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大家也是蛮熟络蛮聊得来的感觉,但是,隐隐的难免透着一股子客气,现在经了钱妍的事儿,几人的关系自然而然的就亲近了。
齐老太太的表情也不像初见时笑的无懈可击,叹着气向初夏娘俩儿吐苦水:“你们可能觉得我对小妍有些缺少判断的好。
可人不都是这样嘛,她们娘俩对我们兄妹是最友好的,而我们兄妹对她们娘俩也是最真心的,久了,自然就比别人亲近。
亲人嘛,不可能凡事只讲对与错,说实话,要是你们娘俩和小妍之间必须要做出选择,那我的选择肯定是小妍,不管她错的多离谱,我都得选她。”
“我们明白…”初夏冲老太太笑笑,“这才说明您老是特别重情重义的嘛,我和我娘最喜欢老姑这样的性格了。”
“能看出来,你们娘俩也是这样的性格…”齐老太太不自觉的伸手揉揉初夏脑袋,“你这孩子说话我是真爱听,说的好听,又不造作,细一琢磨,还都有理,这年纪,能做到这个样子,真是难得。”
“谢谢老姑夸奖。”
“这孩子,脸皮是真厚…”赵玉兰无奈的看着女儿,“也不怕你老姑笑话。”
“不笑话不笑话,我说的是真心话,咋会笑话?”齐老太太开心的笑着,“像这孩子这么自信的,不多,我是真喜欢。”
“那么…”眼珠子转转,初夏问道,“您觉得我和钱妍比起来,谁更优秀呢?”
“你这孩子…”齐老太太好笑的指指她。“实事求是,你当然比小妍要优秀,但是。在我的眼里,当然还是小妍更优秀。”
“谢谢老姑。”初夏神色一正。认真的看着老太太,“您对钱妍的感情那么深,刚才却能那么理智的和她谈,真的太不容易了。”
“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她妈忙的时候,就把她放我这里,要真说起来,我对她的感情。比一般的祖孙还要深。
为此,有人和她妈提过醒,说我脑子不正常,自己不能生,就对别人的孩子好,肯定是想抢别人的孩子,让她妈别再把她交给我照看。
这话传到我耳朵里我有多难过你们应该能想像的到,而更让我感谢的是,她妈妈并没有受到那些言论的影响。
所以说,每一个人都有她的两面性。可能她对她父亲不够孝顺,但是,在别的方面。她做的却还是可取的。”
说着说着齐老太太就条件反射的替万玉琼说情,初夏忍不住笑:“老姑,我和我娘都说那么明白了,您还不信啊?”
老太太就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罗嗦,呵呵…,让你们娘俩笑话了。”
“笑话什么?”齐老爷子提个菜篮子回来了,一进门正好听到妹妹的说辞,就笑着接话。
“齐老。您干嘛这么客气?”初夏赶紧上前接下他手里的篮子,“我们娘俩又不是外人。您这个样子,让我们以后怎么好意思过来?”
“不好意思就别来了。”
初夏:“…”
“印之。你怎么和孩子说话呢?”齐老太太瞪一眼哥哥,“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懂点儿礼貌?”
“好好好,我错了…”齐老爷子赶紧认错,“我这不就是话赶话的事儿嘛,再说了,要是我看不上的人,才懒得搭腔呢,初夏知道的,对吧?”
“对对对…”初夏连连点头,“老姑,齐老对我一直是这个样子的,我挺适应的,也觉得挺亲近的。”
“说了他一辈子了,就是改不了,这臭脾气啊…”齐老太太摇摇头,扒拉着篮子里的菜,“这打算包白菜饺子?”
“嗯,菜不好买,我这是跑了三家才凑齐,包饺子吧,还简单…”齐老爷子歉意的看向赵玉兰,“本来想给你们做我拿手的扣肉,可是买带皮膘的肉没买着,想做个小羊排顿萝卜,结果这两样都没了,饺子你们可能不稀罕,但真没别的办法了。”
“齐叔,您要是这样说,那我们娘俩可真就无地自容了…”赵玉兰脸涨的通红,“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在一年以前,连饱菜都吃不上呢,哪里来的那么多讲说?劳烦您出去买菜就是我们不对了,哪还能挑三拣四的?”
娘俩出门的时候想带点肉菜过来着,可是想了想,又放下了,齐老那样的性格,要是真带来了,万一误会娘俩瞧不起人就麻烦了。
可这会儿,初夏后悔了,或者,她们对齐老的判断是错误的,虽然老爷子说话毒舌了点儿,但就他现在的表现来说,应该不是那么敏感的人。
原本她还以为老爷子对她们娘俩来没多重视呢,看现在的样子,分明是重视的不得了,细想一下,倒也容易解释。
以兄妹俩的情况,家里来客人应该不多,而且很多人,又有些这样那样的忌讳,齐老爷子的性格,只不过是属于他自己的一种独有的保护色罢了——既然你们不待见我,那不知我先不待见你们,大家都省了心了。
赵玉兰和齐老太太去厨房剁馅和面,厅里就剩了初夏和齐老爷子,沉默着实在是尴尬,初夏就没话找话:“齐老,平时买菜都是您自己去吗?”
“是啊,馨之的腿不太好,到了冬天,走不多段就疼的厉害,她那是年轻时候留下的旧疾,要不是有祖传的方子养着,那条腿早就废了。”
前半句,是在解释为什么他去买菜,后半句,显然是在解释为什么身为祖传的中医,却没法把妹妹的腿治好。
这老爷子,可真够可爱的!
初夏唇角不自觉的漾起笑意:“其实,您老早就决定要收我为徒了,对吗?”
“谁说的?”齐老爷子瞪她一眼,“考查没结束的时候,随时会发生改变的,就算是现在,你也别以为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要是你表现的不好,无论是先天天赋还是后天努力,只要有一点儿不合我的要求,达不到我的预期,随时都会把你打发了。”
“总这么吓唬人有意思吗?”初夏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或者,您老就是那么不信任我,总以为给我我肯定的答案,我就不好好表现了?”
齐老:“…”
“您看,让我说中了吧,齐老,以后我是您的徒弟了,就是除了齐老姑之外,和您最亲近的人了,您要相信我,不要总试探我。”
齐老:“…”
“您赞同我的说法儿吧?”
“咳…”不得已,齐老轻咳一声,一脸无语的看着初夏,“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你是我见到的女孩子当中,脸皮最厚的。”
初夏喜滋滋的笑:“谢谢您夸奖。”
齐老:“…”
“齐老,您这就被震了?”初夏一脸感慨的看着老爷子,“要是见到我的几个朋友,您得啥表现?她们的脸皮比我厚多了。”
“还有比你脸皮厚的?”齐老爷子挑挑眉毛,“那大概是你自己觉得吧。”
“对了,刚才钱妍来过了…”初夏迅速切换了话题,她可不想承认,从根本上来说,她脸皮最厚的这个事实。
听初夏把钱妍过来后发生的一切讲述完毕,齐老爷子叹了口气:“别人的家事我没法儿说谁对谁错,但是你老姑说的对,如果可以,在万老那边多说说娘俩的好话,那娘俩是真的挺不容易的。”
而此时,钱妍也终于等到了回家吃中饭的万玉琼,正好父亲不在家,她便单刀直入的质问万玉琼,为什么骗她。
“谁和你说的?”万玉琼眉头皱起来。
“妈…”钱妍一脸失望的看着万玉琼,“您这样的态度就代表着您承认我说的是真的了,对吧?也就是说您承认您是在骗我了,是吧?”
万玉琼长叹一声,没说话。
“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多年了,我和您一起恨着姥爷,觉得他是个无情无义的长辈,心里只有他自己,宁可帮助外人,也不亲近自家的亲人。
现在我才明白,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您的刻意引导下发生的,而事实,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是您的亲生父亲,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如果不是这样,可能姥爷会帮咱们的,现在咱们家也不会落得这个样子,我的同学都有好工作,只有我在家里闲着,您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我现在除了齐爷爷齐奶奶家,哪儿都不敢抬头,我害怕看到别人嘲笑的目光,害怕别人问我工作的事儿,也害怕别人问我婚姻的事儿。
以前,我把这一切都归罪到了姥爷的身上,现在我才知道,我真正应该怪的是您,我的亲生妈妈!我现在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要不然,您怎么能看着我这么痛苦而无动与衷?”
“妍妍,对不起…”万玉琼痛苦的看着女儿,“妈妈是对不起你,但是,你绝对不能怀疑妈妈对你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