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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玉钩洞群雄夺宝,游仙书择主出世(廿三)

百媚图 美味罗宋汤 9915 2024-07-17 05:44

  

…你说的那个山魂应该是在脑子里吧?”钱逸群心中暗问。

  

“书里只说过是在身中,却没说是脑子里。”中行悦的太监嗓子旋即回应。

  

自从上次咨询中行悦如何走出这片森林开始,钱逸群便将放在了怀中,也允许中行悦保留一个神念交流的通道。

  

适才山魁围攻的时候,中行悦就点破了有一头山魅之王躲在附近,只要杀了它,其他山魅自然退散。

  

这种食脑山魅只曾出现在古人传说之中,就连中行悦这西汉初年之人都不曾见过活物。从有限的古书中能够知道,山魅王非但体型巨大,而且死后魂魄会凝聚成一块晶石,食之不惑。

  

关于这点,钱逸群并不十分相信。

  

《山海经》里有太多这种记载,几乎每一种奇兽珍草都有个注脚:食之如何。

  

说得好像华夏先民都吃过一样。

  

若是那些东西看着能吃也就罢了,偏偏都是些奇形怪状的诡异生物,要是这都能毫无心理障碍地吃下去,属性点全加在吃货等级上了吧!

  

反正就算找到了,钱逸群也绝不能接受吃这种东西。

  

“咦!是这个么?”钱逸群终于从巨魑身体之中摸到一块软软凉凉,如同果冻似的东西。这东西意外地留在了巨魅的肺里,并没有染上多少血迹,看上去倒还干净。

  

众人的目光瞬间涌向钱逸群,以及他手上的果冻。

  

“这是什么?”白沙凑了过来,好奇地靠近那块晶莹剔透的山魂,“很像皮冻啊。”

  

钱逸群拿着这个鸡肋,道:“这东西是食脑山魅的魂魄所化,叫做山魂。”

  

“干嘛用的?”白沙问道。

  

“据说吃了之后可以不惑。”钱逸群简单道。

  

“这东西如果是魂魄所化,那吃和不吃并没有什么区别。”白枫悠悠道”‘如果不是凝成了这块肉冻’而是散入虚空我们呼吸之间也就吸收了。说不定等到此身灭度,称愿再来的时候,魂魄中还会融上那么一些。”

  

“别说那么恶心的事。”钱逸群摇了摇头,“这样,这东西也不是俗物,大家拍卖吧。谁想要就出钱买。”

  

“这个我吃的话好像太浪费了。”白沙摇头道,“芥子,你呢?”

  

白枫摇头不屑道:“儒者自有修养之法不依赖这些奇诡外物。”

  

“我能吃么?”符玉泽兴高采烈跃跃欲试。

  

“刚才那个黄中力士符,拿两张来。”钱逸群道。

  

符玉泽是个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主儿,又想到这一路上若是碰到危险,难道钱逸群就死守着神符不用么?这简直是白送一样的好买卖呀!他当即就从袖子里抽出两块玉符,正要递给钱逸群突然见到一旁的狐狸猛然一窜一口吞下了钱逸群手里的山魂。

  

“你要吃就说嘛,没道理你要我不给你…”,钱逸群被吓了一跳。

  

狐狸猛地扑向钱逸群长嘴一耸已经将嘴里的山魂吐进了钱逸群口中。这山魂被狐狸用法术包裹,一旦进了钱逸群口中却是旋即化成一股清气,顺着喉管便往下走,渗入四肢百骸之中,最后走脊柱回归脑髓海。

  

钱逸群干呕了半天,面色惨白。

  

“其实你想想就没什么了。你不也吃过牛羊肉?不也吃过鸡鸭禽蛋?猴脑猩唇都有大把的人吃何况这东西是魂魄所凝,说穿了不过一股阴阳之气,何必如此抗拒呢!”狐狸倒是很耐心地开导钱逸群。

  

在狐狸眼中,这个团认为自己未来或许大有好处但是其中更有个须臾都离不开的核心,那就是跟自己联系最为紧密的钱逸群。无论是符玉泽还是白枫他们若是离开总有人能替代,但是钱逸群对它而言却是无可替代的人物。

  

对于“不惑,”旁人或许还停留在孔子说的“四十不惑,”但是通达万物的的白泽却很清楚汉朝人的习惯——

  

不惑的意思并非是没有疑惑,而是不受蛊惑、魅惑、诱惑。可以说是直接坚定道心的上品天珍,无论是求道还是求术,如果能有这么一块东西,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异宝。

  

道理虽然如此,但是要就这么生吃下去,实在需要极大的勇气。狐狸见钱逸群缺乏这种勇气,只有略略牺牲色相,推他一把。

  

“这种进食方式我不习惯,”钱逸群简单道,“也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把心定下来,你凑近花花草草和凑近我,并无区别。”狐狸老僧说法一般,随意发挥着万物齐一之论。

  

钱逸群腹诉道:花花草草的味道跟你嘴里的腥臭是一样的么?

  

不过这东西终究是个好东西,钱逸群也能明白狐狸的好意,既然吃了也就吃了吧。不去想它的话,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这比那些吃了上吐下泻的灵丹妙药更容易接受。

  

“我们快走吧,这里真臭。”符玉泽没吃到这山魂,颇为失望,收起了黄巾力士符,嘴巴微微嘟起。

  

柳定定早就恨不得飞出去了,一则是这里实在太险恶,二则也是因为这个师弟太让她心情郁闷。

  

钱逸群点了点头,在前面开路。刚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奇怪。这些树木之间仿佛有一股微弱的力量牵引着自己。这股力量十分弱小只要钱逸群微微一挣脱,便会扯断。当钱逸群扭动身子往前走的时候,它又会依附过来,黏在自己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钱逸群依照营地那人说的,选定本木,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敲了敲,直直扔向前面那棵树。他循着石头飞过的轨迹走去,这股微弱的力量却散开了。

  

一原来如此!所谓的木然转移。只是借两点之间的木杰震开了阵法中的牵引力。

  

钱逸群心中解开了谜团,不由得意,突然之间却想到:阵法内每个节点都能影响阵内灵蕴流转,那岂不是每个点都是阵眼,又都不是阵眼!?

  

这两棵树被同一块石头敲过之后便没了阵图之力,正是阵眼被移动的缘故。但若是将这些树砍掉,无穷木阵却不会因此而破,可见这些节点有着是与非两种属性乃是阴阳交替的典范。

  

一个阵图脱离了五行八卦,升华到了阴阳的境界,可见布阵之人果然不是凡人!

  

钱逸群很快就想到了郭璞,那人是风水木十的祖师爷。恐怕阵法正是他的拿手本领。狐狸见钱逸群若有所思,心中暗道:看,你还不肯吃那山魂,这不是眼看着就有好处了么!

  

一行人加持了缩地术,从一棵树跑到另一棵树行进极快。两个时辰之后,林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地上露出了坚实的土地,不在是之前落满腐叶的泥路。

  

众人看到天光,不由高兴正要加快脚步走出这片看腻味了的林子却听到一阵人声传来,全是男子粗犷的嗓子。

  

钱逸群从这阵喧哗中捕捉到了两个格外熟悉的喝斥声。这两个声音哪怕他在翠峦圣境里呆上几年也不容易忘记。

  

一个大喇嘛嘎巴达瓦。

  

另一个却是师兄阿牛。

  

前者是将他逼得最无力的对手,后者是他同门受道的兄弟。

  

钱逸群身形一晃,如同灵猿一般,整个人腾空而起,双脚重重蹬在树干上。轻身符旋即出手,贴在自己身上顿时身轻如燕,已经撞在了前方树上。他此刻就是那颗撞破阵法之力的石子,在阵眼间飞过。

  

几个起落之后,钱逸群已经看到了前面围观众人的后脑勺。他们松松围成一个圈像是压阵又像是在看把戏,手中刀剑出鞘却都虚虚指着地上,显然只是给自己壮胆而已。

  

钱逸群正好高高跃起,看到圈子里对战那两人,真是阿牛和嘎巴。柳和尚也在圈子之中,却倒在地上,面如金纸,呼吸微弱,眼看就要撒手人寰一般。他身后有个女子,面容皎丽,眉眼间和柳定定一模一样,却带着异域风情,多半就是柳和尚的妻子,柳定定的母亲。

  

也是嘎巴达瓦要找的人吧。

  

场中阿牛一拳轰在嘎巴身上,嘎巴只是晃了晃,却转手同样是一拳打出。那一拳势如风雷,若是打在人身上必然是骨碎肉烂。阿牛也不知道躲避,怒吼一声就挥拳顶了上去。

  

钱逸群见阿牛七窍流血,只是凭着超人的体魄在硬抗,也不知道这一拳能不能撑住。正想用金刚珠罩他,却猛然想起今天白枫用了两次,救柳定定用了一次,却因为忙着赶路,没有及时去翠峦山里祭炼。

  

真是偷不得一点懒啊!

  

阿牛的拳头与嘎巴的相撞。

  

仿佛一道气浪从两人之间迸发荡漾,冲得脚下青草折腰。

  

围观众人只举得劲风扑面,又是发出一阵呼喝。

  

“啊!”阿牛只觉得身体里一股气劲横师直撞,被激出一口逆血,旋即朝后退了五六步,仰天栽倒。

  

嘎巴怒喝一身,欺身上前,高高抬起一脚,重重踏向阿牛胸口。

  

喀嚓!

  

脆裂声响,许多刀头上舔血的江湖客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嘎已抬起头,警惕地扫视四周。

  

刚才这志在必得要将阿牛踏杀的一脚,被一层目不可见的屏障硬生生拦了下来。嘎巴知道有人出手,却不知道谁人有这种本事。除了上次与贼道交手时碰到的金光,还没什么东西能挡住自己的宝象之力。

  

他没有发现,在阿牛身周,有一圈宝剑,直没土中。剑柄在青草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钱逸群看到阿牛与嘎巴拼拳,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祥。虽然阿牛师兄天生神力,但是这嘎巴的力量却是他亲身领教过的,当真是碰着即死擦着便亡。

  

没有了金刚珠护体,钱逸群急中生智,浅浅飞出节隐剑,就着阿牛退后的位置先分出七十二分支。当阿牛到底的刹那,八门混天阵的指诀也掐好了。节隐剑依次插入阵图节点之中,立时撑起了一道屏障。

  

嘎巴冲上来的时候,这道屏障已经可以傲然说一句:老夫等你多时了!

  

“米粒之珠!”钱逸群高声暴喝,飞身冲进战圈,手中无相扇扑出一团灵蕴。八门混天阵无论布在哪里阵眼永远都是布阵者本人。他这一动,这阵自然也就破了。

  

嘎巴却也不能再对地上的阿牛施以攻击,见铺面而来的灵蕴之光,他只有退开一步,双臂交叉护住脸面。

  

钱逸群知道这些灵蕴只是给他的挠痒痒,当即收回节隐剑,守了个门户,心中暗道:这喇嘛就和开了外挂一样,刀枪不入力大无比,这架可不好打啊!除非我能召出玉清天雷,否则断然没有赢他的机会。

  

他在沉入灵蕴海一看,拿到玉清天雷凝在身体中的玉符,仍旧被冰层厚厚封着没有丝毫解封的迹象。

  

“又是你!”嘎巴放下手双足生根,怒目啡牙声若洪钟。

  

“呦还记得道人我么?”钱逸群堆起一个虚情假意的笑脸,“还想被天雷轰上一回么?啧啧,你的那些个小喇嘛呢?这回谁抬你回去?”

  

嘎巴自从修成《大威德金刚密法》第一层之后,便再没有受过伤。那天他以第二层的功境,召唤大威德金刚法身影子附体,竟然被钱逸群召来天雷轰得几乎死去心中难免存下了一丝惧意。

  

“今天喇嘛找到了明妃,不跟你打。”嘎巴大声道。

  

“你能不能专一点啊?”钱逸群阀笑道,“你上个明妃还在道人我手里呢!”

  

“那个假的,这个真的。”嘎巴伸出食指指向阿牛的岳母。

  

钱逸群心道:果然是她。

  

“唔,那我就不搅合你的好事了。”钱逸群诚恳地露出了八颗牙齿笑道,“说起来上回跟你打架,我也很辛苦啊。”

  

嘎巴暗道:这道人还有些眼水。此地不宜久留,他们汉家人的宝贝不要也罢,只带了我的明妃便回青海去。

  

阿牛刚才憋过气去,正好转醒,隐约听到身边有人说话,声音格外耳熟。他正要脱口而出一声“师弟”钱逸群已经抢先一步,踏在他身上,硬生生让他把那两个字又憋了回去。

  

“不过,道人想跟你做笔买卖。”钱逸群笑道,“你上回还有根棒槌在我手里呢,敢问一句,喇嘛打算出多少钱赎买回去?”

  

嘎巴大奇:我那金刚伏魔杵有藏地五百仁波切的佛法加持,乃是用圣山星铁混了云铜打造而成,当得上除妖伏魔一大利器,如此宝贝他竟然肯还给我?

  

“你那棒槌太重,卖给铁匠又熔不掉,索性你出个价钱,我吃些亏,物归原主罢了。”钱逸群见嘎巴眼中充满疑色,随口解释了一句。

  

嘎巴这才放下心,暗道:走了,这道人的大腿还没我的伏魔杵粗,想他也拿不动。

  

“我没钱。”嘎巴道,“你若是随我去藏地,我就给你五百头牛,五百头羊,五百个能生养的女奴。”

  

“此话当真?”钱逸群眉头一挑。

  

“出家人从不骗人!”嘎巴傲然道。

  

钱逸群上前两步走到圈中,从鱼篓中先丢出了翠峦山,然后才得以拉出一个缀满了宝石的杵头。

  

嘎巴当日就觉得惊奇,此刻再见钱逸群使出手段,心中暗道:待我拿回伏魔杵,回手便将你打成肉泥,你这宝贝便也是我的了!

  

“哎呦呦,好重好重!喇嘛快来帮忙!”钱逸群扯出杵头之后,好像撑不住力道,一松手便将那头砸在地上。他弓步挺腰,浑身骨架连带着一起哆嗦,好像真是重得连鱼篓都拿不住了。

  

“哈哈哈!我的金刚伏魔杵有两百三十斤重,你个尕娃还是不行啊!”嘎巴见自己趁手的兵器回来,心中暗道:都说汉人刁钻精明,却让我碰上个傻的,真是佛菩萨保佑!哈,此番没有白来。

  

嘎巴信步上前,一把就抓起了地上的伏魔杵,正要往外扯,只见钱逸群突然趴倒在地,像是彻底吃不住力了。

  

“哈…”

  

“翠峦!”

  

白光闪过。

  

钱逸群倒地是假,只是好方便抓住这喇嘛的脚踝。一旦肢体接触,钱逸群便对着地上的翠峦山喊出了。令。翠峦山毫无延迟地吐出白光,将两人包裹起来,拉入圣境之中。

  

眼前白光尚未散去,只闻到地上青草飘香,钱逸群立刻松开了手,就地一滚,以极低的声音、极快的语速,说出“如意”两字,旋即又被送出了圣境。

  

在场众人只看到好像有道白光闪过,然后…

  

然后…

  

喇嘛不见了。

  

只有道士躺在地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钱逸群从地上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安然收起了鱼篓和地上的翠峦山。略一查探,金刚伏魔杵仍旧在鱼篓中,大约是嘎巴不小心松了手,又滑了进去吧。

  

“大叔,你没事吧?”钱逸群一扫现场,阿牛已经自己坐起身,傻乎乎地看着他,便走到了柳和尚身边。对柳定定的母亲点了点头,叫了声“婶婶”。

  

柳和尚伸出手,拉住钱逸群衣袖,气若游丝:“我、我、我怕是不行了…你、去找、找定晨六钱逸群反手一把握住,道:“定定一早就被我救出来了,马上就到!你别说话了,用灵蕴滋养身体要紧。”

  

“他的灵蕴已经耗竭,只是硬撑着一口气想见女儿罢了。”身边的柳婶幽幽说道,果然不是江南语调。

  

“放心,有我在!”钱逸群取出清心钟,随起了流水铃子。

  

“爹!爹!女儿来了!”

  

白枫等人见钱逸群突然加速离开,知道前面有事,却要照顾柳定定,不敢跑得太快,故而晚到了一步。柳定定刚出林子,就从人群间隙中看到了自己父亲倒在母亲怀里,不容集观。

  

“滚开!我爹还没死!不要你来超度!”柳定定扑向柳和尚,冲钱逸群大声哭喊道。

  

钱逸群没有理会这个傻婆娘,手中清心钟摇动,运起白莲法螺秘法,要将自己身中灵蕴度给柳和尚。

  

柳和尚摸到了女儿的头发,心中心愿已了,正要长松一口气,与世长辞沉眠不醒,突然一股清凉纯净的灵蕴冲入体内。诚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柳和尚全身一颤,又吸回了一口气,说话都有了力气。

  

他的目光越过女儿,落在钱逸群身上,道:“别为我续命了,这身子已经不是灵蕴能够修补的了。”

  

“柳叔刚才被那喇嘛打了十几拳。”阿牛走到钱逸群身边低声解释,眼中含泪,“都怪我没用。”

  

钱逸群不言不语,这白莲法螺对灵蕴的消耗极高,想要靠这个续命的确有些不现实。

  

柳婶将丈夫和女儿团团抱在身前,低声道:“好歹我们又在一起了。”

  

“我走之后,你要孝敬好你母亲。”柳和尚嘴角竟然露出一个微笑,深情地看着爱妻的眼睛,“这一世剩下的路,只有你独自走了。”

  

“下一世,我们还在一起。”柳婶握着丈大的手,轻轻唱起了歌谣。

  

歌声空灵悠扬,音域之高,绝非汉地的乐曲。这歌声中漫溢着对亲人的深情厚爱,带着对未来重聚的期盼和喜悦,却没有一丝不舍。

  

“生死修短,岂能强求?予恶乎知悦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予恶乎知夫者不悔其始之…”柳和尚出声打断了妻子的歌唱,诵完长长一段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钱逸群站在一旁,如同醍醐灌顶。

  

当日在茅蓬坞,师父传下流铃八冲,用的也是一个迥然不同的声音。

  

这是心传。

  

柳和尚将自己师门代代心传的真言在此刻传给了钱逸群。

  

——生命的长短,难道是可以强求的么?

  

——我哪里知道,贪生不是旅途迷误?

  

——我哪里知道,怕死不是近乡情怯?

  

——我哪里知道,我死后是否会因为曾经的贪生而懊你…

  

每一个音都在钱逸群心中回荡。

  

灵蕴海上的那口黝黑大钟,稍锁作响,将金光咒的咒音压得渺不可闻。

  

钟面上,裂纹横生,哗啵之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间,裂纹中射出比之钟身更为黝黯的黑光。

  

钱逸群腰间一麻,一股凉意从两肾喷涌而出,沿着脊柱汹涌而上。到达头顶百会,顿时化作甘霖洒落,舔舐周身,回归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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