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男人心目中都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女神,无论是少年时或是成长后,或是电影明星,或是青梅竹马,或是惊鸿一瞥的过客。
而属于甲爷的女神,无疑是那位春雨楼的老鸨青娘了。
姜守中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对方。
而且看情况,对方已经成为锦瑟榭的一名管事。
这让姜守中很是意外。
作为皮肉交易场所,春雨楼虽比不上京城赫赫有名的风月三甲,也无法与一些底蕴厚实的同行比较,但在民间算是有些名气。
家境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底层官员、清贫却拥有些许才气的书生、三教九流江湖豪客是主要客源。
毕竟风月场所也分高端、中端与低端。
春雨楼算是中端中的“精品”。
尤其去年有风雅人士评比京城十大花魁时,春雨楼一位擅跳胡旋舞的招牌也在候选中,虽然最终未能进入前十,却也引来一些世家公子哥光顾。
这么一家青楼场所,肯定生意不错,却跑来这里当其他风月场所的一位管事?
该不会是为了躲某个舔狗吧。
姜守中想起之前甲爷说过,青娘去外地的事情。
现在看来,对方并不是去探亲办事,而是跑到青州来发展,亏甲爷还在京城苦苦等着。
“客人里面请。”
因为姜守中戴着易容面具的原因,青娘并没有认出他,带着三人来到一座上品雅间。
雅间之内,轻纱曼垂,香炉轻烟袅袅。
墙上挂着几幅水墨丹青。
紫檀桌上,摆放着玉壶春酒,以及精致糕点错落摆放。
小小包厢无不透漏着精致与雅韵,难怪能在梦瑶阁出事后成为青州独领鳌头的存在。
“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奉上茶水后,姜守中故意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盯着青娘说道,“你是不是在京城,在一家青楼当过老鸨?”
青娘一愣,仔细打量着姜守中,笑着说道:“公子倒是瞧着眼生。”
作为青楼老鸨,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但凡去过春雨楼的客人大部分都记得。
尤其像姜守中这种,能在如此雅间消费的人,说明在春雨楼当过贵客。
姜守中笑道:“我姓姜,几年前跟朋友去过一次,当时生意不好,朋友拉着我去喝酒,偶然见到了青娘为了保护一个丫鬟,和一位世家子弟起了冲突,印象挺深刻。”
姜守中说的这些,是陆人甲告诉他的。
可以说,青娘大大小小每一件事,陆人甲都铭记在心里。
青娘恍然,捋了捋耳畔的秀发笑道:“如今姜公子能来这般雅致之地,说明生意红火了起来,实乃可喜可贺。”
“那么青娘,不会是生意出问题了吧。”姜守中反问。
青娘谈不上有多漂亮,但那种常年在青楼里熏染的风骚与岁月沉淀出来的熟妇风韵自有一番别味风情。
春雨楼不少客人就是冲她去的。
虽说青娘早已不待客,但偶尔占占小便宜也不错。
女人摇了摇头:“京城那边的生意倒还好,只是有些累了,所以来这里散散心,顺便帮以前的朋友打理一下她的生意。”
“哦,原来如此。”
姜守中轻轻点头。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后,姜守中有意无意的问道:
“说起来,前段时间我来锦瑟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戴着猴子面具的人,青娘有印象吗?”
“猴子面具…”
青娘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摇头说道,“我并没有见过。”
“那右手小拇指缺失的人,青娘有没有印象?”
“也没有。”
青娘一脸狐疑的盯着他,“公子莫不是来打听人的?”
姜守中叹了口气,模棱两可的说道:“生意难做啊,这年头借钱的是大爷,真怀疑这家伙整天戴着面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故意嘲讽我。”
青娘听明白了,抿嘴笑道:“看在咱们也算是故人的份上,我会帮你留意的。”
“那就多谢青娘了。”
姜守中连忙拱手感谢。
青娘瞥了眼男人身边的染轻尘和厉南霜,以戏谑口吻问道:“姜公子打算找我们家哪位姑娘作陪?琴棋书画,我家那些姑娘都会。”
姜守中正要开口,左腰处的软肉被一只手拧住。
紧接着,右边腰侧的软肉也被揪住。
二女倒是挺默契。
姜守中面不改色的笑道:“不用了,我只是和两位朋友散散心,随便聊聊就走。哦对了,听刚才有人说,有個叫柳无絮的挺厉害?”
“是锦瑟榭的头牌,柳姑娘。”
青娘打趣道,“若姜公子想让她作陪,除非把这锦瑟榭给买下来。”
“一个风尘女子而已,这么金贵?”
染轻尘眉梢一挑。
青娘理解女人之间的嫉妒之心,语气温和解释道:
“金贵不金贵是对于男人而言的,男人觉得值,那就金贵,男人觉得不值,那就一文不值。”
她目光看向姜守中,继续说道:
“姜公子既然去过京城,也自然明白京城三甲里的姑娘是何等金贵,我敢说咱们锦瑟榭这位柳姑娘,比京城那些头牌丝毫不逊色。
正巧今晚,柳姑娘会在流水台表演跳舞,姜公子你们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等过十日,柳姑娘就要选一位郎君作为入幕之宾,到时候想看就看不到了。”
“为什么她要在十日后选一位郎君呢?”厉南霜好奇问道。
青娘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青娘离去后,厉南霜扭头瞪着姜守中:“说,是不是想去看看人家花魁跳舞?”
姜守中摇头:“没兴趣。”
“哼哼,真没兴趣?”
厉南霜一副我早看穿你心思的表情。
姜守中正要说话,染轻尘忽然说道:“今晚我们去流水台,我想看看这位名动青州的花魁究竟长得如何,究竟是不是仙女下凡。”
女人的好奇心永远都是很重的。
尤其对另一个女人。
傍晚,三人来到流水台,台下已经坐满了不少客人。
得益于姜守中雅间贵客的身份,专门有婢女将三人领到一处较为清净且观看视线较好的地方。
台体由青石精雕而成。
台下清泉潺潺流动,水声如琴瑟和鸣,增添了几分梦境般的朦胧美。
除了姜守中三人,周围客人都是青州一些有头有脸的商贾或世家子弟。
而最引人瞩目的,是不远处一个胖子。
此人身躯硕大,身穿华丽绸缎衣裳,似是一个富商。
因为过于肥胖而显得衣服紧绷,尤其是圆鼓鼓的肚腩,毫不客气地从衣襟下探出头来。
胖商人怀里搂着两个艳丽女子,与旁边朋友谈天说地。
或许是察觉到姜守中的目光,富商扭过头来,脸部圆润饱满,双下巴层层叠叠,笑起来眼睛眯成两条缝,透着几分商贾特有的精明。
他打量着姜守中身边的二女。
在看到染轻尘高挑的身材时,眼神抑制不住火热,只是当目光落在女人脸蛋时,顿时有些失望。
富商摇了摇头,扭头继续和友人攀谈。
青娘不知何时来到了姜守中身边,笑着解释道:
“他叫张福旺,是青州最大的珠宝商,据说贵妃娘娘佩戴的珠宝,有一半是他进献的。
无论是商界或是官场乃至江湖里,都有着不俗的人脉圈子。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好色。当然,好色很正常。
只不过这家伙在青州有三十多个宅院,每个院子里就有十来个姨太,再加上他还特意建造了一个寻欢阁,里面有一百零八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全都在十八岁以下。
据说每晚睡觉时,身下就要躺着十多个体态丰腴软柔的女子充当肉床,甚至还有美人给他当痰盂…”
听着青娘徐徐道来,染轻尘和厉南霜听的咂舌。
她们也算是开了眼界。
原来世上还有这般能享乐的人物,比皇帝还会享受。
正说着,忽然一蓬烟花自空中炸开。
原本喧闹的场所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流水台。
一曲古筝悠然响起,如山涧清泉,潺潺流淌,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弦。
筝音初落,台上缓缓升起轻烟,几位身着霓裳羽衣的女子,翩翩而出。
她们手持长袖,随着乐声婉转,衣袂飘飘,仿佛云中仙子,动作柔美而协调。
正当众人沉浸之时,舞台一侧,轻纱之后,一位蒙面女子悄然而现。
她身着一袭流云般轻盈的长裙,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明眸。
“这就是柳无絮?”
见女人蒙着面纱,染轻尘有些失望。
姜守中笑道:“有些时候看不到的,才是最美的。”
“有道理。”
染轻尘微微一笑。
伴随着古筝与琴瑟和鸣,女人舞姿渐渐展开,宛如风中之柳,每一步、每一旋都恰到好处地与乐调相和。
长袖挥洒间,仿佛能牵动风华月光。
在场的客人无不屏息静观。
就连抱有反感的染轻尘,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舞动起来真的会让星月黯然失色。
许久,随着乐曲渐渐淡弱,女人也缓缓停下了舞步。
与此同时,她脸上的面纱轻轻落下。
露出了一张美丽动人的脸颊。
不过从五官对比来看,这位柳无絮并没有染轻尘或江漪这般绝色精致,但胜在自带一股子柔弱气质。
仿佛星夜里捣碎的水光,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一番。
“不如你们漂亮。”
姜守中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下意识瞥了眼那个胖富商,对方色迷迷的眼睛一直打量着舞台上的女子,但唯独到了柳无絮身上,却显得清明,目光玩味,似乎两人认识。
听到男人的话,染轻尘唇角不自觉上扬。
厉南霜脸皮厚,用力点了点小脑袋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走吧。”
舞台落幕,只剩下人们的喝彩和鼓掌声,姜守中也没留下的必要性,带着二女离去。
在姜守中转身离去后,那叫张福旺的富商扭头看了他一眼。
回到小院,姜守中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落雪如絮,缓缓洒落。
女人静静伫立在月华之下,周身盈绕着幽静之息。
纵是身着朴素布衣,也难掩其超凡脱俗之质。而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世间的万般纷扰情欲,皆在这一刻褪色,唯余心灵的澄净与淡泊。
寡淡之中,更显其独特的风骨与韵致。
独孤落雪。
万寿山川副山主,天下第一女夫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姜守中问道。
独孤落雪目光平静,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差点将她道心崩溃的男人,微笑道:“问了江夫人。”
姜守中皱眉:“找我有事?”
染轻尘和厉南霜看到这女人,完全没有好脸色。
倒不是因为害怕对方勾引姜守中,这种绝欲的女人哪怕脱光了衣服也完全不用担心,主要是上次上官云锦一事,让她们很没好感。
“后日我有一场论道,想邀请你。”
独孤落雪说道。
姜守中无语道:“伱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跟你论道?果然江漪没说错,你这个女人确实会缠上我。那我认输好吧,你说的全都对。”
“不是你和我论道。”
独孤落雪轻轻摇了摇螓首,语气温和,“是你陪我,去和别人论道,会有很多人在场。”
姜守中愕然:“我陪你?”
“嗯。”
独孤落雪微微点头。
姜守中很想摸一摸这女人的脑门是不是发烧了,纯纯有病.
我又不是你男人或你下属,我陪你去论道凭啥?
凭你长得漂亮?
“没兴趣!”
姜守中一口否决。
独孤落雪沉默少顷,缓缓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不会强迫你。等后天,我会抓你过去。”
女人说完,身影渐渐淡去,直至消失。
姜守中有点懵,挠了挠头对二女说道:“什么意思?她到底是强迫还是不强迫我?”
“这个坏女人都说了要抓你过去。”
厉南霜气得咬牙切齿,“焖面你放心,有我保护你,那坏女人不会得逞的。”
染轻尘苦笑道:“以独孤落雪的修为,我们可不是对手。”
“不是对手,我也能保护好焖面!”
厉大爷信心满满。
姜守中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想不通独孤落雪找他作陪的原因,不过这女人说会有很多人在场,倒是一个调查的契机。
毕竟以独孤落雪的身份,来凑热闹的人身份都不会低。
“这小姨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告诉独孤落雪你的住址,还嫌我们不够麻烦吗?”
染轻尘对江漪颇有怨言。
姜守中笑道:“江夫人不是那种长嘴妇,既然愿意告诉独孤落雪,说明她可能觉得,这女人能帮我也说不定。总之,到时候再说吧。”
和昨天一样,沐浴过后三人继续挤一张床。
厉南霜这个神经大条的姑娘,没过一会儿就呼呼的睡着了,这一次还特意抱住姜守中的手臂,似乎这样睡得更踏实一些。
染轻尘看到这一幕,眼皮直跳。
太过分了!
竟然当着我的面,搂我的男人睡。
不可忍!
她想扒拉掉男人的手臂,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而让她抱着男人手臂睡觉,也做不到。
最终只能闷闷不乐,侧着身子,恶狠狠的瞪着厉南霜。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抓着男人的手臂…清醒后的染轻尘又做贼心虚的将手松开,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男人手臂的肌肤上。
内心几番挣扎后,她稍稍挪了挪位置。
确定男人已经睡着,她又慢慢腾腾的支起身子,上半身探向厉南霜位置,试图将少女的胳膊拉开。
但拉了几次没拉动,最终有些气馁的作罢。
不要脸的混蛋!
染轻尘内心把厉南霜骂了几百遍。
就在这时,她感觉脖颈下传来一阵阵热意。
低头一看,顿时红了脸颊。
原来在扯厉南霜手臂的时候,她身子太靠前,不慎轻压在了男人的脸上。
而沉睡中的姜守中每呼吸一次,从鼻息中呼出的热息便透过薄薄的衣裙打在她的弧度肌肤上…
染轻尘几乎要晕过去。
甚至有一种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支撑的手臂正在渐渐消失力气…
身体慢慢下倾,压在男人鼻梁上的部位…几乎开始坍塌。
好在她最终还是凭着最后一股力,回到了自己睡觉的位置,不至于当场出糗。
女人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感觉像是做了贼似的,黑夜里的脸蛋烫的厉害。
半响,恢复理智的染轻尘悄悄给了自己脑袋两拳。
“真是笨蛋!”
也不晓得是在骂自己还是骂别人。
两天转瞬而到。
这两天姜守中三人依旧奔波在锦瑟榭或其他地方调查监视,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进展。
戴猴子面具的人,始终没有线索。
独孤落雪果然“如约”而至。
“不需要强行带我走,我会跟你去的。”姜守中主动说道。
独孤落雪语气平静道:“你可以依旧伪装自己的身份,我不会拆穿你,只说你是我的一个朋友。”
姜守中轻轻点头,对染轻尘二女说道:“我们暂时先分头行动吧,我继续调查猴子面具的人,你们先去跟踪单东川,记住,只需要跟踪,别打草惊蛇。”
二女点了点头,离开了小院。
姜守中跟随独孤落雪来到论道之地。
然而他却发现,论道的场地依旧是古梵寺内,只不过从之前的偏殿,换到了更为宽阔的主殿。
望着熟悉地点,姜守中不自觉想起谢谢姑娘。
也不晓得那女人还在不在这里。
佛堂内,正在打坐的洛婉卿长吐一口浊气。
周身九朵金色莲花缓缓摇曳,如蜡烛般忽暗忽明。
她低头望着平坦的小腹,再看看周围幻影而的莲花,喃喃道:“看来,得再大一次肚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