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教众们为自己之前低级的思维深感羞愧。
还以为是神灵强留尊者侍奉呢…瞧这朱雀展翅的法相,隔着大老远都能感受到的威势与力量,朱雀尊者绝对有了一个很大的修行进展,故引发了星辰呼应共鸣。
这哪里是侍奉,就算是曾经弥勒教吹得天花乱坠的双修也不敢吹能帮人有这种提升啊,这就不是那种事儿,只可能真正神灵赐福,让始终忠诚无私的朱雀尊者得到了修行的跨越。
这是神迹中的神迹,说不定对神灵也有很大的损耗的。怎么能脑补成那种糟糕的画面呢?
教众们俯首祷告,深深忏悔对神灵与尊者不敬的猜疑。
更应该忠实于信仰,争取以后也得到这样的赐福,突破各自卡了这么多年的门槛。
新任教主与玄武尊者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阵子,夏迟迟终于道:“新的教义与规章宣讲完毕,诸位当回去研习,按新规行事。即日起我们是真正的国教,需要做出表率,尤其是杀伐方面不可再行旧事,被人以魔视之。其余诸规,慢慢适应。”
教众俯首:“尊教主谕命。”
四象教的“魔”,并不是本身性格恶毒形成的,教众们并不是嗜血邪恶之辈,在这方面说不定都比不上血神教,那才真是暴力狂。只是原先教义的缘故会显得行事比较魔性,那种“这人间本来是我们夜帝的、人皇必须是我们青龙,别人都是伪,全都可以突突掉”的意思十分明显,故曰魔。
但时移世易,如今真有神灵就坐在下面给朱雀赐福的背景下、在皇帝已经真是自家青龙的环境中,四象教根本就没有了魔教属性存在的土壤,这就是他们理想中的神国啊。现在邪恶的反而是各地割据的反贼们了,妈的你们胆敢不服我家青龙圣皇?
夏迟迟道:“圣教最大的优势在于民间势力,恰好如今朝廷有件要事,需求民间响应。”
“教主请吩咐。”
“此前朝廷取士都是世家推举,不仅把持朝堂,门生故吏更如蛛网勾连遍布地方,如翟牧之者数不胜数,朕有意改革…先帝曾推行过武举,充实军方与镇魔司,算是独立于世家之外的力量。但这不够,先帝眼中从没有治国理念,治政之事依然是世家把持,我们需要由武举扩大,开始文举…别人要做这样的事或许会有很大的阻力,但我们是四象教!”
我们是四象教。
论及民间力量,宗教的底蕴用来做这件事是非常合适的,足以与根深蒂固的世家地方势力对冲。
另一方面说,识字率、文化水平,民间宗教人士由于得到有意的培养,这一点上比单纯的武道宗门强很多。虽然远远比不上世家水平,但支撑一次足够规模的科考和官员选拔还是勉强做得到的。
世家抵制没关系,只要有大规模的民间参与,选拔出的官员全是四象教徒,世家坐不坐得住?
如果是常规的朝廷,做这事还要担心各地造反作乱,可现在这个朝廷还怕个什么呢,到处本来就反了,现在朝廷掌控的地方只有京畿周边、江淮一带、以及雁门守军,连江南唐家都不知道能不能算。本身就是个打烂了的烂摊子,无异于从头开始重建乾坤,需要博弈的不过卢建章这些旧有势力,这时候不做还等何时?
只不过夏迟迟一边在论正事,心里一边就在飘。
妈的死乌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你就这样做尊者的?之前从头到尾一个屁都没放过,坐在一边当个吉祥物,就差没抓一把瓜子磕一磕了。等到说朝政要事,连嗑瓜子旁观都不干了,直接跑路。
一个偷跑摸鱼,一个在和男人谈恋爱,偌大一个教派就剩自己在一本正经干活儿。夏迟迟这会儿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回旋镖,这回是打自己身上了,当初朱雀尊者是以什么心情维持着这个教派的啊…
等一下…
她扶持我做教主、自己甘当辅弼,难道并不是大公无私,本质是想甩摊子?
当夏迟迟在努力做教主的时候,朱雀尊者瘫软在祭台案几上,面具未摘,两眼失神,法衣未解,左右敞开。双腿无力地垂在案几边上,一弹一弹。
被眷抄的教义散落一地,如同上空飘扬的雪花。
朱雀自己失神的脑子里都迷糊在想,如果说魔教献祭什么的,自己这是不是最典型的邪魔祭典的场面?
就连赵长河的表现,和以前跟皇甫情做的时候也很不一样,明显更兴奋。
果然神魔一念。
但体内的力量澎湃增长却是实打实的,如果说刚刚收服心炎那会儿是突破了三重秘藏、经过这么久的沉淀是达到了中期的样子,那么现在绝对可以称一句三重之巅,就在御境的门槛上。
如果要破御,很简单,真到了之前意识遨游感悟的那个地方,亲身去体验一次就完事了。
说这是双修做到的,并不算,双修只是一把钥匙,真正做到这一点的是天书的解析、以及这种芥子须弥般的乾坤挪移。这不是赵长河自己的手段,而是这个地底秘境就是一个法宝,这是法宝的功效,在此地和在外面能做到的事天差地别。
但朱雀可以肯定,即使是夏龙渊,他可以神降天穹的任何地方,却不可能带人遨游。否则当初直接带夏迟迟遨游天涯岛可以节省很多事情,也可以少很多变数,说明夏龙渊肯定不能带人,但赵长河却做到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朱雀无力地坐起,靠在男人怀里低声问:“伱的修行才刚刚突破三重秘藏,到底怎么做到这种神灵才能办到的事情?”
赵长河低头吻了吻她:“我说实话,你别以为我是故意在挑你喜欢的听就行。”
朱雀摇头:“不会。”
赵长河道:“当我铸成星河剑,这些星辰所反应的东西确确实实听我的,我对这片天穹的掌控程度要超过老夏本人。否则我铸剑的意义何在…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真的是夜帝,并不需要你们在那纠结自己算不算叛徒。”
朱雀愣了半晌:“你先前不说?还故意挑战我,非要压服我是吧?”
“不做出实效,口说你怎么信呢?”赵长河道:“何况我真的没有打算想用什么神灵的名义做些什么…我与你之间,只是我与你。你想揍我,依然揍我,想罚我,依然罚我。说自己是神灵,有意思吗?”
当两人之间的情感只是单纯两人之间的事,并不因所谓信仰而成,而恰恰成事之后才发现他确实与信仰相关,那种感觉确实让朱雀觉得欣喜无比。她微微噘嘴,低声道:“你就会说好听的,敢说心里没有想过,让朱雀尊者跪在你面前?”
赵长河附耳轻吻:“我要的是什么,你懂的…”
朱雀道:“又想作践我了是不是,你怎么不这么对唐晚妆呢?”
开始了…
赵长河哭笑不得,低声道:“但我最喜欢的就是朱雀的唇…对别人都没有那么强烈的念想…”
朱雀也不知道他这种执念该让自己觉得得意呢还是该羞耻,而现在的朱雀再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摆出属于朱雀的矜持,内心是愿意的。
但这一刻朱雀却没有遂他的意,面具下的凤目转了转,忽然道:“我不信,换个人来的话,你可能也一样开心…”
随着话音,那看似已经绵软无力的纤手忽地向外一抓:“比如她?”
只听“哎呀”一声,一只三娘不知从哪被抓了过来。
她偷偷潜入正准备看朱雀口舌侍奉的乐子呢,一下猝不及防,竟没扛住修行突飞猛进的朱雀这隔空一摄,腾云驾雾般飞起,栽到了台上。
“呃…那个,好巧,你们也在这啊…”三娘小心翼翼地往后退:“我路过的,你们继续,继续…”
这回赵长河也没绷住,一把将她揪了回来:“早上拿断章取义的视频剪辑坑我是不是很开心?玄武尊者,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