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金国?
听到萧凌秋的话,姜守中有些傻眼。
他环顾着四周茫茫沙海,以为是在做梦,狠狠掐了一把自己,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你确定这里是南金国?”
萧凌秋同样很迷糊。
他们是从真玄山的道祖墓室里进入神秘仙界,一路辗转逃亡各个神奇之地,本以为可以原路返回,结果最后来到了南金国的地盘?
这无疑太扯了。
萧凌秋观察了许久,回想曾经看过的南金国地图,最终语气肯定道:“没错了,这里就是南金国的潼丘之地,绝对是的。”
姜守中大脑完全转不过弯来了。
莫非这里存在着传送门?
“怎么办?要不要回去重新找路?”萧凌秋询问男人。
姜守中苦笑道:“能回去吗?”
萧凌秋默然。
是啊,这一路他们几乎是从一条线过来的,唯有不断前进,根本没有退路可选。
看女人一路背着他很是疲惫,姜守中柔声道:“你先放我下来吧,我们合计一下,看看接下来该怎么走。”
“嗯。”
萧凌秋将男人放下来,靠坐在洞口旁休息。
她理了理被汗液黏湿的发丝,又撕下一些裙布,缠在了脚上。
因为没有鞋子的缘故,这一路走来,她的双脚已经磨出了血泡。好强性子的她,始终强忍着痛楚,没给男人说。
姜守中看到对方受伤的脚,暗叹了口气。
这女人的性子可真要强啊。
姜守中忽然好奇问道:“如果我们要回大洲,需要多久?”
萧凌秋思索少顷,给出了答案:
“骑马的话大概需要半个月左右,不考虑吃住,才会到大洲边界。水路绕行就更远了,最少也得两个多月。”
姜守中闻言很是吃惊:“这么久?”
萧凌秋给对方大概讲解了一下南金国的地理分布。
南金国的大部分土地还是以草原为主,不过其西边和北边则更多是沙漠和半沙漠地带。
此时他们便处于北边的沙漠地带。
而与大洲边界相接的,却是在南边。
所以想要进入大洲,必须穿过整个南金国的版图才行。
如此一来,路程自然很遥远。
“草!”
姜守中忍不住爆了声粗口,“这特么玩我是吧。”
而让姜守中更无奈的是,自己在青州就杀了南金国一位名叫完颜乌海的皇子,破坏了对方的计划。
所以他和南金国皇室,算是仇人了。
跑到仇人家里,简直找死。
姜守中郁闷气愤,萧凌秋何尝不想爆粗口。
她作为一个燕戎太后,如今却和一个大洲男人困在南金国的地盘,离谱至极。
而且燕戎和南金国本就摩擦不断,时常发生冲突。
自己若是落在南金国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她虽然恢复了气力,但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从进入“仙界”起,她的修为就被一股神秘力量完全禁锢,无法施展。
好在回到凡间,她能感觉到禁锢修为的力量正在松动。
虽说这些修为来自于罗摩遗体,但她施展出来,至少有天荒境的实力。
一旦恢复,自保是没啥问题的。
同样,姜守中也隐隐察觉到自己的穴窍储物空间正在松动。
生肖图上的气息,也慢慢开始流转。
过不了几天,鼠鼠和牛牛应该就能放出来。
总之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京城乱了。
不,准确来说大洲乱了。
皇帝周昶的突然驾崩让整个朝廷和民众都措手不及,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缓过神来,蜀王周邟便已率领大军强势闯入京城。
这位曾经被冷落的二皇子,毫不迟疑地的拿出先皇遗诏,宣布自己继任大统,成为了新一代的大洲皇帝。
并废除三皇子周伈的太子之位。
这一连串的事件如同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令朝野上下一片哗然,也让整个大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
如此霸道行为自然引得一些官员不满,纷纷怒斥。
但周邟回应的方式也很简单。
一时间京城内外,皇宫上下血流成河。
而紧接着,变故再起。
为了拔除威胁,周邟继任大统的期间,便即刻派人去京师外驻扎的麒麟营,试图通过伪造先皇圣旨,利用信息差夺取兵权。
麒麟营乃是太子亲军,极有威胁。
只要夺得这支军队的兵权,周伈便再无反抗能力。
然而麒麟营的将军不知从何处提前得知了消息,尽管没能及时阻止周邟闯入京城,但也没让周邟成功夺取军权。
在斩杀了周邟派来假传圣旨的亲卫后,便起兵围攻京城,试图帮助太子夺回政权。
更有戏剧性的是,与京城相近的巢州忽然发生暴乱。
一支叛军乘势而起。
而这支叛军拥护着一名姓周的昔日藩王之孙,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直逼京城。
此外还有流言,有愤于周邟,忠于先皇的大臣与楼兰等外族签下协议,打算借兵,联合太子亲军对付周邟。
于是昔日繁华的京城,突兀间陷入了战乱。
在这种情况下,染府的血案反而没人关注。而弑君的修罗女皇以及飞升失败的赵无修等修士,也没了踪影。
京城内混乱不堪。
街道上,往日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变得异常慌乱。
店铺纷纷关门闭户,家家户户都开始收拾细软,将值钱之物打包带走。
一些人背着简单的行囊,拖家带口地朝着城门方向赶去,希望能够尽快离开这个即将成为战场的是非之地。
随着消息的扩散和不断发酵,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加入到了逃难的行列中。
马车、牛车甚至是手推车上堆满了行李和财物。
整个场面显得既混乱又悲凉。
尽管有官员试图维持秩序,但恐惧让人们难以安心,尤其时不时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或是号角声,更是心慌。
每一次声响都会让人群更加躁动不安,逃难的步伐更快。
此时,三辆马车行驶在街道上。
马车内皆是女子。
这些女子乃是春雨楼的姑娘们。
平日里打扮妖媚,花枝招展的她们此刻全都换上了粗布衣衫,脸上也涂抹着黑灰,掩饰不住眼里的恐慌。
其中便有青娘。
在乱世之中,女子,尤其是漂亮女子最危险。
原本她们是打算留在京城。
毕竟就算是打仗,也是几位皇子间的争权,为了争夺民心,老百姓终归是安稳的。
可随着流言越传盛,她们坐不住了。
尤其听到有人朝外族借兵,更是担忧。毕竟前朝就发生过朝外族借兵,而导致外族士兵攻入都城后肆意掠夺掳杀的事情。
经历过青州屠杀的青娘,此时对朝廷也不再带有任何好感和幻想。
最终她决定带着姑娘们逃离。
只是坐在马车上,青娘却心里空落落的,不时掀开车窗帘朝外观望,希望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惜除了逃难的百姓和穿梭于街巷的骑兵,看不到那个平日吊儿郎当的男人。
自打那次自己明确拒绝对方后,陆人甲就再也没来过春雨楼,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青娘几次想去道歉,可又颇为纠结。
结果拖来拖去,京城却发生了如此动荡。这一离开,可能两人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
她不是不喜欢陆人甲。
可是在青娘看来,自己这么脏的女人,是不会有男人真心喜欢的。
包括陆人甲。
妓子谈爱情,无疑于痴人说梦。
“罢了,本就是无缘无份,何必做梦。”青娘叹息一声,放下窗帘。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忽然扑在青娘所乘的马车前。
车夫连忙勒住缰绳。
“青娘!”
拦车的是一个皮肤黝黑,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此时气喘吁吁的望着马车。
青娘掀开车帘,疑惑看着对方:“你是?”
“我叫郑山崎。”
中年男子自我介绍。
郑山崎?
青娘一愣,猛然想起曾经听陆人甲说起过这个人。
这人原本是个赌徒混子,靠偷窃为生,但在姜守中调查最初妖物血案时帮了大忙,后来他又爆出在西楚馆看到被拐卖的少女。
正因为这个消息,姜守中才成功让西楚馆被查封。
见这家伙真心洗心革面,姜守中便托廖捕头的关系,给这家伙在衙门安排了一个差事,之后就没怎么来往过。
不曾想,此刻对方突然跑来拦她的马车。
“你找我有事?”青娘问道。
郑山崎缓了缓气,拿出一个小木匣子递给青娘快速说道:
“青娘,唐琤街西巷第二座小院里,有你一个故人。前段时间,我在老坟口无意看到了他,骨头都断了,快要死了,我把他救回了家。
可当时姜大人不在京城,后来又被通缉,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本来是打算找你,但是你那位故人不让我找你。
可眼下京城要乱了,我没法照顾他,我还要带着我新娶的媳妇逃难…”
青娘望着手里熟悉的木匣子,娇躯微微颤抖。
她打开木匣。
里面果然是那二十文钱。
女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时那个男人地上散落的铜钱一枚枚捡起来,抱着木匣子黯然离开的那一幕。
“青娘,在我心里…你一点也不脏。”
男人离开时说道。
一滴滴眼泪顺着女人脸颊滑落。
“你们先走!”
不等郑山崎把话说完,青娘猛地跳下马车,不顾其他姑娘的叫喊,朝着唐琤街的方向跑去,怀中紧紧抱着小木箱。
青娘穿过逃难的人群,避开骑兵,路上还摔倒了几次,跌跌撞撞中,终于来到了郑山崎所说的小院。
女人怀着忐忑,不安,紧张,愧疚的心情缓缓走至屋前,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床上的一道身影。
无比的熟悉。
面容枯瘦的陆人甲看到门口的女人,同样很惊愕,随即苦笑着说道:“这下,我老甲是真配不上你咯。”
青娘捂着嘴唇,泪流满面。
皇宫内。
新登基的皇帝周邟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将沾血的刀扔在地上。
这把刀刚刚砍掉了一个怒斥他的官员脑袋。
大殿内一片死寂。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一处角落。
身着明黄龙袍的周邟,听着手下人汇报,脸色阴沉的可怕,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打!那就打!”
周邟将桌案上的东西推在地上,眼神满是杀戮,“当初我父皇可以从刀光剑影里杀出一条血路,杀到龙椅,朕也可以!”
下方的几名官员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这时,一名内卫匆匆而来,凑到跟前低声说了一句。
周邟眼神闪烁了几下,起身走出金銮殿。
很快,周邟来到了凤鸾宫。
一袭大金华美裙袍的洛婉卿悠然倚靠在凉亭长椅上,给池塘里的鱼儿喂食。
平日练剑的姜二两,并不见身影。
这位刚刚死了丈夫的未亡人,此刻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更别披麻戴孝这种事情了。
周邟望着这位昔日一国之母,视线贴着对方曲线柔媚的身子,眼神里满是灼热。
曾经大皇子周琝,喜欢的女人是叶竹婵。
三皇子周伈,则是那个曾经扮演了他母后,照顾他数年的牡丹妖物。
而他——
却是这位风华绝代的皇后。
在他看来,这位行事洒脱,气质高贵,妖冶与端庄并存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绝世妖姬。
父皇这么多年没能爬上对方的床,完全就是在暴殄天物。
而自己…则有这个机会。
“派了那么多士兵围着凤鸾宫,是打算囚禁本宫吗?”
洛婉卿语气懒散。
周邟强行压下心中的旖旎,上前笑道:“皇后说笑了,我…朕是在保护你的安全。”
“皇后?”
洛婉卿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本宫还是皇后?”
周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话里有话:“皇后若是愿意,自然是可以继续当的。”
闻言,洛婉卿大笑了起来。
笑得花枝乱颤。
她伸出玉指,比着周邟:“以前没看出来,你小子有这胆量,真是小瞧你了。”
洛婉卿站起身来。
刹那间,池塘里的鱼儿全都跃起,竟化为一柄柄无形的剑气。
周邟大惊失色。
远处的内卫见状想要上前,结果脚刚迈出,就爆成了一团团血雾。
扑通!
周邟承受不住强大威压,跪倒在地上。
冷汗顺着男人鬓角簌簌而落。
洛婉卿抬起绣鞋,踩在周邟的头顶,猛地下压,将这位皇帝狠狠踩在脚下,使得对方的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
“陛下应该叫哀家什么?”
洛婉卿笑眯眯的问道。
周邟满心屈辱,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不是提前用方天术,将这女人的修为给压制了吗?
为何对方没受影响?
感受着脚上的压力一点点涌来,疼痛难忍的周邟挤出两个字:“母后。”
“这才是哀家的乖儿子嘛。”
洛婉卿满意的笑了起来,挪开脚,“本来想杀了你,但突然想想,当太后其实也不错,反正荣华富贵跑不了。”
她用脚踢了踢周邟的脸,笑着说道:
“去给母后准备一辆马车,哀家要出宫。运气好的话,哀家给你找个爹回来。哦不对,应该是给陛下您,找个父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