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素素,展晓白以及匆忙赶来的边云清。
说出这句话的,自然也是边云清。
其实她说完就后悔了。
无论从哪方面讲,这都是左重明自家的事,跟她有啥子关系?
可不知道咋回事,她瞅见这一幕时,没由来的感觉心烦气躁。
“额…”
边云清张了张嘴,瞥了眼表情怪异的几人,心虚的别过头:“我听说这里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白素素和展晓白二人,可都是个顶个的人精,怎看不出她的心思?
这等拙劣的理由,反而让她们露出揶揄的笑容。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左重明摇摇头,安抚着怀中二女,轻声说道:“我手头还有点事,你们正好能陪陪她俩…”
南语嫣扯着他的衣角,软声撒娇道:“不要走好不好?我怕…”
左重明笑道:“只是去镇抚司一趟,下午就回来。”
见他神色坚定,南语嫣听话的松开手:“那…你快点回来。”
“先休息吧。”
左重明宠溺的揉了揉二人的脑瓜,背着手快步离开了别院。
“咳咳!”
展晓白看着他离去,不禁促狭一笑,捏着嗓子道:“或许,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边云清玉面腾的飘出浓重的红晕,羞愤的朝她扑去:“晓白,要死啦你…”
展晓白连忙躲到白素素身后,乐不可支的叫嚷:“白姐姐救我,有人要杀人灭口啦。”
“别闹。”
白素素被她摸着腰肢,只觉一阵酥痒,连忙按住她的爪子:“公主才刚醒,莫要惊了公主。”
“我没事的。”南语嫣摇摇头,复杂的看向小玉:“你怎么样?要不要回床上再躺一会儿?”
虽然从明面上来看,南语嫣无疑是众女中身份最尊贵的。
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若论关系的话,或许小玉和陈雅雅才是最贴近左重明的。
因为在场几个人里,只有她俩跟左重明有过肌肤之亲。
外人盛传左重明喜好美色,可南语嫣却知道这纯属扯淡。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左重明有意愿的话,白素素她们非但不会拒绝,反而会十分欢喜。
无奈的是,人家压根没这想法。
无论是对南语嫣这位公主,还是展晓白这种毫无背景的女子,他从来都是礼遇有加,从未逾越。
很明显,儿女情长这种东西,在左重明心里并没有太高的地位。
“不,不用了。”
小玉摸了摸这张陌生的脸,掩去眼底的慌张,强笑回道:“有劳公主关心,小玉没什么事。”
李婉这具身体虽然有点修为,但她不是战斗类玩家,所以境界也就一般。
自然而然的,她捏的脸和角色也没有完全展现,较之欧阳玉而言,着实是差了太多。
现在的她站在众女之间,就像一只丑小鸭般,这让小玉心里很慌。
白素素看出她的担忧,安慰道:“侯爷废了很大的心力救你,绝不会因皮囊而错看,你不用担心。”
“只是…”
小玉张了张嘴,黯然的垂下头。
“小玉,不如随我习武。”
展晓白忽然道:“常言道相由心生,随着修为的提升,你和这具身体会越加契合,恢复本相并非妄言。”
小玉楞了下,美眸泛起光芒:“真的吗?”
“真的。”
展晓白展颜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镇抚司,诏狱。
齐浩前头带路,来到最深处的牢房处,轻声禀报:“大人,那两个狐妖,就在这两个房间里。”
“行了,你先下去吧。”
左重明抬抬下巴,推开梅儿的牢房走了进去。
“你不杀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内卫?”
左重明坐椅子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这只白毛狐狸:“你是想说,你是武皇直属的内卫吧?”
“你…你怎么知道?难道…”
“咱们打架的时候,你曾施展过一门瞳术,它叫《摄魂夺神瞳》,此术唯有朝廷武库封存。”
“众所周知,镇抚司不会招收妖魔,京中官宦或许玩的花,但也不可能给一个玩物搞到这个。”
“所以,你的身份就很明显了,要么你是武皇的女人,要么你是武皇的人,没有第三个可能。”
半妖沉默几息,嗤笑反讽:“笑话,凭着区区一门瞳术,便笃定我的身份?”
左重明露出狡黠的笑容:“所以我刚刚诈了你一下,你自己承认了。”
“我…”
半妖语塞,愤怒的瞪着他。
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话里句句都带着坑。
“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左重明弹指将钥匙扬起,剑元如丝缠绕钥匙,如灵蛇活物般钻进镣铐,打开束缚她的枷锁。
半妖活动着手脚,目露杀意的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坐,喝茶。”
左重明笑道:“你全盛时期尚不是本侯对手,现在断了条胳膊,又没了一身妖力,本侯为何要怕?”
半妖狐狸盯他半晌,冷笑着坐了下来:“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咱们不妨玩个游戏?”
“嗯?”
“相互问问题,就当闲聊了,撒谎也没关系。”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先问。”
“我?”
半妖的狐狸眼一瞪,脸上浮现惊愕之色,看他的目光满是怪异。
指尖摩擦着杯沿,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你怎么提前知道我们的埋伏?”
话音刚落,她便连忙补充:“当然,你如果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说完便拿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尴尬。
“呵!”
左重明哑然失笑,随意的说道:“推测。”
半妖皱了皱眉:“推测?这也太荒唐了,你怎么可能推测出来?”
左重明微笑:“你这是第二个问题,在本侯回答之前,你得先回答本侯一个问题。”
“行,你问吧。”
半妖咂咂嘴,忍不住瞥了眼茶壶,嘴里嘟囔:“但你问了也是白问,我不可能给你透露情报。”
凭她多年的品味,自然能喝出茶的好坏。
毫无疑问,左重明的茶是顶尖货,尽管她不知名字,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枯败的气血有所恢复。
左重明不以为意,又给她添了一杯:“阁下,如何称呼?”
“呲溜…”
半妖有些急迫的端起茶,不顾茶水的滚烫,咕噜一声便喝了干净,而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名字。”
半妖诧异他竟然问这种白痴问题,不在乎的道:“胡梅,该我了,你怎么推测出来的?”
“说来话长。”
左重明发现她不住偷瞄茶壶,便又给她倒一杯:“归义伯胞弟之死,本侯卜算出一些端倪。”
“就在本侯要深入调查时,就有流言传开,说莲生教新来一个半妖长老。”
“本侯承认,世上确实有巧合,但这个巧合确实太刻意了,所以猜测此案或许跟莲生教有关。”
“不久之后,欧阳玉潜入府中下毒,这让本侯猝不及防的同时,也对莲生教越加怀疑起来。”
“事实上,欧阳玉下毒之后,并没有跑出去,而是当场便被本侯抓获,并逼她服下了失魂丹。”
“失魂丹效果下,本侯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你们所设计的阴谋,自然也无处遁形。”
“随后你们看到的,欧阳玉逃出侯府被抓的一幕,其实是本侯派人伪装,将计就计设的局。”
听罢之后,胡梅沉默很久。
足足半刻钟,她呲溜喝了茶,叹道:“原来是这样,你还真是…不愧是冠军侯,该你了。”
“该我了。”
左重明悠然发问:“若本侯所料不错,你应该是被内卫推出来的送死鬼?”
胡梅脸色微变,骇然失色:“你…这你也知道?等等,该我问了,你怎么知道的?”
左重明耸了耸肩,笑眯眯的道:“很简单,本侯和极西的关系,想必早已传入京城。”
“武皇既然想要除掉我,必定不会只派你这半妖前来,虽然你很强,但距离杀了本侯还差得多。”
胡梅咬咬牙镇定心神,冷声说道:“谁说只派我来了?你没看到我有同伴吗?”
“这是你的问题?那我的回答是…”
左重明撇嘴道:“你口中那只七尾天狐?或许是你的同伴,但绝不是内卫或朝廷的。”
胡梅也顾不得喝茶了,忍不住前倾上身,盯着他追问:“你怎么这么笃定?”
左重明笑了笑:“其实该我问了。”
“好吧,你问。”
胡梅不满的皱了皱鼻子,顺手提起茶壶,再给自己倒杯茶。
左重明见火候差不多了,冷不丁的问道:“你,其实是,青丘狐族,派到朝廷里的奸细吧?”
当…啪!
左重明眼疾手快,接住掉落的茶壶:“这紫玉金纹的料子,起码能值三千两白银,小心点。”
瞧见他促狭的表情,胡梅脸色顿时铁青:“你…诈我?”
左重明不置可否:“看你的反应,我的推测没错。”
“推测?”
强忍着心头的怒意,她咬牙问道:“又是推测?前面还有可信度,这事你怎么能推测出来?”
“太简单了,顺便回答你上个问题。”
左重明笑笑:“我之所以笃定,你那同伴不是朝廷,不是内卫,其实原因很简单。”
“天狐血脉,六尾以上必是纯妖,而天狐纯妖必在青丘,不可能加入到其他势力,更别提朝廷了。”
“你…”
胡梅唇瓣颤了颤,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左重明擦了擦手,淡然的说道:“像你这种半妖,能达到五尾地步,足以称得上天资卓越。”
“青丘狐族竟然眼瞎的放任你这种天才流失在外,这里面若说没有猫腻,你自己信不信?”
“最通顺的解释是,你被内卫丢出来当送死鬼,但你又是青丘狐族安插的棋子,于是就找了外援。”
“但你也知道,如七尾天狐那种大妖,出手必会被朝廷观星台察觉,所以最好避免她出手。”
“于是乎,你便先杀了归义伯胞弟,接着找上了莲生教,制定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
胡梅心态彻底崩溃,呼的站起来,指着他颤声道:“你,你…你是人是鬼?是人是鬼啊?”
“别慌,接着聊。”
左重明微微一笑,安抚道:“刚刚我说过,你这种半妖能修至五尾的地步,着实是天赋异禀。”
“理论上来讲,青丘狐族就算要派奸细,也不至于把你这种天才派出来。”
“退一万步,哪怕青丘狐族舍得把你派来,你就甘愿牺牲自己的前程,甚至自己的小命?”
胡梅深吸口气,死死的攥着拳头,一字一句的道:“我甘愿。”
左重明哂笑道:“你心口不一啊,我从你眼里看到了绝望,准确的说,是愤怒转变的绝望。”
“这足以证明你不是心甘情愿,恰恰相反,你是基于某种原因,被迫做出这种决定的…。”
“而你又是半妖,一般这种事都跟家世有关…难道是父母被青丘狐族抓住,从而逼你就范?”
“你…”
胡梅怒目而视,心中恐惧更甚。
左重明轻笑:“看来我猜对了,那么我再猜猜,你父亲应该是普通人,而你母亲出身很高…”
胡梅颤声打断他的话,闭上眼咬牙道:“别说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人太可怕了,青丘的老祖宗给她的惊惧感,都远不及这左重明的万一。
对方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她的想法,看透她的记忆,看清她的秘密…。
“呵呵。”
左重明端起茶喝了一口,优哉游哉的道:“谈一笔生意,如何?”
“什么意思?”
胡梅心里咯噔,警惕的竖起耳朵。
左重明干脆的道:“我可以帮你救人,你只需要听我的话。”
胡梅气的笑出了声,忍不住讥讽道:“你?你以为青丘山是南疆荒域这等破地方吗?”
左重明不屑道:“古今相传,青丘为山,但很多人却不知道,青丘山位于一座世外之岛上。”
“青丘狐族现在…应该有一只八尾,两只七尾,八尾的那个活不长了,十年之内必死无疑。”
“不过,就算她不死,本侯也没把她看在眼里,八尾天狐?呵,不过是只苟延残喘的老狐狸罢了。”
胡梅强忍着内心的震撼,涩声发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重明不欲多言,说道:“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仔细权衡一番,给本侯一个结果就好。”
说到这里,他起身朝外走去:“你有三天时间,对了,这茶留给你喝吧,别把杯子摔了啊。”
胡梅忽然说道:“你有一点说错了。”
“什么?”左重明楞了下。
胡梅出声:“青丘有三名七尾天狐。”
左重明不以为然的道:“没说错,你不会以为牢里关着的这个,还能囫囵的回去吧?”
七尾天狐甚是少见,这玩意可比当初的寒玉蛟,要值钱太多了。
更何况,这他么还是个活的,价值再翻十几,甚至几十倍都正常。
这简直就是一座金山,会下金蛋的鸡,左重明怕是脑子有坑,才会想着把那家伙给放走…。
胡梅握着杯子,呆滞的看着他离开,好久没有回过神。
天可怜见,她一开始是想套对方的话来着。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的话没套出多少,自己的底子倒是抖得干净。
“他不会…”
胡梅对着壶嘴嘬了几口茶,心里忽然产生一个可怕的设想:“他不会连我卧底的目的都知道吧?”
如果换成以前,她肯定不会这么想,可现在她有点拿捏不准了…。
或许,答应也不错?
胡梅忍不住这样想。
她跟一般的妖族不同,因为在人类社会里混迹太久,所以胡梅并不迷信力量。
她亲眼见过数不清的,以弱胜强的事情了。
实力只是胜利的基础,并不是说你实力强,就一定能赢。
强大的实力需要匹配的智慧运用,否则一样会饮恨栽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