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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鏖兵(九)

将血 河边草 6902 2024-11-04 13:08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火光撕碎了黑夜,响彻天地的喊杀声打破了平静。

  

大雪纷飞的深夜,寒风呼啸而过,而在火光照耀之下,蜂拥而来的秦军士卒好像潮水般涌入金兵大寨,将仓促结阵的金兵一个个砍倒在地,压制的金兵不住后退,后退,再后退。

  

张锋聚善攻,而这一场夜袭,也将他的攻击性淋漓尽致的显露了出来,以自己麾下五千精锐未先驱,撕开金兵的防御,继之以猛虎武胜军兵卒,再之后,便是禁军精锐,留在后面的,则是河中新军所部。

  

一万多兵马,倾力向前,根本不留后手,势要一战之下,将滩头金兵压入汾水,攻如烈火,不死不休,这便是西北悍将张锋聚。。。。。。。。。在离开自己的义兄,没有了遮掩之后,展露出来的属于自己的领兵风范。

  

无所谓防守,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虽有缺陷之处,但这样一个人,也必然成为战阵之上的骄雄,而当年,他便曾率八千士卒,杀的四万余南侵金兵鬼哭狼嚎,几近于全军覆没,与今日之战事相比,如出一辙。

  

在这等猛烈的攻势之下,金人庆荣军所部再是精锐,也是一下子便被打懵了,任凭结阵已成的金兵再是奋力抵抗&无&错&{m}.{qule}d.},在大呼向前,奋不顾身的秦军攻击之下,根本站不住脚跟,一队队金兵消融在秦军攻势之下,一层层的被从军阵中剥离出来,然后在雪亮的刀光中纷纷倒下。

  

鲜血在弥漫,尸体在累积,虽然庆荣军乃金兵精锐,虽然庆荣军驻守滩头的几部在人数上还稍占了些优势,但在秦军摧枯拉朽般的突袭之下,很快便混乱了起来。

  

实际上,归根结底,庆荣军虽驻守大同,全军上下也还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但这样的硬仗,却从来不曾遇到过,换句话说,离能攻善守,胜而不骄,败而不馁的真正精锐之师,还差的老远。

  

而遍数北地,无论金国,还是西夏,皆已是日薄西山模样,鞑靼人也早就失去了先祖们的荣光,成吉思汗能起于东北,数十年间,便横扫天下,根子上,其实就在于此,并非蒙古战士绝世无双,而是南方诸国皆呈没落之势,这才让蒙古帝国趁势崛起罢了。

  

而话说回来,如今所谓的金国精锐大多于庆荣军相仿,经历过战事,将领们也还称得上英武,但和真正的精锐相比,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也许有的人要问,照这般说法,为何对上太原守军,赵石主力却还打的那般吃力?

  

这解释起来也是简单,战略上的失利,用战术来补救,而付出的代价就是这般了,军中精锐四散,只能在居于劣势之下,选择决战,没有骑军相辅,其中所部又多数都是河中新军以及民壮,能够死战不退,最终获胜,已是邀天之幸,就更不要说完胜了。

  

其实,究其根底,还是赵石有些心急了,他这一部,本就是偏师,连进兵汾州,都有些勉强,何况与以逸待劳的太原守军倾力一战?所以吃亏也是必然,若不是种种措置,最终还算得力,不然的话,全军覆没于太原府,也是意料中事而已。

  

这一场大战,若要追究起来,赵石本身,是逃不脱干系的。。。。。。。。。

  

扯的有些远了,只说当下战局。。。。。。。。。。。。

  

杀声中,不到半个时辰,滩头之上的金兵大寨便已经丢了大半儿。

  

张大虎盔甲不整的来回奔走,嗓子早已经喊的哑了,身上也已血迹斑驳,他从酣睡中被亲卫叫醒,等到整理盔甲,出到帐外的时候,秦军已经攻入大寨。

  

接着便是聚集军兵,仓促应战,不利之时,更带着身边精锐,上前厮杀,但没有用,秦军攻势之猛烈,根本非是一人两人所能抗衡,战局更非主将勇悍可以扭转,在身上被劈了两刀,差点就被凶性毕露的秦军士卒战斩在当场之后,他便被身边亲卫死拖活拉的弄了回来。

  

“去,派人告诉姓林的那个王八蛋,他若是再退,老子之后一定砍了他的脑袋。。。。。。”张大虎满面的狰狞,对于那个只会在大人面前阿谀奉承的家伙,已是恨之入骨,要不是那个家伙结阵太慢,若不是那个家伙所率军兵一下子便被冲的大乱,不然的话,也不会只打了这么点时候,就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只要等到天明,大人一定会派兵过来。。。。。。。”张大虎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极力振奋手下士卒的士气。

  

但没有用,换了旁人,也许会给他一点喘息之机,但张锋聚不会,一旦进攻,便是无休无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人都说刚不可久,这样猛烈的攻势,自然不会没有尽头,时间越长,则也必然会露出致命的弱点。

  

但像这样的攻势,却也让人无可抵御。

  

战鼓声隆隆作响,好像主将的心情,响声越来越急,充满了催促之意。

  

秦军上下的士气,更是猛然攀升,不顾伤亡的向前扑击,本就是从阵前退下来,一直退到右翼,已经混乱非常的林城福所部,再也抵挡不住秦军的攻势,主将林城福心胆具丧之下,率先向寨后逃窜。

  

随着林城福将旗歪斜着倒下,秦军将士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金兵右翼瞬间崩溃了下来,接战的金兵开始陆续掉头逃窜,接着便成队的向后败逃,秦军随即向前掩杀,溃散的金兵进退失据,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随着金兵右翼崩溃,张大虎这一部再也无法独立支撑,在秦军围攻之下,跟着便崩溃了开来,而后面已经严阵以待的五千金兵,也被溃逃而下的金兵一下子冲开,金兵大败。。。。。。。

  

秦军随后掩杀,将狼狈逃窜的金兵驱离大寨,向汾水岸边赶了过去。

  

已经胆落的金兵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溃逃中的金兵,来到汾水岸边,哭号着,徘徊着,还剩下的几许理智,阻挡住了他们的脚步,接着便开始疯抢河边的几艘渡船,但越来越多的人拥挤在岸边,终于有人被挤着逃上了刚刚上冻没多久的冰面儿。

  

冰面的积雪看上去很厚,但只要细瞅,就能看见河中心的冰面还是移动,可以想象,这冰面到底有多薄。

  

不用太多的人,只几十个人踩上去,冰面便已经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中碎裂了开来,上面的金兵毫无意外的掉入冰冷的河水中,他们挣扎着,想要重新爬上冰面,但只能让冰面碎的更快,更多。。。。。。。。

  

岸边越来越拥挤,溃兵蜂拥而来,后面的人推搡着,前面的人身不由己掉入河中,就像是下饺子一样。

  

这场面无疑有些疯狂而且恐怖,但恐惧驱使着这些逃卒败兵,让多数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当后面喊杀之声越来越响,已经开始有金兵成群的主动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拼命向对岸逃去。

  

一时间,惨叫声,哭喊声,叫骂声,响彻于汾水上空,河面上,黑压压的满是人头,好在河水并不算深,水流也远谈不上湍急,足可让人渡过河面,但悲剧的是,如此严寒的天气,人一入水,人体的温暖会被冰凉刺骨的河水迅速抽离,再加上这一片混乱,溺毙冻毙者,不计其数。

  

“跪地者不杀,跪地者不杀。。。。。。。。”

  

成群的金兵被蜂拥而来的秦军士卒砍杀在地,劝降之声也随之响起,大批的金兵不再顽抗,也不再去争取那一线逃命之机,而是一批批的扔下兵刃,跪倒在地上,成了秦军的俘虏。。。。。。。。。。。

  

仅有的几条渡船早已离岸,这些渡船全是从附近渔民家中弄来,不大,也总有十数只,用来运送衣甲粮草,其实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多数东西,还是兵卒于河中运送上岸,这十几条渡船对于一万五千多大军的作用,实在是不敢恭维。

  

不过这个时候,渡船却真真成了抢手货,林城福此时脸色苍白的立在渡船上,心有余悸的眼睁睁看着蜂拥而来的溃兵厮打着,甚至因为抢夺渡船,而自相残杀不绝,而几支渡船在抢夺中被弄的支离破碎。

  

剩下的几支离了岸边,上面的兵卒疯狂的砍杀着所有想要爬上渡船的溃兵,弄的船帮上血淋淋的,都是手掌与手指之类的恶心物什,河面上黑乎乎的,不过还是能隐约见到后面河水里面黑压压晃动的人头,那是泅渡的溃兵。。。。。。。。。

  

渡船走的并不快,不过很快还是到了对岸,亲卫们七手八脚的搀着林城福上了岸,这时岸边早已经灯火通明,彷如白昼一般。

  

“是林将军,是林将军。。。。。。。。”

  

迎上来的人很多,林城福不但认识,还差不多都能叫出名字,身不由己的被簇拥着向前走,身边的亲卫却已经被毫不留情的绑了起来,林城福的心一下子便沉到了谷底。。。。。。。。。。

  

“张大虎呢?”

  

完颜清的声音好像比这天气还要冷上几分。。。。。。。。。。。

  

林城福磕头不止,额头上很快就已经见血,大哭道:“秦人势大,末将率军拼死迎战,本已堪堪挡住秦军锋芒,奈何刘百川所部为秦人所破,末将独力难支,最终败逃,至于张将军踪迹,末将不知。。。。。。。”

  

秦军雪夜袭营,喊杀声震天动地,也让白头滩金兵大营上下骇然不已。

  

虽说知道可能要吃亏,但还是未曾想到会败的如此彻底,庆荣军半数精锐就这么没了?完颜清兀自不敢相信,稍后便是大怒,根本未等林城福乞饶的话出口,抽出腰刀,上前一步,一刀斩下,便已将林城福劈翻在地,这个时候,他可不管此人说的话到底有多中听,平日里又是怎样的令他身心愉悦,汉人,毕竟只是汉人,说的话再中听,也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罢了。。。。。。。。。。

  

一刀斩杀林城福,完颜清红着眼睛望向对岸,心痛如绞,谨慎再谨慎,不想却在这里跌了个跟头。。。。。。。。

  

但他却不知道,这个跟头还要继续跌下去,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不远处的大营当中,喊杀之声骤然传了过来。

  

“秦人,是秦人。。。。。。。”凄厉的呼号声,从高高的望楼上传来。

  

可惜,太晚了,而整个大营中,无论军中将校,还是手下兵卒,心神都已经被汾水对岸的战事所吸引,根本未曾想到,秦人竟然会来到自己的身后。。。。。。。。。

  

在大营西北方向,营门被悄悄打开,六千河中子弟,披着霜雪,迈动已经冻的发麻,方自活动开气血的,怀着满腔的仇恨,蜂拥冲入金兵大营。。。。。。。。。

  

“快,架起浮桥,我们冲过去。。。。。。。。。”张锋聚抹了一把脸,声音中带着兴奋和杀气,这一战,天时地利占尽,胜的轻易了些,但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对岸还有两万多金兵等着宰杀,一定不能放他们走了,而这一战下来,大军退路再也无忧,就等着大哥带兵回来了,也不知大哥那边儿,情形到底如何。。。。。。。想到这个,忧虑之余,杀心却是更盛了几分。

  

种怀玉策马在他身旁,黑夜之中看不太清,其实他早已眉开眼笑,随军征战至今,只这一战可称硬仗,不过却还是干净利落的胜了,他虽非主将,但这功劳却是跑不了的了,而这时,他才算真正尝到些胜利的甘甜滋味儿。

  

这滋味是如此的美妙,让他酣然如醉,几乎不能自拔,铁马金戈,男儿事业,这些东西果然让人沉醉,古人之言不虚也。。。。。。。

  

听到张锋聚大声下令,他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对,赶紧过河,功劳不能让孟青全得了去。。。。。。。。”

  

这位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溃败,还是溃败。

  

当六千河中子弟一路奔袭,忍受住刺骨的寒风,以及铺面的风霜,并挟着复仇的怒火,以及对金人百年压迫,盘剥,而又眼见金人屠戮无辜的惨象而来的刻骨仇恨,冲入金兵大营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完成了从新军到精锐的蜕变。

  

当第一个河中儿郎,挥起手中钢刀,将一个满面愕然的金兵砍翻在地,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脸上,他却仰天呼啸,根本没有头一次见血带来的种种负面情绪的时候,这六千河中子弟彻底的将埋藏在身体中的兽性爆发了出来。

  

一路上所受的苦楚有多大,于文水见到的惨象有多骇人,这时所宣泄出来的杀性便有多剧烈,六千条河中汉子,就像六千条择人而噬的恶狼,杀进了金兵营寨,已经被孟青战前的言语,彻底刺激的红了眼睛的他们,根本未曾想到,敌众我寡,也未曾想到,此战可能死在这里,他们只想摧毁眼前看到的一切,杀光这些天理难容的畜生。

  

百年欺压,朝不保夕,战战兢兢,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仇恨,在今时今日,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晚上,一口气全数宣泄到了庆荣军头上。

  

无可阻挡,也无法阻挡,别说金兵已经军心动摇,更别说主意早已被引到河对岸的方向,即便是金兵全力应对,面对这满怀仇恨而来的六千河中子弟,结果也是一样。

  

突袭而来的六千河中子弟,从后营而来,瞬间便摧毁了金兵的粮草辎重护军,接着蔓延到中军,击溃一队队仓促应战的金兵所部,直杀到中军,砍倒了完颜清的帅旗,将中军践踏的一地狼藉,挟着一往无回的气势,追着溃兵的脚步,一头撞进了陈有重兵的金兵前营当中,虽然遇到了金兵的顽强抵抗,但接连遇到突袭,军心动摇,军无战心,将无斗志的金兵被杀的连连后退,根本无法稳住阵脚。

  

年轻的河中子弟,怒吼着,咆哮着,冲击着金兵最后的防线,一旦有了缺口,便不管不顾的蜂拥而入,几个碰撞下来,仓促列开阵势的金兵就已经被杀的寒了心,阵型根本没保持多少时间,就已经被亡命而进的河中子弟冲击的支离破碎。。。。。。。。。。

  

大败,金兵大败,当河对岸的秦军士卒架起绑好的原木,一截截的放入并不湍急的河水当中,成为一座浮桥,一队队急不可耐的秦军士卒从浮桥上疾步而过,踏上白头滩滩头的时候,腹背受敌的金兵已经溃不成军。。。。。。。。。。

  

白头滩一战,金人庆荣军几近全军覆没,庆荣军统领完颜清只带数百人马,沿汾水北上,兔脱而走,其余庆荣军所部,或死或降,三万余大军,烟消云散,秦军,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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