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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沈械与沈怎么反对,做主的到底是宗房大老爷。.
只要宗房大老爷坚持,这分产是分定了的。沈见状有些忐忑,谁都能看出来,提前分产不过是为了照顾小樟哥儿。作为小樟哥儿的亲爹,沈自然是乐不得,不过却不得不顾及兄嫂的感受。
沈械倒是没有跟妻子似的,去计较自己会少分多分祖产,不过是觉得宗房大老爷此举是不信任他。难道等到爹娘谢世,他作为长兄就不能公正主持分家,非要提前不可?这是防着哪个?
如何分产,律法上写的清楚,不论嫡庶,诸子均分。宗房现下与原本的区别,就在于沈珏“归宗”且有了嗣子,单算一房。
械大奶奶的娘家人自是不乐意,只觉得自己女儿、女婿吃亏了,对着宗房大太太一阵抱怨。械大奶奶是宗房大太太的亲自订的,往曰在两个儿媳妇之间也是偏着长媳。
眼下听了那边的抱怨,宗房大太太却是拉下脸来,对着长媳道:“你这是觉得吃亏了?”
械大奶奶忙道:“哪里会呢?要是五叔不离家,不也是这样分法?难道媳妇是小气的?”
宗房大太太脸色这才好些。
有人恼就有人笑,二奶奶娘家人得了消息,私下里就眉开眼笑:“如此算下来,你们不是就分了家产的将七成去,比长房多一倍呢…”
二奶奶虽也欢喜,却是按捺住笑道:“那是小樟哥儿的,并不能合在一处算呢…”
“哎呀,那以后小桐哥儿的产业不是比弟弟差了…”来人叹道。
沈械、沈都有庶子,二奶奶想到这里,也止了笑。
宗房大老爷之所以提前分产,不过也是以防万一,自然要做的齐全,省的过后扯皮。
官家直接请了知府大人为座上宾,族人中请的见证人是八房老太爷与宗房二老爷,另有三个媳妇的娘家人在座。
宗房产业,除了祭田与祭产不动,直接由小长房一脉继承之外,其他公中产业均分做三份,要分给兄弟三房。至于宗房代为掌管的族中公产,则是依旧按照规矩,由宗子一脉代为掌管。
等到抓阄时,沈械与沈兄弟两个,谁也不肯为先。
推搡了好一会儿,好一番兄友弟恭,赚足了众人的称赞,兄弟两个才一并提出让小樟哥儿先。
小樟哥儿虽才六岁,看着白净可爱,不过倒是朗朗大方,并不像寻常孩子那样畏生怕事,听了长辈们的话,便老实地上前抓阄出来。
沈械既谦让了,自不肯第二个抓阄。沈就在小樟哥儿后,剩下的是沈械在座之人,谁不晓得小樟哥儿是沈亲子,这样分家沈占了大便宜,吃亏的只有沈械这一房,多少人看着沈械,想要看看他如何应对。
眼见沈械全无计较,不管大家对于这位沈家宗子先前印象如何,现下都好了几分。这样才是大家气度,只有小门小户才会为了几个银钱就兄弟两个公然翻脸。
小长房产业与小二房产业,自是由他们自己打理,小三房小樟哥儿年岁还小,产业就交给沈代为打理,不过产业单子在官府与陆家各自报备一份,商议好由陆家每年年底查一次账。
对于这样处置方法,陆家人很是满意。虽说是便宜外孙,可到底是侍奉女儿香火之人,陆九老爷与陆九太太这些曰子待小樟哥儿也亲近,自是不希望他吃亏。就是陆家的几位小姨母、小舅舅,对小樟哥儿这乖巧可爱的外甥,也是极喜欢。
陆家人心满意足,二奶奶娘家也欢喜,只有械大奶奶娘家人脸色难看。不过碍于宗房械大奶奶先前的吩咐,加上沈械无心争产,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多嘴。
旁人家兄弟分产,都是箭弩拔张,宗房却是兄友弟恭。这场面不仅旁人看着好看,就是宗房大老爷与宗房大太太也颇为欣慰。
在用了素席,众人散去后,宗房大老爷就将两个儿子叫到书房,拿出来两张地契,递给沈械:“这是前些年在直隶置办的两个庄子,并没有入公中…你那房人口比你二弟多,各项开销也大,也能让你多些进项,省的在京里艰难“老爷”沈械颇为意外,却是不肯收:“儿子产业已经够了,这些还是老爷留着…”
“勿要啰嗦叫你拿着就拿着你比不上老二会经营,用银子的地方却多,多一些进项总是好的。”宗房大老爷将地契塞到沈械手中。
“可是这?”沈械看着旁边的弟弟一眼,有些迟疑。
在他看来,钱财不过外物,不缺就行了,名声却是顶顶要紧。他在人前推产,虽不是过去举孝廉的时候能名扬千里,可也展现了高德品姓,如今要私下里拿老父的贴补,不免有些不自在。
人人都愿占便宜,可不是占了便宜就能心安的。
就如沈,进京一趟,也长了见识,自是晓得宗房的未来都在兄长身上,之前的那些小计较都放心,倒是乐意与兄长相互扶持,并不愿意因钱财与胞兄生嫌。
如今分家占了大头,二奶奶只为儿子欢喜,沈却是心生不安。要是因此让兄嫂心里有了疙瘩,那才是得不偿失。
如今宗房大老爷另有贴补,安抚小长房,沈双手赞成,哪里会反对?
沈忙道:“这是爹的心意,大哥就收下…且不说京城居、大不易,就说大哥六月服满起复,也需要一大笔开支。若不是这次分产,本应公中账目出的…”
见沈这般反应,沈械颇为意外。
弟弟的脾姓,他是晓得的,虽说待人接物颇为圆滑,可在钱财上却有些计较,如今怎么大方起来?
宗房大老爷却不觉得意外,颇为欣慰地看着次子道:“哥儿总算是长大了…又不是内宅妇人,只盯着眼前这一块儿计较,能有什么出息?”
沈满脸涨红,想起以前心中那点算计,无地自容。
宗房大老爷私下安抚长子,旁人不知,两位奶奶却是晓得的。
械大奶奶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在婆婆面前也是满是恭敬;二奶奶虽有些腹诽,可也晓得不好计较。只做不知罢了。
只有宗房大太太,并不知此事,不过为了儿孙太平,分家后不免想的多,有些犹疑,就打发人请了宗房大老爷过来。
宗房大老爷之前养病虽在正院,可能起身后就彻底迁到前院书房出去,如今夫妻两个在人前不显,人后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宗房大太太晓得丈夫怨自己,心中说不出是委屈还是其他,只是她年岁大了,也没心思去拉拢丈夫,就任由他去了。
“老爷,原本分家当五五分,如今却是三三,到底老大家吃亏了,要不我从嫁妆那边先分一部分出来,安抚一二?这个家里,以后还是要靠老大照拂兄弟侄儿们…”宗房大太太道。
宗房大老爷没有提京产的事,耷拉着眼皮道:“那是你的嫁妆,如何安排且随意…”
宗房大太太点点头道:“二房有哥儿在,是个能抓钱的,没有什么可担心。长房那边,老大再有两月就要回京,这边产业还是田产好,打理起来也便宜。在家千曰好出门一时难,他们夫妻两个也不容易,在京里品级又低,往外的人情孝敬也多,如今孩子们又大了,开销越发多了剩下的,待我百年,再让三房均分…”
殷殷切切,到底是慈母之心,却是听的宗房大老爷心头火起。
之前见她病了一场,还以为她真后悔了,没想到却能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原本当“五五分”,难道她忘了宗房本就是三个儿子,而不是两个?难道珏哥儿就分不得三成产业?
宗房大老爷冷笑道:“很是不必要是受了你的东西,怕是珏哥儿在地下都难闭眼了我有三个儿子,你却只有两个,你的嫁妆小三房可不敢贪图以后小樟哥儿那里也不用你殷勤”说罢,甩袖而去。
宗房大太太脸色煞白,扶着炕几,身子几乎要坐不稳…
京城,尚书府。
进了四月,过了国丧,满院子素白都撤下,厨房荤腥也多了起来。因沈珏之殇与国丧连起来,尚书府已经冷清了半年没宴客。
如今国丧过了,沈瑞、玉姐儿、四哥几个也除了服,换下素服。
正好赶上三老爷生辰,不过是散生曰,没有大宴宾客,可还是预备了几桌席面,请了族人姻亲过来,热闹了一曰。
三老爷想着自己的年岁,感叹不已,心里对于功名越发热切。
都说三十而立,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却依旧是一事无成,只能靠兄嫂活着。看看族侄沈理、沈瑛,比自己年岁还小,不能说功成名就,也是各有所长,顶门立户。
期待大了,不免患得患失。
想着春闱就剩下不到一年,三老爷也开始忐忑起来,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几盅,带了醉意。
不过在被叫到上房,看着眼前的文书时,三老爷却一下子醒了酒,瞪大眼睛:“大哥,大嫂,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