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纠结什么?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朝廷命官,年假也没多少天,一来一回假期都浪费在路上了。余叔和余婶要是知道你顶风冒雪的来回奔波,却只能在家呆上个几天,肯定不舍得你受那份苦的!
你要是担心没地方住的话,这不是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吗?爷负责在这段时间里,给你寻摸出一处合适的房子。放心,就用你的钱买,放在你的名下!还不行吗?”
没想到朱俊阳是个细心的,把小草的顾虑全都考虑到了,让她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
余小草沉吟片刻,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秀的男子,轻声道:“不如…放在我爹的名下!我这时候年岁还小,担了个职位,忙活着皇庄上的事宜。等我大些,以后嫁人了,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再抛头露面,似乎就不太合时宜了!我爹种田的本事,也不比我差,将来皇庄上的事,或许能让他接手。我爹现在才四十出头,再干个十来二十年,我大哥又成长起来了…”
敢情,你将皇庄当做你家的家族产业了?不过,目前来看,论种田,整个大明还真找不出比余家更出色的来!至少,种出亩产六百斤的冬小麦,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朱俊阳柔柔地看着她,轻轻将她腮边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拨到她的耳后,轻笑着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哪怕是嫁给爷后,爷也不会在意那些什么破世俗眼光,你想当官就当官,你想种田就种田,你想赚钱就赚钱,爷无条件地支持你!!”
余小草听了,心中触动不已。在这样一个男子为尊的古代社会,能够有那么一个洒脱、不拘小节,不嫌弃她“牝鸡司晨”抛头露面的,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不管将来,他能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至少他现在不会像那些老古董一样,认为她不成体统!
感动归感动,考察期还是要看他的表现的。翻了个爱娇的小白眼,余小草口不对心地道:“谁要嫁给你!你说得太早了吧!不是还得看你的表现吗?”
“媳妇说得是!考察期内,爷会努力表现,争取再一次缩短考察的期限!”望着小丫头娇俏可人的小模样,朱俊阳心中哀叹:这时间也过得太慢了些,还有三年多,他才能跟她定下名分,真正娶到手中,还得五年呢!
“还想再缩短考察期?美得你!!没有十六,我爹娘是不会舍得把我定出去的!让你好好表现,是看考察期合不合格,不合格是影响转正的!!”余小草见对方的爪子,不安分地朝着她的小手伸过来,抢先一步拍在那只修长大手的手背上。
朱俊阳摸摸被拍的手背,一点都不疼:“爷一定努力表现,保证达到余大人的要求。放心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余小草又飞了个白眼过去,“说正经的,我想在京中给家里置办个宅子,即便将来爹不来京中做官,小石头也是要来京中赶考的!以我小弟的聪明才智,考个二甲应该没问题。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留在京城做官呢,没个宅子多不方便啊!”
“行!爷就多留意一套宅子,反正我们的小财神又不缺银子,一下买两套,一套记在你的名下,一套记在余叔的名下!”自从认识了小丫头之后,朱俊阳发现自己高冷的形象,早就荡然无存,越来越朝着话痨的方向发展了。
“不对,还有开美容养生会馆的一大套院子呢!”余小草惦记着自己的发财计划,忙不迭地提醒着。
“好,好,好!还有一套雅致的大院子!!”朱俊阳宠溺地看着她。
“咳咳咳!!!”房子镇用力地咳嗽几声,如果不是媳妇拉着,他早就揍这个登堂入室、旁若无人的臭小子一顿了。居然当着他们两口子的面儿,无数甜言蜜语地讲着,还想动手动脚。小心老子打断你的狗爪子!!呃…尽管他不一定是阳郡王的对手。
余小草大囧,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一定是朱俊阳面容太妖孽,声音太温柔,为人太过体贴,才让她忘了在场有三个观众在呢,公然地说了那么多,好像还隐含着打情骂俏的成分在。哎呀呀,羞死人了!都是眼前这个俊男人的错!!小手伸到桌子下,掐着某人大腿的外侧,用力地转了一圈。
朱俊阳疼得龇牙咧嘴:媳妇说的是,都是爷的错!又看了一眼未来老丈人黑着的一张脸,马上正襟危坐,不知道现在补救来来不来得及。唉!苦命啊,人家就一对老丈人丈母娘,他家小丫头倒好,给他出难题,一下子要面对两对岳父岳母。唉…追妻路漫漫,何时是个头啊!
“草儿,”房子镇给闺女夹了一筷子鹿肉,放进小草的料碗里,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小,不急着定下来!而且,咱们找夫婿,不能光看一张脸,还要综合考虑!我跟你干娘,见过的人,比你多多了,以后要先参谋我跟你干娘,还有你爹你娘的意见!咱们是女孩子家,比较矜贵,不能妄下决定…”
臭小子,不是说冷漠寡言吗?哪点冷漠了?哪点寡言了?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这大以巴狼当着自己的面儿都差点把闺女给叼走了,以后他得多在京中盯着些,严防死守,防范于未然。
余小草羞得头都快埋进碗里了,除了点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朱俊阳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房子镇给瞪回去了!!
什么考察期?什么你媳妇?我这个老丈人同意了吗?想巧言雌黄地把我闺女骗走,没门儿!!
房夫人看着夫君气冲冲的模样,给他夹了些涮菜,安抚道:“好了,别跟自己置气!没有你这个当干爹的同意,谁也骗不走咱们闺女,吃菜,都煮烂了!!”
玲珑已经把午饭前花厅的一幕,原原本本地学给她听了。听到闺女自作主张地把自己定出去了,房夫人是有些怒其不争的。他们忠勤伯家的小姐,还愁嫁?
虽说高门嫁女,靖王夫妇又是难得通情达理的,可阳郡王本人并非良配啊!哪怕他年纪轻轻,就爵位在身;哪怕他近两年来,颇得皇上信任;哪怕他将来是要分府单过,顶门立户的…
可他那恍如火山喷发般的暴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出来。单单这一点,就绝对不能忽视了!前礼部尚书,在外面多好的一个人,有礼有节的,可脾气一爆发出来,就六亲不认,他的三任老婆,对外说是病死或者暴毙,其实就是他失控时亲手给杀死的。还有后院花园里挖出的那么多尸骨,都是他失死的小妾或者奴仆。
东窗事发后,皇上亲自审问他,他痛哭流涕,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丧失理智的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皇上说,他可能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好的时候跟常人无异,犯病的时候就是一个弑杀的疯子。
传闻中的阳郡王,可不就是跟前礼部尚书一样嘛!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派了高手在身边名为保护,实则防止他发病,估计他手中的人命,也不能少了去!她家闺女,可不能跳进这样的火坑中!
可当玲珑说完花厅中的一切时,房夫人又有些迟疑了。自家干闺女的性子,她不说最了解,也略知一二,不是个能闲下来的性子。试问,京中权贵子弟,哪个愿意自己的夫人抛头露面,做官又做生意?如果嫁入那样的人家,她家草儿就如被折翅的鸟儿,被囚禁在金丝笼中。她一定不会快乐的!
难得有阳郡王这么家世优越,人品出众的男子,不在意所有的一切,唯独在意的是小草本身。已经到了成婚年龄的他,愿意为小草一人等待,愿意无条件地宠爱着她、支持着她。如果不考虑他性格中并危险的一面,俩人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房夫人心中纠结不已,可刚刚饭桌上的一幕,让她何其感动。只要是女人,都会为阳郡王深情的一面所打动吧?这么想着,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道:“阳郡王…”
“夫人,有话请讲!”朱俊阳放下手中的筷子,坐直了身子,好像诚信改错的小学生一样。
“草儿年岁尚幼,又是家中最懂事最受宠爱的一个,家里人都不舍得拘着她的性子。所以,在男女大防上,有些懵懂。你却不一样了,生在权贵之家,又过了婚配的年龄。希望…你平时能够谨守礼节,莫要坏了我们草儿的名声。你也知道,名声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如果你真的在乎她的话,一定不会舍得让她受一点点伤害的,对吗?”
房夫人此时的心理,几乎跟天下所有护犊子的母亲一样:自家女儿当然什么都好,如果有不好的地方,也是别人的不是!草儿还是个孩子,背着父母定下了终身,这件事一定是在阳郡王引诱下,做出的决定。所有的错,都是阳郡王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