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
唐晚妆坐在堂中发号施令,把刚才大周和赵长河说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井井有条地分派处理。
赵长河蹲在一边抱着个盆,只会吃饭。
脑子里下意识也在学…
有些东西确实不懂,没办法瞎咧咧。
比如说要不要还耕这事儿…作为现代大学生,自以为什么都懂几句,可事到眼前赵长河甚至不知道具体的耕种时间是怎么说的,如今二月了,之前错过了时间此时再去耕作,还有没有用?如果可以补救,是否需要官方帮助一些什么?这是知识缺乏。
此外还涉及减少兵力,对于现在的时局应不应该的问题。这不是难,是没有做过这种决定一城走势的领导岗,不敢随便定夺。这是内心没放好位置。
只能蹲在旁边吃饭,看唐晚妆安排。
果然这个时候去耕作还是来得及的,唐晚妆一口气散掉了襄阳一半兵,同时李肆安那边审出的镇魔司叛徒与军中的吕世衡亲信一起,全部被凶神恶煞的血神教徒揪走砍了脑袋。
狠辣得一点都不像平时所见的唐晚妆。
那碧波春水,仿佛刹那变成了血色一般。
“乱世当果断,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唐晚妆走到他面前,看他蹲在一边扒饭跟大猫一样的德性,莫名觉得有点萌。口中却道:“看你眼神都有点变化?不喜欢我杀人?”
赵长河摇头:“没…当然必须这么做,只是觉得不太像你。”
唐晚妆笑笑:“你又认识我多少?只想着…”
说着撇撇嘴,没继续,转而道:“一两银子的入城税,显然是要取消的,恢复正常。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襄阳确实没钱了。”
赵长河“滋溜滋溜”地扒饭:“来点中央拨款?”
唐晚妆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低声道:“各地借口盗匪横行交通不便,税赋都不上解,朝廷也没钱了。”
赵长河龇牙,半晌才道:“清河也找这借口?”
“他们还好一点。”唐晚妆叹气道:“好一点也是因为他们近。”
赵长河又看了她一眼。
其实不是因为近,是因为老崔不想自立。对于老崔这样的人来说,如果他觉得谁堪扶持,那他的钱粮兵马就会供应给谁,新的从龙之功就来了。
目前为止,并没有让老崔太看得上的,王家亲自参与逐鹿算个备选。如果王家真的全面举起反旗,从琅琊到清河其实很近,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姻亲都已经结了…
朝代末年的群雄逐鹿已经是开始了。
赵长河没继续说这个,只是低头吃饭:“我找人借一笔钱,先给襄阳应急,到时候还些利息给人家就是。”
唐晚妆道:“襄阳生产不力,吕世衡又强行征兵,导致现在财政漏洞很大,否则也不会想出入城税一两的馊主意。而我们做事又不能像吕世衡一样,我们还得补贴生产…肆安都没力量支持这么大笔款项,我只能找他筹措部分,伱找谁借这么多钱?”
赵长河道:“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有。你看你议事不到小半时辰,脸色又开始白了,你真的不能太过疲惫,听医生的,啊。”
唐晚妆想说你又不学,我能怎么办…话到嘴边又觉得他蹲在这里吃饭其实就是在学,并且还主动表示帮忙解决财政问题,这态度和以前一刀一剑走江湖、“朝廷关我屁事”的态度相比,已经是入局很多了。
想到这里倒也有点欣慰,便试着又商议其他话题:“军队那边,你的意思是信任薛苍海?”
“嗯,薛教主的格局比一般人想的高不少…血神教的嗜杀是功法因素,他们杀人能升级…你们是没玩过游戏,只要有经验值,石头都能给玩家杀出油来,但这个不代表本性嗜杀,只要有更高的目标吊着,他知道怎么做。”
唐晚妆并不在意血神教的教义,也听不懂什么游戏升级,只是问:“也就是说目前的襄阳防务和军队整编,你的意思交给薛苍海就可以了对么?”
“对。”赵长河有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既然信不过薛苍海,或者不愿意让邪教徒控制一城防务有了根据地…那完全可以用你信得过的人来主事啊,这又没什么驳我面子的问题,我有那么脆弱吗…”
唐晚妆笑而不语。
哪里是怕你丢面子哦…
哪怕薛苍海不是太合适,她都愿意让薛苍海来负责这摊子,这就是太子之命,哪怕有点问题,做下属的也会帮忙擦屁股。
等这厮发现自己越来越深入涉及治理天下的方方面面,他到时候可能自己都上瘾。就算自己不上瘾,都会有一批利益和他挂上钩的人,给他披一件衣服。
怕邪教徒有根据地?要的就是他有根据地。
唐晚妆心情好了许多,笑吟吟道:“没什么,现在主要事项已经分解下去了,各有人负责,最让我头疼的钱你也能处理,我倒也不需要事必躬亲,确实可以休息。”
赵长河一时没明白她在想什么,无语地到一边咕噜咕噜漱口:“先吃饭吧你。”
刚漱完口回头,就听到剧烈的咳嗽声。赵长河迅速跑了过去,就看见唐晚妆坐在桌边捂着嘴剧烈地咳着,看那样子连喘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赵长河忙过去把她扶住,低头一看,手心里尽是咳出的斑斑血迹。
此前好像生龙活虎的,能打人,还能把人丢水里,可这一刻却虚弱得风吹就倒,被他扶着,也就软绵绵地靠在他胸膛,轻微地喘息着。
赵长河无心去体验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受,真气略微查探,问题其实还是老问题,但赵长河心中还是很无语。
昨晚的治疗,把她的震伤搞定了,那第三秘藏力量的泄露冲刷只能说是勉强压住了一点,所以今天她精神气色本来挺好,只是此时又发作了而已。
本来不会这么快发作的…赵长河此刻才意识到,这女人让他睡觉,可她自己却没睡觉,一直都在操劳。
所谓的逛街,她哪里是在逛街,那是在视察民生。
她的病根本来就和劳神有很大关系,还继续这样下去,当然是越来越严重。
赵长河没有再骂这事儿,只是低头看着她唇边的血迹,伸手轻轻抹去。
唐晚妆有些惊诧地抬眼看他。
两人目光对在一起,对视了半晌,赵长河低声道:“我要治疗了,师父…即使你把我丢到水里。”
唐晚妆下意识想挣,却一时没有力气。
她睫毛微颤,终于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熟悉的唇覆了下来,吻了个结结实实。
再也不是昨天的偷袭,从头到尾大家心中都知道下一刻要做什么,可她还是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什么拒绝的话都没有说。
心中告诉自己,这是治疗…何必多想…
双修之法结合着回春诀,再度滋养着她枯竭的灵魂与身躯,混混融融之间,再现山水。
面上有疤的英武男子,正在山水之间朝她大步行来。
她含笑望着,两人慢慢接近,继而相拥入怀。
男子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她闭上眼睛,宛转相就。
有舌头在顶牙,试探叩关。
她微一犹豫,还是顺从地分开,任由攫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