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侯公子还有过些时日才会驾临卿王府。”秦芳把茶一奉上便是开门见山:“怎么,榨油出了问题吗?”
侯子楚闻言客气的欠了下身,这才言语:“郡主前些日子奔波候家族地照看祖父,子楚未能招待迎接,确有不周,还望您见谅,不过,子楚和两位族中长辈不曾相迎,并非有意怠慢,而是为了榨油,特地去了都城之外三十里处的金水村,那里有一家多年合作的磨坊,我们便在那里尝试榨油。”
“哦?结果如何?”
“有好有坏。”侯子楚说着从袖子里取了一个巴掌大的细长瓷罐来,放在了桌几上:“我们按照祖父之前的构想,一共用了三种办法,最后才勉为其难的提取出了这么一点,废料却足足用去了,四斗有余,如果照这样的榨油之法来看,未免太过不实,特来向郡主请教。”
秦芳闻言立时拿起了那瓷瓶,直接拿开了茶碗,倒了一点在茶碟里,结果其油浑浊与结凝,看起来还真是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郡主瞧着如何?”
秦芳当下看了侯子楚一眼:“可否讲下你们的工序给我?”
侯子楚抿了下唇,有些沉吟,秦芳见状抬了手:“算了,既然为难,就不说了,我还是给你说下我想到的法子,到时大家一起参详一下,看看能不能更好。”她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了写有昨晚从数据库里搜集并拼凑出来的古法帛书递给了侯子楚。
“先蒸再炒…淘澄慢集…”看着内里的字,他念了出来,随即看向秦芳:“我们用的就是淘澄之法啊。只是没有蒸炒。这两步很有必要吗?”
“嗯。蒸,可令其体膨胀,炒又取出了多余的水分,如此再依照淘澄的流程来,至少应该能节约出一些来,不过嘛,如果想更有效果,就得按照这个图纸来。”秦芳说着又拿出了一张叠好的帛书来。但这次她可没直接递给侯子楚,反而是晃了晃后,就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侯子楚当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郡主请放心,我会依言送上榨出的油的。”
秦芳笑了一下:“我明白,不过这次我向和你多要一点油菜籽可行?”
“郡主是想…”
秦芳没有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侯子楚,侯子楚顿了几秒看秦芳压根就不打算说,便明白的点头:“我懂了,那不知郡主要多少?”
“给我一石。”
侯子楚当即挑眉:“这么多?”但话说完自己有点了头:“好。一石就一石。”
秦芳笑着把帛书推了过去:“君子之言便是诺,我想就不必写什么约书了。请在今日日落前送来吧!”
侯子楚点了头,这才拿起了那帛书,当下打开来一瞧,便发现其上画了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并且旁边还写有番数,而此图的末尾则是一个形似圆形的物品,旁边还有许多的字符,写着要如何如何。
“这是…”
“这是压榨机,应该效果比那个淘澄好多了,只不过你需要费不少的人力,但应该会比淘澄省时出效的。”秦芳说着笑笑:“还有,我可提醒你,余留下的粕籽酱胚可不能直接拿去喂养牲畜,小心那会毒死它们的。”
“哦?难道菜籽是有毒的?”侯子楚当下立时面色不安,秦芳摆手:“不必紧张,菜籽本身虽有毒素,却不伤人,只有遇水才会在发泡里成毒,而榨油,必须融水,故而其废渣有毒,但油,是无毒的。”
“哦,那就好。”侯子楚当即放心,随即又像是想起一事般,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铜制的令牌:“郡主,这是祖父叫我带来送给您的。”
“这是…”
“这是候家铭记郡主救人之恩的信物,凭此物,可令候家为郡主做一件事,只要不违背天地,不害苍生,事无论大小,定然不拒。”侯子楚说着把令牌放在了秦芳面前,起身冲着秦芳作揖:“还请郡主收下。”
秦芳眨眨眼:“老爷子怎么会想起要卖我这么一个好?莫非,是有什么等着我?”
侯子楚闻言惊讶的看了秦芳一眼,随即略有尴尬的一笑:“郡主果然聪慧,实不相瞒,乃是因为,舍妹子娇。”
秦芳当下无奈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是这个啊,其实那日发起赌约,也是因为一时火大才那般言语的,我可真没难为候家千金之意,侯公子回去后可以告知老爷子,我是不会难为候家小姐,令她在我面前失颜的。”
“多谢郡主这份宽怀,不过,郡主却是误会了。”侯子楚说着脸上扬起一抹笑来:“我祖父的意思是,请郡主您务必让舍妹好好应约,让她明白收敛二字,免得日后再这般生事。”
“啊?”秦芳闻言自是愣了:她倒是不介意帮人成长,可问题是,自古家丑不外扬,家事更不假以外人之手,她一个外人竟然去掺合,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这不合适吧?”秦芳理所当然的推辞,可侯子楚却是笑了一下:“我家中人人都把舍妹视为掌上明珠,故而才让她娇纵任性,如今的,我们说什么,她都是当作耳旁风的,可郡主那日的出手让舍妹已经明白,有些事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而你们的约定更能让她有所收敛,这才拜托您的,还请郡主不要计较,帮帮忙。”
秦芳听他这么说了,一时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是勉强的应了,之后两人寒暄了几句老爷子目前的情况后,侯子楚也就告辞而去。
他走后,秦芳看了看那块令牌,将其收起便出了厅堂,而她离开后不久,姬流云便从厅堂外的隔间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秦芳远去的背影,随即无声的离开了卿王府。
“你说什么?”苍蕴看着面前的姬流云将手中的剑一个挽花收入了剑鞘之中,而他身侧,先前与之对招的四名黑衣男子,则是无声而又自觉的退了下去。
“候家应该是在打郡主的主意。”姬流云说着斜眼看着苍蕴:“想来,还是怕其心有异,伤了候家的生财之道,所以想把她变成自家人。”
“商人本性。”苍蕴说着轻蔑的一笑:“不过,他们未必把郡主想简单了,她虽然现在是卿家唯一留在都城中的人,也的确看起来处于弱势,但她日后必定会成为炙手可热之人,一个小小的候家,只怕入不了她的眼!”
姬流云闻言一笑:“师兄说的对,可问题是,好像郡主自己并没意识到候家的用心啊,她可应了对方哦!”
苍蕴眨了下眼,随即击掌,当下一个女子闻声快步来到了苍蕴身旁:“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下候家,帮我看看宏爷的情况,然后给他一个人代句话。”苍蕴说着挑了眉:“就说,郡主那里有一块苍字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