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亮讨好地对李跃华说道:“叔,一看你就是他们的领导,我就跟你说了啊。
我知道有人杀了人,这个事儿千真万确。“
李跃华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恼怒地对王明亮呵斥道:“你是跟我逗闷子吧,特么的,拿老子开涮是不是,你还能知道别人杀人的事儿?”
王明亮急的脸红脖子粗的在审讯椅里挺直了身子,高声吼道:“叔,这事儿千真万确,我要不是这样了,不会跟你们说的。”
李跃华将信将疑地看着王明亮,严肃的对他说道:“如实检举他人的犯罪行为,经过我们查实证明你说的是事实,那就确实是有立功表现。
可是你要胡说八道,耽误我们的时间、浪费我们的精力,我们也会给你记上一笔附在案卷里,是什么后果你要想清楚。“
一个侦查员在旁边敲打了王明亮一句:“检举他人的犯罪事实,要有证据来证实,光是听说或者是猜测的东西,说了也没多大意思啊。”
王明亮急忙说道:“这事儿有三天了吧,不,算上这会儿是第四天了,就是乳品厂抢钱杀人的第二天下午四点来钟,我去我舅舅家了。
当时家里没人,我正要走的时候,我舅舅从菜窖里出来了,他看见我时表情挺凶的,问我啥时候来的,我跟他说刚进来,想跟他借两个钱。
我舅舅这个人别看他开着个饭馆儿,人可扣了,我也是那几天刚让老板给开了,身上连个吃饭钱都没有了,才去找他的。
那天他可是很大方,都没问我要钱干什么,掏出来三百块钱就给了我,像是还有什么事儿要办,没让我在家里待就打发我走了。
当时我也没多想什么就出来了,过后在拿钱卖东西时,发现有一张钱上面像是沾着血,那印子又像是红色的印泥不小心给抹上去了,我也没在意。
前天晚上我、高小军都在李宇都在李宇家过的夜,我们三个人是在网吧上网的时候认识的,关系处的挺好,老在一块儿玩儿。
那天晚上李宇跟我们说,他有条发财的的路子,就看我和高小军有没有胆子跟他一块儿干。
我们问他要怎么做,他就跟我俩说,平城的有钱人多,我开着车拉着你俩,咱们在高档小区附近转转,找个打扮体面的人把他(她)弄到车上绑了,叫他(她)联系家里人拿钱赎人,只要下手的时候动作快,胆子大一点,出不了什么事儿。
我当是就提出来,咱们把人绑了,人家家里人报了警怎么办。
李宇说不会,他们的家里人一来不会很快知道人被咱们弄走了,二来人在咱们手里,报了警不怕咱们把人给弄死啊。
咱们只要计划的周密点儿,出不了啥事儿的。咱们又不是真的要把人弄死,就是要挟他的家里人给咱们一笔钱。
咱们拿上钱自己不瞎花,也去干点儿什么买卖,将来挣了钱再把钱加倍还给人家也行啊。
我本来是不想跟他干的,可高小军当时就表示愿意跟着李宇干,我要是不跟着去,他俩会瞧不起我,所以我也就同意跟着他俩一块儿去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来钟,高小军开着李宇的面包车拉着我俩出来,在平城的好几个高档小区转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到了中午一点多钟,我们三个人饿了,给车加完油,兜里也没剩多少钱了,我就领着他俩去了我舅舅的饭馆儿,要了几个菜在那儿吃饭。
吃饭的中间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来找我舅舅,说她是黄晓玲的妈妈,问他黄晓玲哪儿去了。
黄晓玲是我舅舅饭馆里的服务员,二十多岁,她家是柳川县的,在我舅舅的饭馆干了两年多了。
我舅舅没结婚,我知道他和黄晓玲有那种关系。我在我舅舅家碰见过他俩衣衫不整的样子,
当时我舅舅说他也不知道黄晓玲去哪儿了,已经两天没见她,手机也打不通。
黄晓玲她妈妈可厉害了,把我舅舅大骂了一顿,说什么我闺女长得一朵鲜花似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这么个小破饭馆儿,你能养活起我们娘儿俩吗。
她骂的可难听了,说我舅舅把黄晓玲藏了起来,让他把人交出来。
我舅舅说了半天好话才把她哄走,跟她说有了黄晓玲的信儿一准儿告诉她。
后来我去上厕所,厕所跟收银台就隔着一块儿木头板子,我听见我舅舅坐在收银台里自己嘀咕,老王八蛋,哪天把你也一块儿做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想起来那天他给我的钱上有血,他是菜窖里出来的,八成是把黄晓玲在菜窖里面弄死了。
我是真不想坐监狱呀,要不也不能跟你们说这事儿,那可是我舅舅呀。”
李跃华问清楚王明亮舅舅的名字、体貌特征、家庭住址、饭馆的名儿和位置,在纸上记了下来。
他让两个侦查员单就王明亮举报他舅舅涉嫌杀人的情况,给他详细做一份材料,自己拿着记录纸起身出了审讯室,来到王宇、唐有志几人所在的询问室,把王明亮所讲的情况向王宇进行了汇报。
王宇等人听完李跃华的汇报,几个人分析了一下,觉得王明亮说的情况是真实的,就是编他也编不出来。
他的舅舅赵德旺有没有杀人嫌疑现在不好说,但是王明亮不会在这种事儿上胡说,赵德旺是他亲舅舅,他不会为了减轻罪责往自己的舅舅头上扣屎盆子,这个情况很重要,有必要落实一下。
王宇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早上七点十分了,外面的天色以亮。
他给吴志军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两个有经验的技术员,带着照相器材和必需的器材到办案区来,有个现场需要秘密勘查一下。
联系完吴志军,王宇对唐有志和韩峰说道:“我做一下分工,有志你和韩峰从二大队带一组人,按跃华从王明亮嘴里了解到的有关赵德旺的信息,调出来他的照片人手一张,把他的人、家、饭馆儿都秘密监视起来,重点是人,随时与跃华保持联系。
跃华你从一大队带一组人,和吴支队派过来的配合,秘密潜入赵德旺家的院子里,看看菜窖里有什么,有必要的话就进家查看。
你们两组人注意协同,有志这组人注意随时向跃华通报赵德旺的动向,不要被他察觉到我们的行动。”
唐有志、韩峰带着人先出发了,李跃华等上两名技术员,又叫来两名侦查员,五个人开了一辆车到了赵德旺租住的平房大院儿附近,与先来的一组二大队的人汇合在一处。
八点四十多分,赵德旺骑着摩托车从院儿里出来,二大队的人分出三个开了一辆车尾随着他,通知了沿路隐藏的唐有志、韩峰两组人,把赵德旺严密地监控起来。
八点五十五左右,赵德旺骑着摩托车到了自己的饭馆门口停下,支好摩托车进了饭馆里。
九点十二分,一辆送货的面包车停在饭馆门口,赵德旺穿着工作服领着两个服务员出来,从车上往饭馆里搬运肉食菜蔬。
在外面不远处路边车上监视着的唐有志打电话通知李跃华,看样子赵德旺暂时不会离开饭馆了,他们那边可以采取行动了。
李跃华让留在这里的另一组二大队的侦查员给望风,他们这组五个人迅速进入大院儿,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先后跳进了赵德旺租住的小院子里。
赵德旺租住的地方在大院里最东面的一溜平房,第四排从东往西数第三家。
这个小院子不大,有三十平米左右,院子南面是一间小南房,南房的西面留了两米多宽的一条窄道通向南墙,墙上开了一个院门。
北面是两间里外间的正房,房门开在斜对着院门的位置。
院子东西两边的院墙高有一米八左右,看不到旁边两家院里面的情形,同样那两家也看不到这个院儿里的情况。
距离东面里间正房向南开着的窗户五米左右的地面上,有一个边长六十厘米左右的四方口菜窖,菜窖口盖着一块四方形的铁皮盖子。
菜窖是北方大部分地区平方住户必备的设施,在冬季快要来临的时候,提前低价购买一些白菜、土豆等常用蔬菜储备到里面,供全家人在冬季食用。
随李跃华进到院里的两名技术人员,先观察了一下院里的地面,继而推开没有上锁的南房检查了一下凌乱的屋里。
他们俩的目光从地面几块与其他处污迹斑斑、明显看上去干净一些的青砖看起,从西墙一直看到没有吊顶、房椽暴露在外面的低矮房顶看上去,面色越来越凝重起来。
他俩让李跃华和另外两个侦查员也进到南房里,提醒他们不要踩到那几块看着干净一些的青砖上。
一个技术员不怀好意的对李跃华三人说道:“别戳着耽误时间了,哥几个快点儿脱吧。”
两个年轻侦查员没反应过来,李跃华笑骂道:“老鲁,请你们本家帮忙你就直说啊,跟年轻人逗什么闷子呀,越老越不着调了。”
这个技术员叫鲁福义,也是支队的老人了,平时就爱跟人开个玩笑。
李跃华从他刚才的表情里就猜测到个大概,老鲁他俩是发现了疑似血迹的痕迹,要用鲁米诺试剂做个检测。
用鲁米诺试剂检测擦拭过血迹的部位和遗留有陈旧性血迹的地方,是一项成熟有效的常用方法,但是有个要求,必须在没有光线的黑暗环境下才能进行。
因为鲁米诺试剂与血液里的的成分产生化学反应后,会发出荧光,只有在黑暗的环境下才能看到这种变化。
鲁福义让他们脱衣服,是要他们拿衣物遮挡住从门窗玻璃处透进来的光线,好进行检测。
鲁福义拿着鲁米诺喷剂蹲下看好位置,李跃华和两个侦查员把上衣脱下来,遮挡住门窗玻璃,屋里变得漆黑一片。
鲁福义按着记忆中的方位,把鲁米诺试剂喷洒在地面上,地面上有几处地方闪现起一小片一小片惨绿色的荧光,很快就消失了。
另一个技术员打开手电照在西墙上,等鲁福义看好位置,这个技术员关掉手电,鲁福义又把鲁米诺试剂喷在墙上,墙面的从中间到屋顶一带喷过鲁米诺试剂的部位,也出现了荧光反应。
鲁福义让李跃华三人快穿好衣服别着凉,语气沉重的说道:“华子,我要是判断的不错,在这个南屋里,不久前杀过人。
这些血迹呈喷溅状散布,像是有人在这儿被抹了脖子,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李跃华点点头说道:“看来情况是真的,那咱们就下菜窖吧。”
从南房里出来,两名年轻侦查员抢着要下菜窖,李跃华劝住了他们。
他把手机交给一个侦查员,让他俩注意观察院儿外的动静,李跃华和鲁福义还有另一名技术员先后下到了菜窖里。
这个菜窖挖的很深,距离地面大约有三米,在南端支着一架木梯,踩着梯子才能下到里面。
菜窖里是南北走向,呈喇叭口形状,南面窄北面宽,最宽处东西长约三点五米左右高约一点八米。
用手电往里面一照,李跃华、鲁福义和另一个技术员就坐实了心里的想法。
在菜窖北面靠里的地方,地面上鼓起来一个三十厘米左右的土包,土包周围地面上的泥土,明显比向外一圈儿地面上的泥土松散,有挖动过又覆盖上的迹象。
鲁福义拿手电在菜窖里照了一圈儿,看到在西北角立着一把工兵铲,铲子把上搭着一副沾满泥土的白色线手套。
他取出一副手套戴上,走过去把那副白线手套拿起来看了看,线手套上有明显的血迹。
鲁福义对李跃华说道:“华子,给王支打电话吧,这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埋尸的地方,咱们三个人玩不转了。
地面上有脚印,有些地方覆盖了新土掩埋住血迹,我们带的东西不全,容易造成破坏。
南房里面的血迹需要提取,还有指纹之类的也得提,让吴老板带人来吧。
咱们要是冒冒失失给弄差了,那可要被臭骂的。”
李跃华小心翼翼的从菜窖里爬出来,从那个侦查员手里要过自己的手机来,拨通王宇的手机,把发现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