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双目含泪,用钥匙打开牢房的门,冲进牢房,重重的跪倒在地上,一个响头磕到底,心如刀割的喊道:“老师…弟子来晚了…”他不敢喊太大声,听起来更显得沉重。
程真走进牢房,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明朝的天牢,不由得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但见得躺在地上的三人,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皮肉相吊,结起了暗黑色的伤疤…有一个囚犯的小腿上已经见到了森森白骨,在昏黄的火把光芒照耀下,更显得阴森可怖。
更为凄惨的是,那三名死囚都躺在了湿漉漉的稻草上,在这大冬天的北京,却又是何其的寒冷。北京的冬天原本就很干燥,这天牢之中不应该这么潮湿才对,显然是那帮阉党故意用冷水泼在人身上——程真忽然感到了愤怒,第一次感到了愤怒!
他眼光掠过左光斗旁边的一人,看样子依稀就是那日去王府贺喜的杨涟,只见杨涟两只耳朵,竟然都被手指大的铁钉穿过,铁钉的斑斑铁锈,就和耳朵的血肉相连。程真不敢再看,他闭上眼睛,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于是再度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旁边第三人的大腿上,在一处碗口大的伤疤处,大群苍蝇在那里叮咬,一股臭不可闻的气味传来——那人正是魏大中。
程真“哇”的一声,跑到旁边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吐完之后,感到一阵虚脱,然而更多的是愤怒。虽然他到明朝的目的是享受,虽然这些迂腐的东林党人死活根本和他信王无关,但是程真心中只有怒火,无尽的怒火。他脑海中一个强烈的念头涌出:等老子当了皇帝,要把你们这帮阉党一个个活剐了,要抄你们这帮畜生的九族,不是,是九十族!
王承恩拍了拍程真的后背,笑道:“王爷,你没事罢!这些不过是小场面,东厂的牢房比这里还要厉害百倍!”
那边传来挣扎的声音,程真转头看去,只见已经是半个死人的左光斗,竟然挣扎着爬了起来,抬手就给了史可法一个耳光。史可法愕然呆住了,哭道:“老师,我是你的学生史可法啊!”
左光斗喝道:“混帐,这里是你该来的么?我已经没有机会出去了,出去了也是个废人;国家乱成这个样子,铲除阉党、报效国家,还要靠你们年轻人,你怎么可以以身涉险?”
史可法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左光斗竟然会这么骂他,他没反应过来,左光斗忽然睁开眼睛,又打了他一记耳光,骂道:“史可法,就凭你自己,怎么能进到这天牢来。快说,你是不是投靠了魏忠贤,当了可耻的阉党走狗?”他说话声音有些发抖,显得痛心疾首。
史可法看着老师的血迹斑斑的身体,忍不住大哭,道:“老师,学生不会当阉党走狗,学生是跟着信王爷进来的!是信王爷带着学生来探望您啊!”他掀开食盒的盖子,一股饭菜的香味传了出来,跟牢房中的臭味混杂在一起,更让人觉得难受。
史可法端出酒菜,哭道:“老师,杨大人,高大人,你们都吃一点罢!都吃一点罢,你们都是大明朝的栋梁啊,你们都不能死啊!”虽然他口中这么说,但是看到牢中三人如此惨重的伤势,知道肯定离死已经不远了,不由得号啕大哭起来。
三名死囚听到“信王爷”三个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都齐刷刷的爬了起来,在牢房中跪成一排,对着程真连连磕头,道:“臣等参见信王千岁!”程真吃了一惊,赶紧过去要搀扶三人。那左光斗伸手制止了他,脸上竟然满是笑容,仰头笑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我大明朝有救了!”旁边的杨涟和魏大中两人,也是脸上露出了笑容,眼光都变得有神起来。
程真愕然,左光斗吩咐史可法:“宪之(史可法字),你去那边看着,有人过来就出声示警!”史可法还在发愣,左光斗痛骂道:“你想让你的老师死不瞑目么,快去!”史可法守住眼泪,匆匆去了。
左光斗、杨涟和魏大中三人,抖抖嗦嗦的挣扎着爬到墙角,在那里拉开一口砖头,露出一个小小的墙洞来。左光斗伸手从墙洞中拉出一块羊皮,然后又抖抖嗦嗦的递给程真,笑道:“王爷,大明朝的未来,都在这块半块羊皮之上,臣等全部都交给王爷了!”
程真接过那羊皮,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去,只见暗褐色的羊皮上,有山脉有河流,还有城市名称,那上面赫然写着“大理”;羊皮的顶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四个字“太祖宝藏”——这竟然是一张藏宝图。
左光斗咳嗽了两声,神情很是委顿。旁边的杨涟和魏大中赶紧靠了过来,挣扎着将左光斗拉到墙边,三人就此靠在墙上,都是面带笑容,从容至极。魏大中伤势最重,已经说不了话,杨涟也是气喘不已,对左光斗道:“老左,还是你来说罢,说完了,我们就死而无憾了!”
左光斗点了点头,缓缓的对程真说道:“三百年前,我太祖皇帝定国之时,曾经留下了三笔宝藏,埋藏在三处隐秘地方。如若大明朝廷碰到大劫难,只要取出宝藏,定能够逢凶化吉。这半张羊皮之上,就是那宝藏的秘密。”
他喘了两声,又道:“景泰皇帝之时,瓦刺国的乜先进攻北京城,兵部尚书于谦于大人,就是拿着这半张羊皮找到了宝藏,最终逆转形式,打败了乜先的入侵,保住了大明江山。所以故老传说,这宝藏乃是我大明的龙脉所在。”
程真吃了一惊,问左光斗道:“那为何这里只有半张羊皮?”左光斗看了看王承恩,王承恩很是识趣,赶紧欠身,道:“王爷,我去陪着史可法望风!”也不等程真答应,就已经出去了。
程真心中疑惑:到底这半张羊皮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