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问,老夫为何仍然非要与张丹枫一决高下吧?”
乔北溟打断了他,一双老眼之中闪烁着精光,笑呵呵的说道,“其实很简单,之前老夫挑起此事总共有两个目的,第一个自然是为了为少少报仇,无论是谁杀了少少,都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第二个则是老夫的修罗阴煞功若想修炼到大圆满境界,就必须获悉玄门正宗内功的经脉运行方法,这点你也是知道的,而这次决战,便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而现在,老夫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杀了少少的凶手八成就是阳宗海,此人已经被你杀死,老夫的修罗阴煞功也是已经修炼到了大圆满境界,然而却仍然要与张丹枫一决高下,此间也有两个缘故。”
“第一,是为了老夫以及共聚崂山的各门各派的脸面。你仔细想想,眼下邪派人马已经聚齐,大战一触即发之际,若是老夫忽然之间就此罢了,老夫以及那些为老夫而来的各门各派必将颜面扫地,那些所谓正派本来就对邪派另眼相看,此事必将被他们拿去大做文章,如此下去,正邪两派之间的纷争只会越来越多,中原武林自此永无宁日…老夫虽被世人称作魔头,但却也不愿此事永远没了尽头,否则届时域外武林必将趁虚而入,这亦是老夫不愿看到的结果,此事因老夫而起,自然也应由老夫结束;”
“第二,老夫既然已将修罗阴煞功练至大圆满境界,自然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比试一番,以解手中之痒,又可印证此前的一些猜想,而张丹枫无疑便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对手,既然有此机会,老夫又怎能轻易放弃?”
“这…”
听了乔北溟的话,左旸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大魔头其实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邪恶了,反倒多出了一些责任与担当,难道是因为这个家伙达到了“正邪合一,颠倒阴阳”境界从而产生的结果?
不过,对于乔北溟的这番话,左旸心中还有一些其他层面的疑惑,于是便又问道“乔老前辈,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你说你要亲自结束这件事,到底要怎么结束…但凡只要是决斗,便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吧?”
这话说的还是比较隐晦,他其实想问的是,这场大战可是有无数武林豪杰参与观战的,届时乔北溟与张丹枫自然谁都不愿在这场决战之中落败,否则那就等于在整个中原武林之中失去了名望与地位…
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到决战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正邪两方本就不对付,若是其中一方的领袖落败,下面的各门各派也必将士气大减,另外一方则极有可能乘胜追击,这样一来江湖依然要大乱一场,岂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而且从个人感情的层面上来讲,左旸其实也并不希望乔北溟落败,武林决斗是很残酷的,真刀真枪的对决之下,一方落败很有可能便意味着死亡…
“老夫明白你这小子的意思。”
乔北溟却是捋着胡须笑了起来,胸有成竹的道,“不瞒你说,这次少少不幸身亡令老夫想通了一些事情,而修罗阴煞功练至大圆满境界,也令老夫参透了武学的真谛,此生再无所求…不过你放心,老夫虽已经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但却并没有以死证道的打算,起码在替少少报仇雪恨之前绝不会死,老夫只是想借这个机会从江湖中脱出身来,放下负担全心全意为自己活上一次。”
“前辈这是…打算金盆洗手!?”
左旸心中先是一惊,紧接着又连忙问道。
猜不透,这游戏的剧情真心教人猜不透,怎么一个传说中的大魔头,只是经历了这么点事,就瞬间大彻大悟起来,恨不得立马出家当和尚去了呢?
简直就是神展开!
或许这依旧是“正邪合一,扭转阴阳”境界的副作用?
“呵呵,就算老夫想金盆洗手,恐怕有些人也是决计不能答应的。”
乔北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年行走江湖,死在老夫手中的人到底有多少便是老夫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仇家已是布满天下,就算没有了他们,江湖中亦有许多人心怀叵测,这些人不分正派邪派,只是随时打算从老夫这里得到些什么,岂是老夫想洗便能够洗得干净的?”
“那前辈的打算是…?”
左旸深以为是的点了下头,随即又问。
他必须得承认,乔北溟说的这些非常有道理,记得此前也看过一部武侠小说,说的便是两个互相将对方当做知音的江湖中人意欲金盆洗手共同度过没羞没臊的晚年生活,结果无论是正派还是邪派都从中作祟,两人最终只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呜呼哀哉。
江湖,可不是你想退出就能够退出的…
“这次便又要用到你了。”
乔北溟神秘一笑,继续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老夫真是越来越欣赏你这小子了,你虽武功尚且上不得台面,但却胜在有胆识有脑子,又对老夫忠心耿耿,老夫的计划若是想要顺利实施,必定少不了你的帮助。”
说着话的同时,乔北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轻轻一抛便丢入了左旸怀中,而后说道“此乃老夫此前命你寻来的九转回魂丹,乃是百毒心经中的一味奇药,你且悉心收好,老夫慢慢与你说来。”
“好…”
左旸接来一看,药品的信息立刻显示了出来——九转回魂丹功力境界达到“登峰造极”境界以上的人物(包括玩家在内的所有人型生物),在死亡之后心头依旧留有一点元阳之气,元阳之气可持续1个小时,若有人在这1个小时之内助其服下九转回魂丹(玩家在死亡界面自行服用),便可令其起死回生,若复活的对象为玩家,则免除该次死亡损失(注掉落的装备无法追回)。
对于玩家之外的目标而言九转回魂丹的使用间隔为100天,因药品毒性导致的“所有属性减半”的副作用将持续100天。
对于玩家而言九转回魂丹的使用间隔为1天,因药品毒性导致的“所有属性减半”的副作用持续1小时。
其实这玩意儿的属性,之前左旸帮助送药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过。
因此他早就知道,这玩意儿注定只有到了游戏大后期才能够发挥作用,毕竟就连他这个功力排行榜上的状元现在也才刚刚达到“神乎其技”的功力境界而已,距离九转回魂丹规定的“登峰造极”的使用条件也还差了两个境界呢…而且这玩意儿价值不低,目前阶段玩家们的死亡损失与之相比,性价比也实在是太低了,还不如痛痛快快死了来的轻松。
“你听好了,待老夫与张丹枫决战之时,你便如此这般…”
见左旸将药品收好,乔北溟便又压低了声音,与他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左旸自是一一记在心中。
待乔北溟说完了计划,各门各派的人也终于纷纷来到了上清宫门外。
乔北溟甚至都懒得理会阳宗海那具此时依旧摆放在大厅之内的尸体,只是坐了上座,轻轻一挥手便直接将上清宫的大门打开,放众人走了进来。
“这…”
众人看到阳宗海的尸体,心中虽然有些疑问,却也不敢多问些什么,只道是乔北溟此刻心情不佳,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找到划给自己门派的地方落了座…当然,只有各门各派的掌门以及这次的统领有座位,剩下的弟子则都是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在这些人中,左旸很快就看到了五仙教与念萝坝的人。
笑饮孤鸿等无名五仙教弟子自是跟在了他们的教主白夙钰身后…对了,自打跟他们要完了药品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与他们联系了,差点忘了,等这个“碰头会”开完了之后,便将乔北溟交给自己的那几分百毒心经奇毒的药方交给他们,让他们去交付门派任务了。
而在看到念萝坝众人的,左旸的目光自是略微多停留了几秒钟,领队的依旧是念萝坝的掌令苏红袖,他们的尊主水寒秋并没有出现,这个女人…在崂山密道中的时候,他曾与这个女人发生过一次并不纯洁的男女关系,虽然是被迫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已经算是自己人了。
除此之外,他又看到了自己的仇人。
这个仇人不是别人,正是来自无根门的如今已经是外事总管的大胖子李维雍,当初刚刚成为无缺公子去做第一个宫主亲自交付的任务的时候,他便遭到了李维雍的追杀,最后硬是逼得他无奈跳崖,这才勉强摆脱了像“独步杀戮”一样被“吃鸡”的可怜下场。
虽然跳崖之后,他又因祸得福遭遇了奇遇任务,得到了一个叫做自断经脉的“绝世神技”,但是这个仇,左旸可不会轻易忘掉,而且通过李维雍当时所说的那些话可以得知,他们这个“无根门”似乎一直就对“移花宫”有所敌视,以后说不定还会给“移花宫”带来一些麻烦。
除此之外,他的老熟人“独步杀戮”也是抱着剑站在李维雍的身侧,作为功力排行榜上一直与左旸较着劲的家伙,他同时也是无根门的大弟子,自然不会错过这场武林盛事。
与此同时。
李维雍其实也在凝视着他,那一双被肥肉挤得机会已经看不到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抹精光,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事实上,整个上清宫的人都在凝视着左旸。
每一个人都在猜测着这个蒙着面的家伙的身份,以及与乔北溟之间的关系…来到这里的人,又有谁没有自己的想法呢?
对于左旸而言,这个碰头会开的着实有些无聊,大多数时候都是乔北溟在说话,说的还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场面话,对于一名玩家而言实在没什么营养,形式主义在任何地方都不可避免,哪怕是江湖。
因此,等到会议才刚刚结束,左旸便与乔北溟知会了一声,快步走出上清宫。
“这呢,这儿呢!”
因为此前开会的时候,已经通过飞鸽传书与笑饮孤鸿进行了联系,因此散会之后,笑饮孤鸿便没有跟随五仙教教主白夙钰一同离开,而是站在大厅一层的凉亭里面等待左旸。
“这是我从乔北溟那里搞到的所有有关百毒心经的东西,希望能够帮你们完成任务。”
左旸也不废话,一见面便将那些个写着配方的草纸毫无保留的递了过去。
反正这玩意儿对他而言毫无意义,若真是以后万一用得着,老板娘陈怡那里可是有着全套的百毒心经呢…更何况这些草纸只是任务物品,并不能像真正的配方一样拿出去卖掉。
“就是这些,我们的门派特殊任务已经显示完成了!”
草纸才刚刚递到笑饮孤鸿手中,旁边就有一个五仙教弟子已经叫了起来,兴奋与喜悦的神色溢于言表。
“无缺公子,谢谢你!”
笑饮孤鸿也是一脸真诚的说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任务,还有‘小雅’的事…”
说到这里,笑饮孤鸿的眼睛竟又微微红了起来,极为恭敬的冲左旸鞠了一躬,甚至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
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一块山石后面,正有两双眼睛暗中注释着左旸的一举一动。
这两双眼睛的主人,一个是无根门外事总管李维雍,另外一个,则是左旸的老熟人独步杀戮…
“此人与乔北溟的关系很不一般,乔北溟我们虽然动不了,但这个人却是不同,若是擒下他,或许便能够问出我们要找的东西藏于何处!”
李维雍眯了眯眼睛,自顾自的用无根门那种特有的尖细嗓音小声与独步杀戮说道。
他现在虽然已经升了官,但功力境界也不过只是与阳宗海一样的“傲视群雄”而已,若是让他知道,他刚才见到的已经凉了的阳宗海正是死于左旸之手,或许他就不会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