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想要管小爷的闲事吗?”
见夏元吉不住的盯着自己,这位何公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得怒道,
“我乃是永成伯之子何新,识相的给我滚开,别扰了小爷的雅兴!”
夏元吉看着他说道:“我乃是南城兵马司指挥使,
是朝廷命官,南城街市上的大小事务都归本官管辖,我问你,你为何当街殴打他人!”
“哼!”
何公子不屑的说道:“我当是谁,原来就是个六品小官啊,兵马司指挥使,呵呵呵…
不过就是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小官而已,
也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
赶紧滚蛋!少惹小爷!”
赵阳、高行几人的脸色也顿时黑了下来。
这可是连他们也一块给骂了!
而且还是当着百姓的面,这让他们颜面何存?
“赶紧给我滚开!若是惹恼了小爷,别说是这个穷酸书生,就是你们,小爷爷说打就打!”
夏元吉说道:“无论你是何人,都不能当街殴打他人,来人,打他抓起来,带回衙门处置!”
何公子像被踩着了尾巴一样,顿时跳了起来,指着夏元吉骂道:“兔崽子!睁大了你的狗眼看看小爷是谁!伱要是敢放肆,我爹可饶不了你们!谁敢动手!”
周围巡逻的士兵,本来就属于陈海一脉,此时更不会站到夏元吉这边得罪人,因此只站在一旁默默观看,并不准备触手。
被打的书生气愤不过,知道只能依靠眼前这位给自己主持公道,
便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行礼,
说道:“大人,还还请大人为小人主持公道!”
“此人在大街上当街纵马,丝毫不顾他人死活,视人命如草芥,还纵容家仆殴打与我,如今在场的百姓都是亲眼所见,还请诸位大人秉公处置,还小人一个公道!”
周围的人虽然知道夏元吉是指挥使,可也并不看好。
兵马四里面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京城的百姓心里都非常清楚,那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让他们管一管穷人他们当然非常“公正”!
可是一旦碰上权贵,就成了见猫的老鼠,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胆量!
现在让他们为一個穷书生出头,而拘押或者处罚一个伯爵之子,那是绝不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点,所以百姓们才起哄说道:“是啊老爷,
你们是兵马司的,可不得主持公道吗…”
“都说兵马司是青天大老爷,今天可得让我们开开眼啊…”
“对啊,今天让我们开开眼,以后谁要再敢说兵马司是乌合之众,是欺软怕硬的软骨头,我会和他争一争不可…”
“对,请不官老爷秉公处置…”
虽然知道这么说可能也没用,但是起起哄,喊一喊,也是一件痛快的事!
夏元吉迈步,上前一步说道:“你父亲就算是有天大的官职,立下天大的功劳,可依然是大明的臣子,依然要遵守大明的律法!概莫能外!”
“你父亲是永成伯,品级在本官以上,他如何行事本官自然无权干涉,可南城是本官所辖范围,你在南城闹事,本官就有权过问!
我问你,你身上可有官职?”
这么一问,何公子顿时有些心虚了,不过依然表现出一副强硬的模样说道:“没有官职那又如何,我爹…”
“放肆!”
夏元吉喝道:“不孝子孙,你是想辱没你家门楣吗?!你一再说你父亲如何,本官倒要问问,是永成伯让你当街打人的吗?
是他对你如此骄纵吗?你若敢承认,本官立即上书弹劾!”
何公子顿时语塞!
他哪敢承认!
弹劾,文官那一套你怎么也搬出来用!
就不怕丢人现眼?
如果真的让自己老子受了弹劾,让他知道自己惹了祸事,指不定该怎么收拾自己呢!
夏元吉见他心虚了,又说道:“你若真有品级,本官只能够将案件交给应天府和刑部,不过既然你一个无品无极的…哼,有何面目在本官面前猖狂?!!
你在本官面前,与普通的百姓没有二至,也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来人,立即将他拿了!”
“我看谁敢!”
这位何公子发起狠来,立即抽出马匹上的配剑,横在胸前说道:“今天我不想惹事,你们也少管闲事,别找不痛快!我们走!”
在他的心里,已经把陈海骂了千百遍!
陈海告诉他来了一位书生做了兵马司指挥使,就让自己给这位新官来个下马威。
何公子一时义气,想着一个书生罢了,欺负一下也没关系,所以就应允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人,这么难说话!
看他这副模样,肯定是不会服软的,便打起了退堂鼓。
显然他也知道对方是个硬茬子,不准备在纠缠下去了。
可夏元吉却不能让他离开,当着自己的面打人,就这么让他走了,自己将会颜面尽失!
同时也会暴露出来自己没有底牌的事实!
所以夏元吉伸手将他拦住,命令说道:“本官乃是兵马司指挥使,凡是兵马司属下,皆听号令!
此人当街殴打他人,带回衙门处置,他若是敢伤人,立即就地格杀!”
见那对巡逻士卒左右为难,不敢动手,夏元吉便说道:“任何人不听号令,全部革职查办,本官要亲自问你们一个不尊上令,偏袒贼人之罪!”
这队巡逻的士卒,知道这样的罪名一旦扣下来,那可会充军发配的!
自己虽然是陈副指挥的手下,可现在前途性命攸关,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好拿起手中的兵器朝着他们围了过去,不过一会儿工夫,就把对方掀翻在地,他们便一拥而上,把这位何公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其实这位何公子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虽然拔出了剑,可他哪里敢和官兵动手!更不敢杀害朝廷命官!
因为就算是被抓了,回到兵马司衙门,这帮做官的就可能会换上一副笑脸,因为当着百姓的面,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最后的结果应该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
而且就算是秉公办理,顶多也就是一顿杖责罢了!
关键他们也不敢下重手!不看僧面看佛面,谁也不会那么头铁!
可自己要是杀了人,那性质就恶劣了!
况且自己只是“二公子”,又不是继承父亲爵位的,在府里的位置不高,真要犯了什么大事,只能自己独自承担。
夏元吉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那些家仆,下令说道:“把他们杖责三十,然后全部带回兵马司,听候审讯。”
“大人…”
高行想要劝一劝,不要把对方给得罪了,可是看到夏元吉那坚定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唉,算了,想必以他的身份,也不怕何家的报复吧。
还是上面有人好使啊,可以毫无顾忌的藐视权贵,秉公执法。
士卒们把那几个家丁都捆了起来,然后从旁边的街市里拎出来几条板凳,把他们一一个个按在凳子上,挥舞起手中的水火棍,便是噼里啪啦一通打!
打人是很有讲究的,力道的拿捏全在行刑的人手中。
可是在夏元吉目光的注视之下,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所以这帮家仆当真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
仆人挨打之后,夏元吉又吩咐道:“何新作为此案主使,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而被捆起来的何公子,也顿时傻眼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当街行刑!
虽然当街处置也是兵马司惯用的,可那也分人啊!
当接受罚,面子上总归过不去!
打了仆人,还不够居然还要打自己!
真要挨了这顿打,以后在街市上,在京城里面,自己可没脸和那些勋贵子弟一块混了!
那还不被他们取笑死!
因此急忙说道:“大人,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请大人手下留情…我身上有疾,不堪重击,愿意以囚代打,求大人成全!”
以囚代打,就是面对那些身体病弱的人,不能进行杖责而采取的囚禁手段,这就等于后世的拘留了。
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喜欢以囚代打,因为普通百姓需要生活,真要被关在大牢里一段时间,
不但挣不了到钱财,还要购买自己在蹲大狱期间的吃食,这一出一进,很多人就承担不起。
所以平常他们宁可挨打,也不愿被囚。
不过对于何公子来说,不过就是多花些钱罢了!虽然也很丢人,可总比当街丢面子来的好!
两害取其轻呀。
或许家里运作一下,自己过两天出来了,所以又多金,又有门路的人,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夏原吉问道:“按此罪责,你当在兵马司大狱里关上一个月,你可知道?”
何新忙道:“我知道,求大人成全。”
“也罢,既然如此…”夏原吉吩咐说道:“来人,将他押回衙门,投入牢房里面!”
“是!卑职遵命!”
看到兵马司这样行事,百姓也交口称赞,能够这样秉公处置,是他们什么也没有想到的!
所以一些称赞之词,便像不要钱一般倾倒了出来,毕竟兵马司秉公执法,对百姓来说只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