到达教堂的后门接萧焚出去,前往兴业银行所在地,基本上呆上一整天的时间,然后赶回来。
萧焚走过祈祷大厅最大的那堵墙壁时,正好看见破损的十字架正躺倒在地面上,十字架上的殉难者依旧低头,原本黄铜色的外表现在布满了黑色污迹。这原本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雕像,但是在萧焚看到它的时候,正好完全处在这个雕像的正面。如果十字架原本挂在墙上,那么萧焚现在的位置应该在那堵墙边,在十字架的正下方向上观看的样子。从斜侧方无法看到的雕像表情,现在被萧焚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雕像既不是垂头丧气,也没有显得痛苦不堪,当然,这样的情绪也不要指望几百年前的世俗人类能够熔铸出来。
首先映入萧焚眼中的,是那个雕像最靠近墙壁一侧的眼睛。和外侧那只经常被祈祷者看到的眼睛不同,在里面这只被隐藏的更好的眼睛原本应该紧紧闭拢,但是现在那里的眼睛变得空空洞洞,就像是它的眼珠被人挖掉了一样。
而在这个雕像的嘴角,萧焚隐约能够看见它似乎有着一抹古怪的微笑。
萧焚愣了一下,想要仔细看一下这个微笑究竟是塑像本身就有的表情,还是被之前的污渍沾染,偶然形成的样子。不过这个想法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举起手来,男姓,不要继续行动,慢慢转过身来,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打算。”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突然响起的警车鸣笛声,以及两个手枪上膛的声音。
萧焚微微皱眉,慢慢的转身,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警察,大声用德语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听见萧焚流畅的德语,两名警察相互对视一眼。作为使用着“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的法国警察,他们掌握外语的低级程度让人觉得无法想象。萧焚无法理解明明和德国接壤,却对德语不屑一顾的做法从何而来。也无法理解这些法国警察为什么宁可学习英语,也对德语保持一种防范态度。
“你是谁?为什么到了这里?”
最左边的警察重新握了一下手中的枪支,侧头对着肩膀上的通话器说了几句话,在他身边的那位女警用蹩脚的英语像萧焚提问。在这两名警察的身后,已经出现了一大片空白,巴黎人虽然喜欢浪漫,但是对可能的危险绝对会敬而远之。
萧焚展现出茫然无知的神态,用英语回答:“我来自德国,刚刚从华夏回来,有人让我到这里来拿东西,说是放在忏悔室里的东西,但是现在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你来自德国,有什么证据?”
萧焚伸手就往自己的怀里探去,想要拿出那本护照,但是这个动作立刻被对方误会。
“等一等,手放在那里,不要动,慢慢的走过来。”
“走过去?你确定?”
萧焚的话音刚落,就已经伸出左手,一道光芒在两名警察的脚下微微闪动,转眼间他们就木立当场。
没有浪费这次震慑术发挥作用的机会,萧焚猛然冲到两名警察的身边,从两人腰间抽出手铐,把他们铐在警车的车窗上。随后从两人手中抢过警械,往后退了几步,举起手枪遥遥对着两名警察,微笑着问:“好吧,说说看,你们一直藏在这附近,还是有人向你们报警说我在这里?”
两名警察万万没有想到转眼间攻守易主,他们甚至没有明白刚才为什么会在一瞬间根本无法行动,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认识现在的危险,尤其是手枪正对着他们脑袋的现在。
“有人报警,我们刚刚接警,说有人正在破坏修道院的火灾遗迹。”
萧焚微微一笑,耳朵中听见远处的警车鸣笛声正在迅速扩大,他随手将两把左轮手枪丢在警车的下面,对两人微微行礼,随后迅速跑开。
不到30秒的时间,3辆警车接踵而来,而之前的两名警察也已经把手铐解开,看着萧焚离开的方向,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有人找到了萧焚,1分钟前,他还在11区的圣图喀大教堂。”
在萧焚消失的同时,艾丽莎蒂亚放下手中的电话,扭头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杜若溪说。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杜若溪的意料,她扭头看着艾丽莎蒂亚,重复的问了一句:“圣图喀大教堂?”
“没错,确切的说,是圣图喀大教堂的废墟。前几天,这个教堂突然失火,在20分钟内变成了完全的废墟。住在里面的21名教士和修女被大火活活烧死。”
杜若溪皱眉,问:“找出真凶了么?”
“没有,那是老手干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真凶。不过巴黎这边有一个传言,那些绿教分子可能策划了这次焚烧活动,据说有些人准备在这个教堂的位置上新建一个清真寺。不过这些事情都无法得到佐证,只是在巴黎,有时候传言也会带啦大麻烦。”
杜若溪轻轻地敲打着脑袋,说:“萧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到达那个教堂去,偏偏这个教堂的烧毁和那些绿教之间有这样的关系。如果没有猜错,萧焚正在进行一轮筛选,但是我不知道他筛选的目的是什么,依据又是什么。”
“最近欧洲的宗教动荡已经愈演愈烈,法国和英国已经多次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不仅仅是教堂,有些地方的清真寺同样被烧毁。排除那些激进分子,我相信,这次欧洲的动荡最终会从经济角度慢慢转化成宗教斗争。”
艾丽莎蒂亚低声说:“宗教斗争,比起其他的动荡,更加残酷。”
杜若溪低声说:“你的意思是,萧焚还在坚持他来到欧洲的任务,不是为了获得世界之树碎片,而是为了平息这次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