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爸爸听完之后叹了叹气说这董小姐本来是这里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他爹是当地的土地主。这董小姐和村子里一个有才华的年轻小伙子偶然遇见之后日久生情,双方父母便决定了他们的婚事。就在结婚的当天,新娘着了一身红妆等待新郎来迎娶入门,可谁曾想破四旧悄无声息的开始,他爹本是个地主,村子里的人就都去把他给抓了起来,五花大绑,砍下了他的头颅游街示众。
他女儿知道后急匆匆的赶去发现带头的竟然是那新郎,新郎手里还拿着斧子,上面滴着鲜红的血渍。这个董小姐精神上开始崩溃,一时想不开就投了井自杀身亡。这个新郎觉得对不起她就给她烧了个纸扎的红轿子希望她能在阴间找到好的归宿。没过多久新郎也离奇地死了,有人传说在林子晚上会看到一盏盏的鬼火和红轿子,估计是那小姐生前心愿未了,死后一直重复在做相同的事。
之后我时不时就去找当地的村民们询问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村子里面的人就那么些,以至于到后来讲来讲去都是些听过了的。有一次听一个老头子说要看稀奇的东西还要去那炎陵县,那里从很久来倒斗的就多,是不是会挖出好东西,他们坊间都有怪事、鬼段子。当时我心想是不行的,这样冒冒然然的去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但在那几天脑子里想的都是炎帝陵这件事不能忘掉。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将我向那个地方拖拽。经过了一晚的深思熟虑,于是决定第二天就和瘦子去那百里之遥的炎陵县一探究竟。孔雀很想和我们一道去,但我想了想她是个女孩子,家里就一个爹,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就和她立好约定一个星期就会回来,让她在那等着我们。我们带着些干粮和防身物品就出发了,孔雀他爹还把那驳壳枪送给了我。
这一百多里的地走路过去那真不知道要走几天,幸好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两个开着解放皮卡的人,听他们说是和我们一路的,也上去炎陵县,就让我们上车捎我们段路。开车的司机叫王大奎,三十多岁,一身黝黑的皮肤,身子强壮,孔武有力,人很热情,一路上话不停,不过偶尔会被坐他旁边这个中年男子打断,显然是听的不耐烦了,王大奎很听这人的话。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这人看起来应该四十来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从他的眼光中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很精明,话也不多,基本上没和我们怎么说过话,王大奎叫他七爷,想必是个有身份的人。
这一段路并不好开,要么是石子山路,要么是烂泥巴路,一路上小车晃晃悠悠的,像人喝醉了酒般。好在在日落前终于赶到了县城,虽然这路途不算远,可是也将近开了三个小时,可以想象是多么难走了。大奎问我们去哪里,我当然不能说是去探陵墓了,万一他报了案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就说是一个朋友家在这,我们正好过来找他唠唠嗑。下了车和大奎招了招手后我就和七爷说了声谢谢,没想到这七爷开口和我说话了,说这里虽然是县城,但也不是那么的太平,附近小偷小盗很多,要我们多加注意,还用张纸条给我们留了个地址,说是万一碰到个事可以去找他。纸条上写了个旅店的名字“泰和宾馆”,大概这七爷和大奎就住在那里。
这太阳眼看就下山了,我摸了摸口袋还有一块八分钱,这是之前老家我妈塞给我的,就怕以后有个什么急用。我就问瘦子身上有多少,他上上下下口袋翻了个遍也就四毛多,我们两加在一起有两块钱,差不多可以找一个便宜的地方先住着了。乘着安顿好后无所事事,我把胖子叫着上街去买了一把折叠刀和电筒,为明天的行动做好准备。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其实严格来说昨晚基本就没睡着,一来是过于兴奋,二来是这瘦子打呼声实在是太大了,墙壁都像是要震裂开一样,弄得我根本没法子睡。我走到瘦子床前见他还在流着哈喇子打着鼾,就把被条子一掀大声叫道:“瘦子!红卫兵来抓咱了!快跑!”,这一喊把他从睡梦中给惊醒,躬起身子坐了起来,到处摸眼镜,像是准备要夺门而跑。见到这么踉跄的情形,我捧着个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才发现被耍了,气呼呼的说我怎么就这么会耍心眼,差点把他心脏病都吓出来。我说谁叫你昨个晚上打呼声那么大,你是睡过瘾了,我可是一宿都不能闭眼。他摸了摸脑门子说不能吧,从小到大都没这个怪毛病。我说你真是没脑子,你睡着了还会听见自己打呼的声音?不过也有可能是昨天太累了的原因,哎呦不管了,赶紧起来我们要出发了。他抻了抻懒腰点点头,一脸的睡眼惺忪。
这个炎帝墓倒也是好找,就在县城近郊一个地势平坦的野地。与其说是一座古代陵墓,倒不如说是像古代的皇宫亭榭,气势恢宏,平地而起。不过在这个年代,到没有人回来这里驻足纪念,大门外贴了很多的封条,还好当地的人没有进行大规模的破坏,否则这么气势恢宏的一座历史遗迹,怕是要遭了殃。我和瘦子沿着外围转了个圈,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人影蹲在地上,好像在谈论着什么。带着好奇心上前一看是什么人会在这里,真是无巧不成书,是那七爷和王大奎。
“大奎,你咋也在这哩?真是巧,你们是不是来参观的哩,大门早给封了,进不去。”我和大奎打了个照面。他们估计还没注意到我们,我这一嗓子让他们吃了一惊。“嘘…声音小点,万一给人撞见,我们都要给抓去喽。”大奎赶紧用食指在嘴边比划了个安静的动作。我说你人高马大,怎么啥子事都怕,这里我都转了个大圈都没发现一个人影。这时瘦子看见七爷的手上拿着个小的罗盘,托了托眼镜打趣道拿这个东西来莫非是要倒斗啊。“别瞎嚷嚷,你们两个小鬼赶紧闪开,七爷发起火来你们小命都没了撒!”大奎挥了挥手意思叫我们赶紧识趣的离开,不然吃不了兜着走,七爷到什么话都没讲,静静思考着什么。
“我们走了你们可就还真进不去,里面机关重重,弄不好就是个归西的下场。”我说这话也没经过脑门子,听到叫我们小鬼可不乐意了,我们也是经历过组织和人民的考验的,说着就准备掉头走了。没想到此时一直不开口的七爷开口了:“等等,你们咋知道这里面有机关陷阱,你们到底是干什么来的?”。其实我们俩能有什么来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娃子,这些故事都是从爷爷给我的那本书里面看的,不过什么陷阱机关倒是自己编的。我把那本书从衣服里拿出来递给七爷,说这是我爷爷倒到的好东西,你们怕是没见过哩。
七爷一手接过书翻了起来,没翻几页就脸色一变说你是怎么得来的。我就一五一十告诉他这是我爷爷给的,这本书有什么稀奇的。他说这本书落在我们手里可惜了,一般人看起来就是本普通的书,但在我们这些但凡有些眼尖的倒斗师眼里是一张藏宝图啊。我也不知他为何会这么说,这书我前前后后一页页都看烂了,也没见着有什么地图之类的。七爷问我们是不是同行,也是来倒斗的,瘦子连忙摇摇手说不是,只是好奇想来看看。七爷考虑了一会说道:“这样吧,你把这本书借我几天,我就带你们两个下这陵中见见世面,怎么样?”瘦子说不用不用,我们就在外面看看就回去,拉着我就走。
可我竟然真想跟着七爷去探墓,倒不是想倒腾些古董财宝,的确是好奇心太重了。我和瘦子好说歹说让他陪我去泰和宾馆找七爷和大奎,他就是不肯。也没办法我掏出了那把盒子炮放在他面前说你心里其实早就想要这家伙什了吧,你陪我去,我就把他送你成吗?我知道这瘦子心里也喜欢这盒子炮,干脆就来了个贿赂。他见到这玩意儿夸张点说就像见到自己的老情人一样咧开了嘴笑道:“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去哩。”
当晚我们就去泰和宾馆找了七爷,说是同意他的意见,想和他一起去。这瘦子此时又开口说:“这炎帝墓虽然好,但早怕其他的盗墓贼偷了个精光,现在我们冒风险进去,可能就是做一笔赔本的买卖。”,这七爷哈哈大笑:“哪个人和你说是要盗这炎帝墓,这本书上有一张图画着炎帝墓不远处的山坳有个潜龙宝穴,正好与我白天观察的不差分毫。”
原来这七爷是个看风水行家,也就是倒斗中的阴阳先生,盗墓分为南北两派,南派主张“望、闻、问、切”,像他这种人就属于当中的“望山先生”。望山先生经验丰富,又多擅长风水之术,每到一处,都会先察看地势,看地面上封土已平毁的古墓坐落何处,只要是真正的风水宝地,一般都是大墓,墓中宝物必多。他说这山坳子四面环山,中间是个宽敞的盆地,风水中讲的“穴”就在这个盆地里,四面的山风水上叫做“砂”,此处必有大墓。
大奎是他的侄子,属于南派中的“切”,发现古墓之后,负责找好打洞方位,以最短的距离进入棺椁。这种功夫不仅需要丰富的盗墓经验,而且要有体察事物的敏锐感觉。擅长此道者往往根据地势地脉的走向,如给人把脉一样很快切准棺椁的位置,然后从斜坡处打洞,直达墓室中棺头椁尾,盗取葬品,行里的人也叫他们“切山夫子”。他们说倒斗的基本上都有血亲关系,就不怕下墓地的人拿到宝贝后地上的另一人把绳子割断、谋财害命。但也有一个忌讳,就是父子不盗。
他们也没想不到这么个小县城附近会有一块这么好的风水阴地。虽然方圆有不少倒斗的人,但都是些小盗,不是有些火候的不会发现这潜龙宝穴。七爷说还得找两个有点手艺的师傅来挖墓,一是怕人手不够花费时间太长吸引了其他盗墓贼注意,二是万一里面有走影守墓,可以把他们当成祭品为自己逃生争取时间。
虽然这是很歹毒很下流的手段,可在盗墓行里,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万万不能感情用事。我说万一时运不济,真给咱碰上了就没法子对付吗。七爷说那也未必,走影是要分成很多种的,一般的荫尸用糯米制成的黑驴蹄子就可以对付,但倘若倒霉碰到走尸和飞天僵,那就要另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