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远县一行并没有什么新的收获,唐晓棠、秦晓勇、李跃华开车返回了平城。
从作案的手法、捆绑受害人的电线绳结打法、电线的直径、受害人身上的钱物完好等方面判断,这起案子与发生在平城周边的十余起案件都是同一名犯罪嫌疑人所为。
这起案件的生物检材已经提取了其中的DNA物质,资远县公安局的技术人员跟吴志军副支队长取得了联系,下一步与平城提取到生物检材的几起案子进行比对。
按秦晓勇的想法,根本不用比对,这案子就是同一个犯罪嫌疑人干的,费那事儿干啥。
唐晓棠让他好好开车,跟他说道:“搞案子最忌讳想当然,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要多依靠技术上给予我们的支持,这样案子才办的更加严谨,不留下遗憾之处。”
李跃华对唐晓棠的话表示赞同,他对秦晓勇说:“唐大说的这个很重要,有时候的案子,就是因为某些环节上的缺失,办的不漂亮啊。”
他给秦晓勇讲了一起以前办过的案子,那时候秦晓勇、柳俊梅还没有毕业,重案队升级为大队不久。
唐晓棠被任命为一中队中队长,李跃华也是那个时候调整到一中队的。
崔海那是铁定的唐晓棠的搭档,值班一起值、出警一块儿去,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这年十二月份的一个凌晨五点左右,市局指挥中心打来电话,让一中队的值班人员立刻赶到市人民医院,那里有一名受了枪伤的人员正在接受救治。
崔海接完电话就去单身宿舍叫起来唐晓棠,两个人开车往市医院赶,到了市医院有当班的医生告诉崔海、唐晓棠,伤者右腮处、脑后枕骨处有两处枪伤,现在人已经昏迷,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唐晓棠问医生:“伤者的身上有能够证明他身份的物品吗?”
医生进了一趟抢救室,出来后手里拿着一张塑封卡片,他把卡片递给了唐晓棠:“应该是个出租车司机,照片和本人是一致的。”
唐晓棠拿住看片看了看,上面是一张彩色大头照,在下面有“运通公司平AY3XX6范志东”的字样。
崔海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的警察,他疑惑地问这个医生:“这个伤者是自己过来的吗?”
医生告诉崔海,大约是凌晨四点三十分左右,120给他们医院派过来一单求助,在“芳草地小区”锅炉房,有一个人伤得很重,让他们过去接诊。
当时医院的人手紧,就派了一名护士和一名实习医生过去,让他们看情况处置,不行就拉回医院来。
二十多分钟后,这名实习医生和那名护士推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跑了进来,说这个人的头部、面部有两处创口,出血量很大、人已经昏迷了,需要马上抢救。
把人送进抢救室进行查体时,有经验的医生一眼就看了出来,伤者的两处创口都是枪伤,所以让人赶紧打电话报了警。
了解完情况,唐晓棠给王宇打电话汇报了案情,王宇让她再向医生问一下,伤者有没有生命危险,还有具体接诊到这名伤者的地方。
唐晓棠就相关事项又询问了医生,医生告诉她,目前看来伤者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手术之后需要多长时间清醒过来不好说。
接诊到伤者的地方很好找,从芳草地小区南门进去一直往北走,最北面有两个大烟筒的院子就是锅炉房,打120求助的,就是锅炉房的工人。
唐晓棠又打电话把情况汇报给王宇,王宇让她和崔海马上去锅炉房找到打120的人,向他了解一下情况。
他这边会再派一组人去锅炉房,配合唐晓棠的工作。
医院这里王宇会安排专人值守,另外派人与出租车公司和家属联系。
伤者范志东是出租车司机,他的出租车哪儿去了,这是个需要抓紧落实的一件事。
唐晓棠和崔海按照医生说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芳草地小区的锅炉房。
锅炉房的院门向北开,二层小楼灯火通明,机器声嘈杂。
这会儿才刚刚六点,芳草地小区还在建设之中,小区的南面大部分楼房已经盖好并且有人入住,北面这四五栋楼房还在最后的施工当中,没有人住进来。
唐晓棠敏锐地注意到地上的一串点状血迹,血迹边缘的毛刺向着北面。
她让崔海也过来看看,崔海看了之后笑道:“你不是在考我吧,地面上的点状血迹南端饱满北端窄细,边缘的毛刺指向北面,这说明伤者是从北面过来的。”
唐晓棠点头说道:“你也不是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呀,怎么老是不爱用脑子。”
崔海嘻嘻一笑:“脑子有你用就够了,我这么给你衬托一下,不是显得你更聪明嘛。”
唐晓棠不买他的账,撇了撇嘴说道:“你呀,把嘴上的功夫用一半到案子上,也是个好手。
咱们先往北面找找,看看伤者是从哪儿过来的。“
这时候又来了六名侦查员,唐晓棠让去两个找锅炉房的工人了解情况,剩下的四个人跟她和崔海一块儿找寻地上的血迹,查看伤者是从什么路线来的锅炉房这里。
众人顺着血迹,很快找到了斜对着锅炉房的一段北墙下,这段墙的墙头、墙体上粘有斑斑血迹,说明伤者是从这里翻墙进入的。
侦查员们翻墙出去,顺着地面上的血迹继续搜寻,到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坑旁边,在垃圾坑的西北处、西南处的地面上分布着大量的血迹。
唐晓棠往垃圾坑里看了看,黑咕隆咚地看不清楚,但是可以推测出来,伤者是从这个垃圾坑里爬出来的。
伤者是个出租车司机,被人用枪击中后扔到了这个垃圾坑里,看来嫌疑人是奔着车来的。
近期平城的出租车从业者,大部分人都更换了新车,被犯罪嫌疑人盯上也不奇怪。
唐晓棠对平城的一些道路并不是太熟悉,她问崔海:“我看这北边就是条马路,再往北还有铁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崔海指向西面说道:“这条路叫城垣街,向西一直通到车站东街,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吧。”
他又往东一指:“再往东一公里左右,拐过那个弯儿,就到了立交桥下,汽车走不了啦。”
唐晓棠问道:“那这些垃圾坑是咋回事,我看着不止一个呀。”
崔海说道:“这一带原来是城郊,那些垃圾坑就是填埋城市垃圾的地方。
现在城市向外扩展,这一片划进市区了,这些垃圾坑明年就会填埋,在原地上往起盖房子了。“
唐晓棠站在路边往南看了看,这里的地势是北高南低,站在路边往芳草地小区里面看,最显眼的就是那处锅炉房,灯光明亮机器轰鸣,不难猜到那里有工人在工作。
按照唐晓棠的猜测,这是一起意欲杀人抢车的涉枪案件,从当前的情况看,犯罪嫌疑人已经把车抢走,那么嫌疑人一定会快速离开平城。
她又联系了王宇,让他安排人去调看出城路口的监控视频,看看这辆出租车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王宇也同意唐晓棠的分析,这个案子看起来是杀人抢车的面儿大,随即安排了一组侦查员去查看监控视频了。
唐晓棠等人又翻墙进了院儿,到锅炉房见到了打120的这名工人。
这名工人五十来岁,说起这件事来还是心有余悸。
今天是他上大夜班,大概凌晨四点半左右的时候,听见有人在敲院门。
开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锅炉房里面的机器声很嘈杂,所以没有去理会。
后来再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有人在敲院门,他很奇怪,这个点儿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呢?于是他就过去给开门。
打开门往外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他觉得是自己岁数大了,听差了音,正要往住关门上锁时,就听脚底下想起了痛苦的呻。吟之声。
他往脚下一看,吓得魂差点儿飞了,就见一个满头满脸是血的人躺在他的脚下,身体偶尔抽搐着。
老工人是个热心肠,他把这名伤者拖进了车间里,里面气温很高,这天气要是就把他扔在外面,冻也冻死了。
这个老工人打了120急救电话,让救护车来了把人拉走抢救去了。
唐晓棠问这个老工人:“伤者和你说过话没有?”
老工人回答:“没有,当时他已经说不了话了。”
唐晓棠问道:“在他敲门之前,你听到过别的声音没有,比如放炮的声音?”
老工人苦笑道:“你们在车间里听听,外面有什么动静,在这里边儿是听不清楚的。
大概是这小子命大,让我听到了他敲门的声音。”
唐晓棠看看也再多了解不到什么了,就准备带着大家先撤回队里,等待其他的小组有动静。
刚刚走到半路,王宇的电话过来了,让她们赶紧去城垣街东口,那辆平AY3xx6出租车停在那里。
唐晓棠他们立马掉头,绕道上了城垣街,直奔城垣街的东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