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的后面,刘鼎坚定的说道:“务必将他们锁死在城内,决不能让他们往南跑!另外,火字营随时待命,发现淮西军的大规模突围,立刻轰他娘的!不要吝啬震天雷,我们一定要让淮西军吃饱!”
众将轰然答应。
当天的淮西军的试探性突围行动,全部都被鹰扬军反击回去,总共歼敌两千余人。然而,鹰扬军丝毫不敢大意,今天的突围只是信号,是暴风雪即将到来的信号。淮西军想要活命,只有拼命。通常,拼命的人都是比较难对付的,即使是羸弱的淮西军,一旦真的拼命,其战斗力依然是不容小觑的。淮西军大帅辛如明或许战略智谋并不出色,但是此人绝不缺乏勇气,尤其是冲动的勇气。
毫无疑问,鹰扬军只有比敌人更加拼命,更加凶残,更加冷酷,才能将敌人的凶狠劲头完全遏制下去。要是让淮西军突围而去,这是对人民的犯罪。因此,当天晚上,鹰扬军的各级军官,都在鼓励和动员自己的士兵,准备明天的血战。几乎每个鹰扬军官兵都有预感,淮西军明天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发起突围行动的。
在地方官员面前表现得文质彬彬的刘鼎,在自己的军营里却是杀气腾腾,他在军营里大声地咆哮:“我需要的不是娘娘腔,我需要是有血性的人,没有力气砍下别人脑袋的人,我会亲自砍下他的脑袋!与其窝囊的死在敌人的手中,还不如死在我的刀下,最起码,在我的军队的耻辱榜上,还有你的名字!想要地位,想要金钱,想要美女,想要光宗耀祖,想要出人头地,就得用敌人的性命来换!”
“你们都听好了,打剩一个团,指挥使当团尉,打剩一个旅,指挥使当旅帅,打剩一个队,指挥使当队正。只要还有人活着,都必须坚持战斗!如果你们大家都全部打光了,我刘鼎也会守在最后面,直到淮西军将我打倒为止!在我们的身后,有数万的寿州民众,他们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行动!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我们就是孬种!”
这一夜,寿州城内外都灯火通明。
寿州城内,淮西军的调兵遣将,准备发起大规模的突围行动。
寿州城外,鹰扬军枕戈待旦,严阵以待,准备遏制淮西军的突围。
这天晚上,酷寒依旧,可是大家的血,都是沸腾的,无论是鹰扬军还是淮西军。
第二天,辛如明果然发动大规模的突围冲击,整个寿州城内的淮西军倾巢出动,源源不断的从所有的城门开出来。辛如明果然是淮西军大帅中最为冲动的一个,下定了突围的决心,就破釜沉舟,绝不留恋。他将寿州城内的所有兵力,只要是还能走动的,都全部倾泻出来了。
鹅毛大雪依然继续,天空中的云层压得很低很低,仿佛只要伸手就可以摸到。然而,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注意到大雪,更没有人注意到压在头顶上的云岑。在鹰扬军的眼中,只有黑压压的人头,数量至少在三万人以上。同样的,在淮西军的眼中,只有漆黑冰冷的箭头,瞄准了前进中的他们。
韦国勇一声不发的到了最前线,鹰扬军所有的军官自然而然的向前压了一级,团尉顶替了旅帅的位置,旅帅顶替了队正的位置,队正顶替了什长的位置。至于什长,只有和战士们一起浴血奋战了。这种无声的行动不需要任何的说明,所有的鹰扬军将士都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
刘鼎亲自坐镇中后方,身边只有李怡禾陪伴
淮西军动用了所有的兵力,鹰扬军也动用了所有的部队,包括鬼雨都战士在内。排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罡字营,他们是这次寿州战役的主力,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他们都处在第一线。稍后的是糁潭都,他们是鹰扬军的重装备部队,他们所有的战士,都笼罩在厚厚的盔甲里面,他们在罡字营的后面拉起了最严密的陌刀墙,一旦罡字营撤下来,他们将直接堵住淮西军的任何前进行为。
然后是火字营。火字营是这次战役的主力,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尽一切可能杀伤淮西军的有生力量。淮西军既然要出来拼命,鹰扬军就成全他们,将他们全部送入地狱。李启鸣站在火字营的投石机旁边,举起单筒望远镜看着前面黑压压的淮西军,鲜血逐渐的沸腾起来。
几乎没有任何的前奏,两军就直接开始了厮杀。
一个要逃命,要冲开面前的一切障碍。
一个要围城,要堵住敌人的任何突围行动。
最先接触的是寿州的西门附近。
淮西军果然要从这里发动主要突围,试图一举突破鹰扬军的防线,然后进入大别山避难。
辛如明下了狠心,超过一万七千名的淮西军,源源不断的涌现在鹰扬军的面前。
“预备!放!”
鹰扬军的弓箭手队伍中传来清晰的号令。
嗖嗖嗖!
密集的弓箭,顿时截断了片片落下的鹅毛大雪,
箭如雨下,箭如飞蝗,密密麻麻的箭雨,顿时覆盖了最前面的淮西军士兵,将他们凝结在冰天雪地中。有些淮西军士兵光是脸上就插了五六枚的箭镞,根本辨认不出人样来了。最倒霉的是战马,骑着战马的基本都是淮西军的军官,他们当然成了鹰扬军优先照顾的目标,箭镞不断的呼啸而过,有的战马浑身上下插了至少一百多支箭镞,却还在惯性的向前飞奔,直到狠狠的倒下来,在地面上滑行,结果将所有的箭镞都全部深深地压入了自己身躯。
淮西军以为自己的突围行动可以成功,可是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这是陷阱,这是鹰扬军军队精心布置的陷阱,那些弓箭手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鹰扬军和他们同样的凶狠,绝对不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然而,当他们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表述出来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溶化在松软的积雪里,为明年的万物生长提供充足的肥料。
第一轮的箭雨将淮西军士兵整齐的队形打乱了,使得第二轮的箭雨发挥了更大的效果,倒地的淮西军士兵更多了,在弓箭手前面不足三十米的地方,已经倒下了三四百名淮西军士兵,人员和战马的尸体,形成一道天然的防线,但是在惯性的攻击下,这道防线不断地向弓箭手的方向移动。有些淮西军军官是有战马的,结果战马倒下溅起的泥水,已经可以飞溅到弓箭手的身上,甚至有弓箭手被迎面滑来的战马尸体撞倒了。
纷纷飘落的鹅毛大雪,似乎也被战场的激烈融化了,根本没有落地的机会,原本压在头顶上的云层,也悄悄的飘走了。天空展现出一层淡淡的白色,却是更加的寒冷了。呼啸而过的箭镞,将一朵朵的雪花全部碎裂,变成了粉状,于是天空中飘荡着雪粉,如同是浮现一层层的白雾。
在鹰扬军弓箭手的队伍后面,有一个单手握着冰魄寒光刀的军官,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他就是罡字营的丙团团尉彭飞虎。他的存在,对于那些鹰扬军弓箭手们来说,既是一种鼓励,也是一种监督,如果他们这时候贸然后撤,这个军官的冰魄寒光刀就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军法。罡字营的官兵都知道,这个来自大别山的匪酋,执行军法是绝对不会打折扣的。
在弓箭手的后面,还有一个更加彪悍的军官,双手提着八棱紫金锤,冷冷的注视着前面的动静,这个军官不是别人,乃是罡字营丁团团尉苍孤渊,在他的后面,八百名罡字营的战士已经严阵以待,五米铁枪密密麻麻的竖起来,狠狠的顿着地面,每顿一下,罡字营战士的士气就要提高一分,他们给人的感觉,就算面前来的全部都是凶猛无比的史前巨兽,他们也可以牢牢的将它们挡住。
苍孤渊目光冷峻,浑身热血沸腾,死死的盯着扑面而来的淮西军士兵,热切的期待着罡字营大放异彩的时刻。罡字营是鹰扬军最古老最骨干的部队,是罡字营战士永远的自豪。刘鼎对罡字营的期望是无庸置疑的,和其余的鹰扬军将士相比,罡字营的战士深信自己才是真正的勇士,是面对面肉搏的强者,是冷兵器时代的至尊。他们所有付出的汗水、心血乃至生命,为了就是自己能够有尽情绽放的时刻。
这一刻,即将到来!
几乎同一时刻,在寿州的南门,淮西军也发动了拼死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