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衣听薛继祥说到“净宇堂”,委实想不起武林中有这么个去处,此时邢振梁也面现疑惑的道:“净宇堂?难道薛兄弟已经开宗立派,为何不通知我前往观礼道贺?”
薛继祥哈哈一笑道:“老哥太抬举我了,似我这等闲云野鹤的莽撞人,哪有开宗立派的雄才大略?”
邢振梁不禁莞尔道:“薛兄弟太谦虚了,若说你是莽撞人,那还有谁敢称精细?”
薛继祥连连摆手道:“好了,老哥若是再夸下去,我可要无地自容了。其实净宇堂是我那兄弟所创,宗旨便是擒捉武林中的穷凶极恶之徒,以善法将其感化,最终令其弃恶从善,真心实意造福武林。”
邢振梁听罢神情立肃,缓缓点头道:“叶大侠发下如此宏愿,堪比佛门中的地藏王菩萨,可叹武林道消魔长,谢青衣这等恶徒横行无忌,叶大侠要将彼辈感化,只怕还得多费心思。”
薛继祥感慨的道:“坐困蜀中唐门七载,再出所见每况愈下,正道更如一盘散沙。之后两年我闭门谢客,固是需要潜心休养,逐步恢复功体,另外也是因为心灰意懒。”
“直至年前我那兄弟亲自上门,说起这以善制恶的雄心宏愿,我才重新激起胸中热血。昨日之所以耽搁行程,便是因为追捕‘九厄天君’英图南,所幸最终不辱使命,这凶恶魔头已经被押往净宇堂。”
邢振梁愈发动容道:“原来如此,叶大侠重现江湖之后,绝顶风采更胜当年,薛兄弟也不遑多让,实乃正道之幸。”
薛继祥嘿嘿一笑道:“老哥谬赞了,不知你是否有志一同,咱们联手再干他一场?”
邢振梁微微一笑道:“干他一场并无不可,但咱们可否先谈约定之事?待我了却心中这点烦忧,再与薛兄弟扫荡妖邪。”
薛继祥一拍脑门,连连告罪道:“是我得意忘形了,不过怎么不见铸镔侄儿?”
邢振梁一指楼上道:“铸镔还在房中休息,咱们上去再说。”
薛继祥点头道:“听老哥的,我那好友文不名世居洛阳,膝下有一独女闺名浣霞,正是铸镔侄儿的良配,看来我这冰人是做定了,哈…”
蝶语闻言不由得娇躯剧颤ꓹ珠泪双流之际ꓹ直是心丧若死。
薛继祥并未留意,好似老鹰捉小鸡一般,提起半死不活的谢青衣,跟着邢振梁往楼上而去。
蝶语痴痴的盯着邢振梁等人的背影,看着房门吱呀打开,随后又很快关上ꓹ可半点都瞧不到满心爱恋的夫郎ꓹ霎那间脑海中一阵眩晕ꓹ嘴角溢出一抹殷红之色ꓹ看起来委实凄艳之极。
金无忌等三人怜惜不已ꓹ赶紧上前协力照护ꓹ不一刻蝶语终于恢复神志,目光中却是绝望依旧ꓹ铁追命见状忍不住沉哼一声道:
“行了蝶语妹子ꓹ姓邢的老顽固摆明了不想让你进门ꓹ你何苦非要吊死在他家这棵歪脖树上?天底下愿意对你好的男人多得很,哪个不强过那瘟生?”
蝶语默然片刻,终是幽幽的道:“多谢铁壮士开解,是妾身太执着了,大家回房休息吧。”
金无忌等三人虽觉意外,但眼见蝶语似乎已经收拾情绪,佩服之余不再多言,回到客房之中,各自休整不提。
次日直到天光大亮,金无忌等三人才悠悠醒转,只不过脑中昏昏沉沉,半晌才逐渐恢复清明。
他们一向混迹绿林,自然知晓这是中了蒙汗药,再看所处之地竟是蝶语的卧房,面面相觑间直是作声不得。
所幸旁边桌上的醒目之处,端端正正放了一张纸笺,铁追命拿过展开来看,只见上面以清秀绝伦的簪花小楷书写道:“金、佟、铁诸君台启:数日以来多蒙照拂,妾深感诸君恩德。”
“奈何世事无常,聚少离多,妾命苦福薄,实不愿牵累诸君,为免离愁别绪伤情,唯洒泪悄然别过。此前许诺诸君二十万银钞,妾已签押置于车驾秘阁,内中同留汇兑暗语,诸君可往天宝票号取用。”
“诸君豪义任侠,不脱赤子之心,妾实盼诸君迷途知返,则妾粉身碎骨,亦可含笑九泉。草草数语,不尽欲言,妾蝶语敬上。”
金无忌等三人看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蝶语言辞恳切,果然十分看重他们,这等知遇之恩颇为难得,着实令三人心潮澎湃。
房中静得落针可闻,终听佟尚贤苦笑一声道:“昨晚蝶语妹子忽然请咱们喝酒,我便觉得事有蹊跷,可蒙汗药不是老铁放着吗,怎么到了她的手上?”
铁追命胀红了脸,吱吱唔唔的道:“昨天蝶语妹子说要帮我补缀衣裳,我从包袱里拿换洗的时候,正好给她看到那包蒙汗药。她说害怕歹人下药,所以得拿一些回去辨识,我想都没想便给了她两把。”
金无忌听罢一拍大腿,痛心疾首的道:“好你个铁猴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提前说?你奶奶的,咱们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结果被一个弱女子摆了一道,这要传扬出去,咱们还怎么在道上混?”
铁追命没法反驳,只能干瞪着眼暗暗运气,所幸佟尚贤及时解围道:“别的先不说,咱们得弄清楚蝶语妹子在哪儿,她一个妇道人家,又长得那么漂亮,再碰上谢青衣之类的淫贼,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语一出,金无忌和铁追命都心头一紧,三人不敢怠慢,立刻下楼盘问掌柜的。
掌柜的对蝶语倒是印象深刻,原来她昨天晚上便退房离去,走的时候顺带还结了金无忌等三人的房费。
金无忌听得不得要领,烦躁之下一拳重重砸在柜台上,横眉立目的道:“你这厮莫不是扯谎?我们蝶语妹子一向小心谨慎,大晚上怎会独自跑出去?”
掌柜的吓得一颤,结结巴巴的道:“好汉爷息怒啊,你们那位主母昨天受了委屈,一时想不开…呃…小的是说一时赌气,那去哪儿都有可能啊。”
金无忌闻言更加恼怒,佟尚贤却是灵机一动,迫不及待的道:“对了,昨天我们蝶语妹子受了委屈,当时欺负她那个姓邢的老顽固,眼下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