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短十天的时间,李弘跟白纯就完完全全的融入到了这个小山村里,每天就像是这里的普通百姓一样,没有更高的追求,没有太多的烦恼,唯独要考虑的,便是在进入寒冬后,是不是有足够的粮食用来养活家里人。
十天来,李弘跟白纯从来没有在这里发现有其他外来人过来,甚至连预料中,应该有的官府,会不会因为找自己,而挨家挨户的搜查的事(情qíng)也没有。
而他俩便是这段时(日rì)以来,这个小山村唯一的两个外来客,甚至是这半年来,这个小山村的外来客。
当然,融入到这个小山村,并不是说人们对他们失去了好奇心,每每白纯路过哪一家或哪一户时,或者是行走在小山村唯一的一条主路上时,便会听到站在墙角晒太阳的妇女们,抱着怀中的婴儿,或者牵着五六岁的孩童。
眼神中有敬畏、有不屑,甚至还有一些羡慕的成分,会在她走过时,在背后对她与李弘议论纷纷。
什么两个人该是从邻村私奔过来的,要么就是这一男一女都这么大了,竟然没有孩子,八成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
最为离谱的则是,一个妇女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喂着孩子,一边惊呼似的说道:“哟,你可不知道,那小娘子的小手,唉呀,那叫一个嫩啊,细皮嫩(肉肉)的,在阳光下都反光呢,简直就跟玉手似的,可惜了,就是没办法生孩子。”
“可不是,那天跟着她一起去捡柴,我背了那么一大捆,而人家,就拿了那么几根,但就是这样,回去还被男人夸,当着面就在那细皮嫩(肉肉)、美死人的脸上啃了一口。”
“听说,这是城里高贵人家家里的侍女跟家奴,两人偷偷跑出来的,躲到咱们这里不走了,准备在这过一辈子呢,你看看刚来的时候,那一只耳环,什么,你们没看见?那真是你们没眼福啊,那一只耳环,拿到城里可是卖了不少钱呢,没看那家现在又是酒又是(肉肉),这不,还因为过意不去,给他们从城里带回了上好的被褥跟一些茶叶呢,闻起来那叫一个香啊。”
“不就是一些晒干了的树叶子,喝起来涩死个人了。”
“小点儿声吧,没听说她男人,前两天刚把二愣子給打了?不就是因为嚼舌根。”
“哪是嚼舌根来着,是因为喜欢上人家的小娘子了,趁人家男子刚一出门,就跑了人家家里,没想到,人家手里有那个那个(射射)箭的,直接(射射)在二愣子肩膀上,男人回来时,差点儿把腿給打折呢。”
“听说二愣子都给人跪下一直磕头,最后那男人才放了人家呢,这不现在还在家里养伤。”
随着这些妇女们的嚼舌根,一阵爽朗的男子笑声从远处传来,听到这些笑声的女子,彼此望上一眼,而后一个个开始低着头,往自个儿家里跑去。
嘴里更是嘀嘀咕咕的骂着自家的男人,也不知道那男子有什么好,这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每天砍柴回来,村里的男子,都会很有默契的,主动給人家家门口的柴垛处,放上一些自己砍的薪柴。
每次放柴給李弘,李弘也不阻拦,只是淡淡的笑着跟他们打声招呼,而后便与白纯,轻松惬意的坐在门口,喝着从城里弄来的“好”茶。
当初的耳环,在一开始兑换了一(床床)被子跟棉布褥子后,那家人的男主人便去了三十里地的邻村,而后跟着那先生前往了荥阳县城,走走停停的连着五天的时间,那男主人才风尘仆仆的从山外面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当李弘起(床床)后,就看到了门口的一(床床)更加新的褥子,以及一些酒跟茶,还包括了没有了鸡腿、没有鸭腿的各一只的熟鸡、熟鸭。
白纯打开油纸包裹看时,两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摇头笑了笑,而后这两只没有腿的鸡跟鸭,便给了经常帮他们砍柴的两个村民。
此刻,跟着那些村民,再次人家砍柴,他背着弓弩打猎回来后,自家的柴垛自然又被村民们,往柴垛上摞了不少柴火。
而这村里的二十多个男子,能够在李弘到达十天后,便对李弘言听计从,则是从第一天就开始对李弘产生了敬畏之心,当第一眼看到李弘背后那个黑黝黝的弓弩时,虽然他们不清楚这是做什么用的。
但望着那漆黑冰冷的弓弩骨架,特别是一根锋利的箭矢被搭上之后,每一个人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就如他们自己所言,好像是被阎王爷盯上了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后脊梁发凉,心里发颤,腿发软。
而当看到一只成年鹿,正在远处奔跑时,只听见耳边嗖一声,那远处的成年鹿,就在地上翻滚了起来,而后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没跑出两步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每一个村民看向李弘时,心里都不由自主的充满了敬畏之(情qíng)。
至于那二愣子想要调戏白纯,被白纯手里的燕翅弩(射射)中后,仓皇逃离的,在自家两兄弟回来后,三人跑到李弘家门口理论,被李弘是不由分说的一顿收拾,从此以后,这个小山村里,李弘跟白纯,便是真正的融入了进去,也因此成为了村里的唯一霸王!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你跟他们讲在朝堂之上,給大臣们讲的道理,他们要是能听懂才行呢,这里没有一个识字之人,别说道理,就是按照平(日rì)里跟大臣们说话,他们听的也只会是一知半解的,所以,对付这些人,德礼智信,远远不如拳头管用,你看看那堆都比咱们家院墙高的柴垛,给他们说四书五经,仁智礼仪信,他们要懂呢。”李弘悠然的拿着陶碗,喝着大碗茶说道。
“如果这些人的她们的素质要是好一些的话,我倒是宁愿一辈子待在这里,可是比在长安好多了。”白纯皱着眉头,心有余悸的说道。
这里一切都好,就是这些嚼舌根子,自己想要装作听不见都难,而且有如噩梦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会出现,会问出什么样儿让你瞠目结舌的问题。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她们甚至连避讳都不知道避讳,如果不是(殿diàn)下打了那兄弟三人,从而让小山村里的男男女女,对他们两人产生了敬畏。
这些妇女们,可是会堵在自己家门口,问东问西,家长里短的问来问去,甚至自己关着门,她们都会主动推开门、打开窗,一个个趴在窗口或者门口,也不进来,不管你理会不理会她们的问话,不管你已经下了几次逐客令,他们就是无辜的、眼巴巴的,看着你在房间内做什么。
“你倒是想的美事儿,那給咱们带着些“好”茶的村民回来有几天了?有三五天了吧?”李弘享受着白纯对自己太阳(穴xué)的按摩,(身shēn)子往后,靠在白纯柔软的(胸胸)前,喃喃问道。
白纯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像是比长安要湛蓝上一些的天空,思索了下说道:“严格来说应该有四天了呢,唉真希望在这里多住些时(日rì),又不希望被那些人打搅,也不知道哪个是好。”目光无意识的望向前方,白纯有些纠结矛盾的说道。
“那就给你找个活儿干吧。”李弘闭幕养神,额头被一双温柔的手按摩着,(身shēn)子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倒也不失为一个放松心灵的好地方。
而这,不就是自己与白纯,难能可贵的,偷出来的二人时光吗?还是且行且珍惜吧。
“不要,上次砍柴,就被人家笑死了,连着两天被她们笑话,还说。”白纯闭嘴不说了,也知道这一点儿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也不能有孩子的。
李弘拍了拍白纯的手,示意白纯坐下,他心里明白白纯想的是什么,但最起码现在是不现实的,于是转移白纯注意力的说道:“没让你再去砍柴,再说了,砍柴是你非要凑(热rè)闹,该怪谁?”
“那干什么?这里能让我做的事(情qíng),好像很少吧?”白纯望了望四周零散的几十座房屋问道。
“这里五六岁甚至十三四岁的孩童就有四五十个之多,平均下来,每一家都不止一个孩童,所以你就教他们认字吧,认几个算几个。”李弘回想着前往山中时,从与村民闲聊中,得到的消息说道。
“有这么多?”白纯有些惊讶的问道。
她在这里也十天了,虽然大部分时间很少出门,都是与(殿diàn)下坐在门口闲聊,或者是漫步后山,要么就是盯着小溪流钓鱼。
但这十天的时间,也把这小山村转变了,没看见哪里有那么多小孩儿呢。
李弘则是呵呵笑了笑,摇着头说道:“四五十个可能都是我说少了,他们不认字,怎么可能识数?教你们的算术,这里怕是更没有了,用算筹是我大唐原本的计算方法,村民能够给我一个数字,想来也是根据我说的三十几户人家,估摸出来的,所以,这四五十个人,绝对不会最大的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