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哥，要迟到了，快走！”门外，周小强的声音传了进来。

“来了！”一家人共享天伦，时间飞逝，许飞都忘了该去上晚自习。“爸、妈，我去学校了。”

“小飞，你身体不好，要不今晚别去了。学习是重要，但不在乎这么一个晚上。”余华知道许飞晕倒了，身体尚虚，心疼的说道。

“妈，学习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天也怠慢不得。好了，不多说了，我先走了。”许飞说完，抄起一个破旧的书包出了屋。

许飞和周小强见面，勾肩搭背的朝江城七中走去。

江城，大华国川省的一个城市，人口百万，非常繁华。现在是晚上七点，在十一月份的季节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璀璨的万家灯火闪耀，亮如白昼。许飞和周小强两人在人流之中，快步行走，看不出丝毫的惹眼之处。

两人本是平凡子弟。

从出生到现在，十七年了，两人都是一如既往的平凡，过的生活是‘家——学校’两点一线。

七中在老城区，是一所有近百年历史的学校，曾辉煌一时，不过后来败落了，连一个省重的牌子也拿不到。

从家到学校不远，三条街，十分钟便到了。

七中虽是普通高中，但在教育局的要求下，也要上早晚自习。不过，普通高中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老师也没有那么负责，自习是没有人管的。换言之，教室里没有老师，也没有值班负责人，去不去全凭学生自觉。

许飞的成绩在三班是前几名，他有很好的自觉性，知道努力，懂得上进。生在贫穷的家庭，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不努力，不上进是不行的。当然，他有这样的成绩，全是自身的奋斗不息和持之以恒。别人花一个小时看书，他就花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凭这样的方法才有考大学的希望。

周小强则不一样。他在六班是垫底的存在，虽然知道读书是翻身的唯一机会，但关键是，他一看到书和文字便打瞌睡。这是先天使然，无法改变。幸好他有许飞这样的朋友，深受影响，哪怕看不进去也要去上早晚自习，看一点是一点，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飞哥，晚自习后是你来找我，还是我去找你？”

“老规矩，你来找我。”

“好。”

两人商量完，各自进了自己的教室。他们不在同一个班：许飞所在的三班是文科班，而周小强所在的六班是理科班。

许飞进了教室，看见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个同学，谁也没有招呼，径直到了最后一排开始看书。那些同学也没有理会许飞，三三两两的谈笑风生，也有个别的在苦读。

江城七中的学生，大体上分两种：一种是好学生，但由于先天劣势——智商，成绩不是很好，考不上重点高中就来了七中；另一种是坏学生，成天打架斗殴，不务正业，在学校里混日子。

三班是平行班，里面的学生大体属于第二种。

近六十人的班，晚自习才来十几个人，足见班上的学生是什么货色。

半小时之后。

“奇怪，今晚怎么看不进去，这么久了连一首《将进酒》也背不了？”许飞合上书，眉头拧成一股绳，暗忖。“莫非是今天在我身上发生了怪事，心不在焉，心力交瘁而不适合看书？”

“也罢！看不进去不勉强，勉强恰恰适得其反，不如去叫小强回家得了。”许飞下定决心，背起那个破旧的书包，厌恶的扫了在前面肆无忌惮聊天的几个女生一眼，大步出了教室。

三班和六班的教室相隔不远，片刻之后，许飞到了六班的教室门口。抬眼望去，周小强并不是如以前一样捧着书睡着了，而是叫一群人给围了。

“是他们！”许飞认出了围周小强的那群人，眼睛都红了，应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句古语。

那群人不是别人，正是下午堵许飞，叫他交保护费的黄毛一伙。

“胖子，上个月的保护费你他妈还欠一百，这个月的又来了，你是打算拒交还是一起交？”黄毛叼着烟，不可一世的问道，还伸手拍了拍周小强的肥脸。

“黄毛哥，再宽限些日子，这几天手头不宽裕。这样吧，过几天要月考了，我给家里说要买资料，到时我把钱给你送去。”周小强有几分惧怕，懦弱的说道。

别看周小强长得壮实，身高有一米七五出头，但胆子却很小，不敢得罪在七中凶名远播的小刀会。每月的保护费，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钱凑齐，这样才能免遭毒打。但是，半年下来，该编的谎话已经编完了，他很难再向家里要到钱了。

“再宽限些日子，你他妈还真说得出口！老子宽限你，谁宽限老子，当这帮兄弟不吃饭吗？废话甭多说，快交钱，否则今晚不会善了！”黄毛眼睛一瞪，把抽了一半的烟猛的摔在地上，样子非常吓人。

“黄毛哥，我......会交的，你知道我的为人。我......手上只有......只有十块，要不你先收着？”周小强哆哆嗦嗦的掏出一张满是褶皱的钞票，递给了黄毛。

“十块！你他妈打发要饭的！”黄毛大怒，‘啪’的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周小强的肥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胖子，今晚你要是不拿出四百块，老子就给你放放血！”打完了周小强，黄毛把捅许飞的那把匕首摸了出来。

“啊——”

一见动了刀，在教室里看热闹的十几个学生大叫了一声，脚底抹油屁滚尿流的跑了。

周小强也吓得不轻。

黄毛一伙人，动刀是要见血的，这在七中广为流传。小刀会的成员不多，不到十个，但一个个心狠手辣，都是从小打架过来的狠人。杀人是不敢，但给人放放血，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不然许飞也不会白挨两刀了。

“胖子，知道害怕了吧？快交钱，否则你的下场和你那倒霉兄弟一样，在手上来俩窟窿！”黄毛觉得这回稳妥了，都亮刀了，周小强这个胆小鬼敢不就范吗？

“我......我交，我交，你千万别乱来！”周小强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伸手去裤裆里摸，摸了半天也没摸出钱。

“胖子，忽悠我们呢！兄弟们，你们摁住他，我来放血！”黄毛的脸都气绿了。

黄毛本以为周小强会掏出钱，哪知看了半天的现场摸鸡鸡。

“胖子，老实点！”两个小刀会的青年一左一右，摁住了周小强，方便黄毛放血。

放血有讲究，若是周小强乱动，搞不好会出人命。每次放血，黄毛都叫手下摁住被放血之人，这样才万无一失。

见此一幕，在门口的许飞受不了了。“住手！”许飞大喝了一声。

许飞是一个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直面黄毛一伙人肯定是吃亏的。但现在黄毛要放周小强的血，他能答应吗？他和周小强是兄弟，哪会见兄弟遇害而袖手旁观，弃之不顾？

许飞知道自己出面的下场是什么，但还是义无返顾的站了出来，为的只是兄弟二字。当然，周小强也为许飞挡了很多拳头。周小强的保护费是交了，但许飞却没有，许飞挨打的时候，周小强没少用他的胖身体给许飞做挡箭牌。

这便是兄弟——有难同当！

许飞的当头一喝，黄毛一伙人吓了一跳。

在挣扎的周小强一见是许飞来了，大喊：“飞哥，快跑，这里没你的事。”

许飞哪会跑，径直进了教室。

只见黄毛一伙人，惊恐的看着许飞，仿佛见了活鬼。

“许飞，你怎么在学校，你不是......”黄毛揉了揉眼睛，又瞪得滚圆，终于确定许飞屁事没有。

“我怎么不能在学校？黄毛，快放了小强，有什么事冲我来。”许飞把右手上的书包一扔，视死如归的向黄毛走去。

“你.....你别过来......”黄毛不断往后退，连身边的四个小刀会青年也争相效仿，好像走过来的许飞不是一个弱书生，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黄毛一伙人的这般举动，是情理之中的事。

许飞的右手挨了两刀，按理说现在是缠上纱布在家休息，但现实却不是这样。许飞的右手屁事没有，还有力气提书包，分明是没有受伤。可黄毛不会忘记自己亲手捅了许飞两刀，两者产生了惊人的矛盾，得出了一个结论——有鬼！

现在，许飞在黄毛一伙人的眼里是鬼！

再胆大包天的人，也有怕鬼的时候！

“你们听好了，明天老子还来收钱，若是还没钱，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我们......走！”黄毛不敢多留，撂下一句狠话，带着手下狼狈的从后门溜走了。

“飞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周小强觉得是在梦中，前一刻黄毛还要放他的血，后一刻怎么逃跑了？

“你问我，我问谁？甭管这么多，走，我们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