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边举着椅子一边往后退,被打到的地方虽然疼痛,可依然没有人丢下椅子。
毕竟此时只要有一个人敢放手,对方就会一拥而上,整个防线都破了!
声音传上来,朱允熥也不由得微微侧目。
面对那么多人的棍棒,这个少年人还能够临危不乱,懂得阵型的重要,显然是有些本事的。
瞿陶看了一眼朱允熥,知道殿下似乎有一些兴趣,便禀报说道:“三爷,他们三个拿椅子挡住对方的棍棒,边走边退…”
瞿陶话音刚落,曹政他们四五个青年就奔了上来。
因为三楼的地方没有那么大,所以不像二楼被隔成一个个房间,三楼就是一个大大的空间,摆放着一些桌椅。
所以一上到三楼,一眼扫过去整个三楼的景象尽收眼底。
一上楼曹政就着急忙慌的说道:“赶紧拿椅子!砸死这帮狗东西!太tm欺负人了!”
四五个人赶紧就把搬起椅子来到楼梯口。
而现在张辅他们三个也已经退到了楼梯口处,只是这时候他们手中的椅子也已经碎裂了。
于是张辅三人只好挥舞着手中的椅子腿格挡对方的棍棒,
“砰!”的一声,孙林的脑袋被棍棒击中,立刻沿着额头流出血来。
张辅心中焦急,赶紧喊道:“砸!快往下砸!往这儿招呼!”
“砰!”一个不注意,对方的棍棒就打在了张辅的鼻子上,瞬间血流如注。
“砸!狠狠的砸!”
曹政奋力把自己手中的椅子朝楼下砸去,其他人也立即跟上,几把椅子立刻就砸在了围住楼梯口的几个人身上。
“哎哟!他们敢玩阴的!”
“小心头上!有椅子!”
“快躲开!小心点儿!…”
对方吓得赶紧往后躲,不敢围着楼梯,几把椅子砸在楼梯上,成功的阻断了对方的追赶。
“走!我们上去!”张辅也立即招呼同伴上楼。
“啪,啪,啪…”
三楼椅子仍旧源源不断的砸在楼下的走廊上,一张椅子扔下去,紧接着又跑过去搬别的椅子。
张辅见状赶紧喊道:“停!停下来!省着点用!这会儿用完了等会儿就得抓瞎!”
有人担忧的问道:“那他们要是上来怎么办?”
张辅吩咐说道:“搬个桌子过来!咱们把楼梯堵上!”
说着几个人搬来一张八仙桌,立在楼梯上,挡住了对方上来的路。
张辅又赶紧说道:“看看哪里有棍棒没有,他们敢上来就把他们捅下去!把所有的桌子椅子通通搬过来预备着!以防万一!”
一声令下,有人前去角落翻找棍棒,有人搬来桌椅,堆在三楼的楼梯口预备。
“找来了找来了!这里有竹竿!”
两个青年拿着五六根竹竿过来,这些竹竿六尺有余,是用来撑住临江的窗户,防止被风吹动的。
张辅指挥说道:“你们几个拿着竹竿守在桌子这里,谁要是敢上来就狠狠的打!把他们捅下去!要是他们冲的太凶,就配合椅子往下砸!”
曹政满怀感激的拍拍张辅的肩膀,说道,“你休息一下!这里就交给我吧!这帮兔崽子,真是活腻味了!”
张辅捂住鼻子点点头,说道:“好,王来,给孙林包扎伤口,用布缠住。”
“好,交给我吧。”
张辅又问道:“张涛,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张涛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说道:“没事儿!肩膀吃了一棍子而已!tnd!他们下手真狠啊!”
张辅捂着鼻子笑道:“他们算个屁!我爹和蒙古人打仗,他们才叫狠呢!”
此时陈明在楼下打了几次,可都被楼上曹政等人用竹竿捅了下去,再加上有桌子挡住楼梯,他们根本打不上去。
所以陈明气急败坏的叫骂道:“曹政!你个狗娘养的,有种就给老子滚下来!躲到楼上算什么英雄好汉!”
曹政手提竹竿,见他们上不来,紧张的情绪也就放松下来。
笑着说道:“陈明,亏你爹还是个武将呢,连这么高的地方都攻不上来,真给你老子丢人,赶紧滚回家吃奶去吧!”
陈明手提着棍子指着曹政说道:“大言不惭!只要是还有卵子的就给老子滚下来!躲躲藏藏,那是无胆鼠辈!老子今天非得撕了你的嘴!”
曹政哈哈笑道:“你自己无能上不来怪得了谁!有种你上来啊!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陈明气恼的说道:“你别得意!今天要不是张辅孙林他们替你挡着路,你早被老子干趴下了!”
曹政得意洋洋的说道:“那也是我们交情好!为兄弟能两肋插刀!不像你交的那些,都是酒囊饭袋,糟蹋粮食!”
他的话立刻引来楼下陈明同伙的不满:“你说谁?混账!”
“满嘴喷粪!有种下来真刀真枪的干!”
“就是!别左缩头乌龟!有种就下来!”
曹政转头对张辅他们说道:“兄弟!今天多谢了!改天咱们凑机会干他们一顿!好好给你们出出气!”
张辅扬着头捏着鼻子,不让鼻血流下来,脸上高兴的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先躲一躲,改天一定加倍奉还!”
“哈哈哈哈…”
曹政孝道:“好!听你的!”
又转头对楼下嘲讽说道:“陈明,不就是爷们儿在画舫抢了头牌姑娘吗,是你自己没本事,见到漂亮妞腿就直打哆嗦,
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来一个屁,这怪得了谁,人家喜欢跟着爷们儿碍你什么事了!居然还有脸找我闹事,简直不知廉耻!”
陈明咬牙切齿的说道:“狗东西!你讽刺挖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挤兑我,让爷爷我下不来台,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这时候坐在廊檐处的朱允熥斜着身子,扫了这群小青年一眼,嘴角扬起玩味的笑容。
这些纨绔衙内之所以打架,所谓的不过就是争风吃醋,还有为了找回面子。
就像那个时代的顽主,整天不务正业、拉帮结派,就知道满城的晃悠瞎混,最大的乐趣似乎就是拍婆子了。
对于陈明和曹政他们来说,因为他们的父辈可能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僚,有的可能关系还不错。
所以他们玩归玩闹归闹,彼此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导致重伤,也不会殃及生命。
此时捏着鼻子的张辅转头一看,之见朱允熥瞿陶等人都坐在廊檐处,似乎并不紧张。
再仔细一看,张辅不由得心头一震!
身体一颤,就打了一个冷战…
倒吸了一口凉气,张辅慢慢站起身来,移动脚步走到栏杆处向二楼望去。
只见楼下一双双冷静阴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打闹的双方。
这一番查看当真让张辅心中发冷,酸涩不已!
鼓足了勇气,偷偷抬头看去,只间朱允熥目光正火辣辣的盯着自己的眼睛。
面含笑意,四目相对,张辅赶紧低下了头,只觉得两腿发软,无力支撑,便顺势坐在地上散落的一个棉垫上。
狠狠的把头埋到胸膛里面,用手捏着鼻子,假装正在疗伤。
瞿陶见状,低声笑道:“三爷,这倒是个明白的人…”
朱允熥含笑说道:“有趣…”便端起酒杯,继续品尝温热的黄酒,欣赏秦淮河的风光。
曹政看到张辅一幅蔫儿蔫儿的模样,赶紧上前关心的问道:“张辅,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张辅微微抬头,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没事,就是鼻血流得…有点头晕,歇一下就好了…”
“没事就好!你先歇歇。”
曹政也不是个精细的人,以往也被人打破鼻子流血过,知道有点头晕是很正常的,所以也没有在意。
张辅满面复杂,极其为难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官宦之家的,不能给家里丢脸,这污言秽语…还是别说了…”
曹政一愣,随即笑道:“咱们家里都是武将,又不是文官,文绉绉的该怎么骂街,不把陈明这个狗崽子骂狠了,他就不长记性!”
“你歇着!我去守着楼梯,绝不会让他上来的!”拍了拍张辅的肩膀,又提着竹竿走到楼梯口处。
曹政对着下面说道:“陈明!你个王八蛋!人多欺负人少,你算什么英雄好汉!真tm不要脸!我要是你老子就打断你的狗腿!省得给老子丢人现眼!…”
此时的张辅满心酸涩,左右为难!
本来想提醒曹政的,可又不敢随便说话,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够“雅致”一点儿…
可都是在纨绔衙内,平时骂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怎么改得掉!
这样的话被那位听在耳中,这得是多大的罪过啊!
所以听着曹政骂人的话,张辅顿时觉得就像一拳拳打在自己的心口上,让自己胸闷气短,心惊肉跳!
无奈之下,张辅只能低着头,装作一副鹌鹑的模样,心里不住的祈祷上苍保佑,老天开恩…
这要是追究下来,不但自己要受责罚,就连自己的老爹都得跟着查问!
到时候自己的爹一怒之下,竹片儿鞭子一起招呼,那滋味儿…
想想都害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