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道:“有没有跟四老爷禀告?”
雁翎道:“有的,外面的小厮先去禀告的四老爷。”
四太太点点头看容华,“你四叔去了前面自然也就没事了,只要向衙门说明,苏长久不在府里就是了。”
雁翎从来没经过这些,乍听来这个消息很是惊骇,现在看四太太轻描淡写地将事放在一边,也就松了口气。那么老实的苏长久竟然会杀人,只要想想就毛骨悚然。
容华道:“你先下去听着,若是有事再来禀告。”
雁翎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容华看看四太太,若是四叔父能这样简单将衙门的人打发走了那自然是好,也不是她疑心,现在薛家毕竟人少,万一被人谋算上就真的……
容华站起身,“四婶,我们一起过去瞧瞧老夫人吧!”这样的大事早就该让老夫人知晓,只是她碍于老夫人的病就没让人禀告,可是眼下衙门已经找上了门,她就是想要瞒也瞒不住了。
……
容华和四太太进了屋,二太太带着钱氏和润哥正和老夫人说话。
二太太正抱怨,“明柏娶亲的时候虽然也累,好在有娘主持大局,今儿娘不管了都让我来做,我生怕有什么遗漏让人看了笑话。”
老夫人笑道:“现在知道娶媳妇难了?你还抱怨,要知道我是娶了四个回来。”
二太太笑出声,“娘那是成了精的,千万个里面也找不出娘这样一个,我们哪里能比得上。”
老夫人道:“明柏的婚事是有我帮你,到了明霭你身边有了初芳哪里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
容华和四太太已经撩开帘子。
二太太仍旧说钱氏,“这孩子心重,我不敢用她,昨日我才说要给娘做双鞋冲冲病气,她听说老夫人身上又不自在,就闷在屋里做了一晚上针线,可不就将鞋做了出来。”
容华一眼就看见老夫人脚上那双桃红色的新鞋。
老夫人也瞧见了容华和四太太,招手让她们进来坐。
容华、四太太上前行了礼。
二太太听说她院子里的苏长久出了事,就带着钱氏来老夫人屋里,不但夸奖钱氏孝顺,更将给薛明霭筹备婚事说了。二太太真是看得准情形,更懂得利用时机。
容华和四太太坐下,二太太便笑着道:“庄子上的张管事给府里送了不少的野物。”
张管事是二太太一手提拔起来的,管着家里两个庄子,平日里不少往府里送东西,都是老夫人喜欢吃的,野鸡、野鸭、野鹌鹑。
老夫人自然笑容满面,“御医刚说不能吃荤腥大的,他倒现在送府里来,就是让我眼馋。”
一旁的钱氏便道:“我也问过郎中了,老夫人之前喜欢的炸鹌鹑是不能吃了,却能煲汤用,去年我给老夫人煲的汤老夫人吃着还算喜欢。”
老夫人点点头笑道:“我也想起来了,你做的汤是有些滋味,只是太繁琐了些,一小碗汤熬的那么精致,你又是亲手做的,不能吩咐下人,总不能常吃。”
钱氏微微一笑,“也是不麻烦的,老夫人若是喜欢便是天天做也容易。”
二太太眼睛一翘,满面笑容,看向容华和四太太,“索性多做出来一些,让我们都尝尝鲜。只有老夫人吃过,我们都还没沾过嘴。”
老夫人笑道:“猴儿,就你最精。”
二太太笑了,再去看钱氏眼睛中有几分的满意。她素日里对钱氏并不看上,今日眼见大房出了事,是大好的时机,便叫了钱氏带润哥一起来老夫人屋里。又吩咐人带了野味进府。想到这里,二太太眉毛扬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没等她找容华的错处,容华先自己出了岔子。
薛家的下人不少还从来没有谁在外面犯这样大的案子,容华嫁到薛家来就提拔起苏长久一家,那苏长久之前不过是个杂役,现在得了势哪里会安分,竟然去赌坊不说还杀了人,如今衙门的人找上门来……外面知道的只说容华用人不当,下人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种事。不知道的还当薛家就是这样的家风,任由下人无法无天。薛家这些年的名声眼见就要毁于一旦,老夫人岂会坐视不理?
老夫人因此气坏了身子,她陶容华在薛家一辈子都休想抬起头来。
薛二太太正想着,抬起头来正好迎上容华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似是能将人洞穿一般,薛二太太微微一怔,马上回过神来,眼见就要大祸临头,看陶容华还能得意几时。
老夫人和大家说了会儿话有些累了,薛二太太带着钱氏和润哥先走一步。四太太有意留下容华和老夫人说话,也找了借口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老夫人和容华,容华婉转地说起苏长久的事,老夫人没有惊讶,想来是早就知晓了。
容华道:“苏长久不像那样的人,只有赌坊那边的人指认,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家不见了个下人,有些话就算是说的言之凿凿,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何况还没有见到苏长久的人,不能下结论。”说着低下头来,“总是我院子里的人出了事,无论怎么样苏长久迟迟不回府,是我用人不当……”
老夫人叹口气,“既然还没有弄清楚,你也先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等你四叔父回来,听听衙门那边怎么说的。”
容华这才又抬起头来看老夫人,“苏长久的事总能水落石出,我只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御医交代过老夫人不能太过劳神,更不能动怒。”说着眼睛一亮,“特别是现在,皇上不在京里,咱们薛家还都要靠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惊讶地看了容华一眼。若是旁人只会想到要怎么想办法推卸责任,绝不会将后面的事都分析清楚。皇上不在京里,明睿去陪都迎驾,家里偏偏这时候出了事。出事的人还是一直老实巴交的下人。往常就算府里有了事,衙门里的人也不会轻易上门,今天事情还没查清楚就上门抓人。
容华道:“我是想让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京里是不是有别的事。”
老夫人眉眼一扬,低声道:“你觉得京里会怎么样?”
容华道:“八皇子没了,皇贵妃被皇上责骂,说不定回京之后皇贵妃的名分就要不保,何况义承侯等人还卷进了贪墨案。”皇贵妃一派受挫,庄亲王和皇贵妃互相牵制的局面就会被打破,这时候说不定谁就会有大动作,“若是光为了八皇子的事,皇上应该不会这样急着命侯爷前去迎驾。”
老夫人仔细地听容华将话说完,欣慰地点点头,“难得你想的这样透彻,这些日子我何尝不是想这些,”说着顿了顿,“我已经让余管事出去打听消息,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容华道:“今天太晚了,明日一早我再让人去找苏长久,不管苏长久是不是打死了人,都要先将他送去衙门。”
老夫人道:“你下去安排吧!”
容华服侍老夫人躺在贵妃榻上,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茹娟从翠竹夹道走过来,上前给容华行礼,“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呢。”
……
薛夫人将亦双写的诗文拿在手上看,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也看不进去,干脆就放在桌子上。
听得帘子一响,容华进屋里来,薛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丫鬟们上了茶退下去,薛夫人皱起眉头道:“苏长久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容华道:“只是赌坊里的人一面之词。”
薛夫人仍旧担忧道:“没有凭据衙门怎么会找上门来?”说着顿了顿,“老夫人知不知道?”
容华点点头,“老夫人已经知道了。”
薛夫人眉毛又蹙起几分,叹口气,“怎么就出了这种事,老夫人才让你管些事,一弄不好,将来……”说着想起那道士批的话来,“上次遇见那个道长,说我们家里会有血光之灾,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件……明睿一出京我就心神不宁的,生怕会有什么事,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
薛夫人不提还好,提起道士的话,容华心里顿时一颤。她怎么没有想起那个道士来。“娘放心吧,就算苏长久真的在外面做了这等事,那也和咱们薛家无关。”
容华话音刚落。
顾妈妈急急忙忙进屋,到了门槛处脚一绊差点摔在地上,跌跌撞撞到了薛夫人跟前,脸色已经煞白。
薛夫人心里一惊。顾妈妈已经道:“不好了,衙门里的人说,咱们薛家指使下人故意杀人,为的是要争几百亩良田,衙门里的人要找侯爷说话,侯爷又不在府里,只说要进府向老夫人问问清楚。”
薛夫人手一抖碰掉了桌子上的茶碗,睁大了眼睛,“什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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