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一听那名游骑如此说法,钟繇的瞳孔登时便是猛然一缩,下意识地便举目往北面望了过去,果然发现北方烟尘滚滚大起,显然有着大批的骑军正自狂飙而来,钟繇的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
“快,吹号,全军备战,列圆阵!”尽管搞不明白本该是己方助力的诸羌部落为何会成了幽州军的帮凶,可在这等危机关头,钟繇也自顾不得去思索那么许多了,惶急无已地便下达了集结备战之将令——不是他不想逃,而是不敢逃,没旁的,除了五千不到的留守部队之外,长城城中的主力都已在此了,个中多半是步卒,在这等平原之地上,又哪能逃得出幽州铁骑的凶猛追杀,一旦被幽州骑军全歼于此,已基本是空城一座的长安怕就要落入
幽州军的手中了,真到那时,兵进郑县的曹军主力也必将深陷泥沼,此时此刻,钟繇除了拼死一战之外,也真没旁的路可走了的。
“呜,呜呜,呜呜……”钟繇的命令下得很是及时,紧随在侧的数名号手也同样很是卖力地及时吹响了战号,问题是钟繇手下这拨曹军并非曹营的精锐部队,在已然发现远处有大股骑军杀来之际,不少士兵已然陷入了慌张无措之
状态,饶是曹军各级将领的口令声疯狂地响个不停,全军上下还是没能赶在幽州铁骑杀到前彻底完成圆阵之部署。
“全军突击,突击!”五里之距对于狂飙的骑军而言,并不算是段太长的距离,前后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而已,马超已然率部冲到了离尚未周全的曹军圆阵不足两百步之处,哪怕已然瞧见不少曹军弓箭手正自纷乱地张弓搭箭
,马超也自不打算停下来整顿队伍,但听其一声咆哮之下,率众便以宽正面的冲锋姿态如潮般向曹军阵列掩杀了过去,隆隆的马蹄声响中,烟尘滚滚大起,无数的刀枪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放箭,快放箭!”
这一见幽州骑军与诸羌部落军毫不停顿地直冲而来,策马屹立在圆阵中心处的钟繇登时便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便狂呼了起来。
“嗖、嗖、嗖……”平原之地上,数万铁骑同时发起冲锋的威势着实太过惊人了些,纵使是最训练有素的步卒,在面对这等场景时,都难免手足酸软,更遑论钟繇手下这拨曹军并非主力部队,训练水平也就只比杨秋所部的关中军略强那么一点而已,饶是钟繇呼喝得山响,可真能依令而动的曹军弓箭手其实并不多,稀稀拉拉的箭雨自然无法形成覆盖效应,哪怕射落了数十名冲锋中的骑兵,也自无力拦阻数万铁骑的凶猛前冲之
势。
“完了,完了,快,所有骑兵掉头向南,撤,快撤!”钟繇虽是文官,可在关中却是没少领兵打仗,论及军略能力,或许一般般,可战阵经验却并不缺,只一看己方弓箭手们的表现,便知己方根本不可能有翻盘之机会,心灰意冷之下,也就顾不得去理会那些
步卒的死活了,当机立断地便低吼了一嗓子,不管不顾地一拧马首,惶急无比地便往南面狂逃了去。
“轰……”钟繇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稀疏的箭雨未消,狂飙而至的骑阵便已正面冲撞上了乱作了一团的曹军阵列,但听一声轰然巨响过后,本就不甚严谨的曹军阵列瞬间便被冲得个七零八落,大批的步卒不是被马撞死,便是惨死在幽州骑兵或是羌族部落骑兵的刀枪之下,仅仅只一个照面而已,曹军圆阵便已告破,侥幸得生的大批曹军步卒瞬息间便陷入了崩溃状态,兵顾不得将、将找不着兵,所有人等全都只顾着
四散而逃,败势一现便是如山而倒。
“追上去,活捉钟繇老儿!”待得杀散了曹军步军之际,见及得快的钟繇已然率四千骑兵逃出了一里半之距,纵使如此,马超也自不打算放任钟繇死里逃生,一声令下,率部便死追了上去,只是到了此时,大多数羌族部落军将士都因
贪图曹军步卒身上的甲胄以及遗留下来的辎重,就此分散了开去,真正还能跟在马超身后的也就只有四千不到的幽州骑兵以及三千左右的羌族部落骑兵而已。马超虽是率部紧追不舍,奈何无论是幽州铁骑还是羌族骑兵,都是远道奔袭而来的,马力早已是疲了的,自是无法追上先逃的钟繇所部,四十余里的追逐战下来,不单没能拉近双方间的距离,反倒被曹军
多拉开了里许之距。
“快,下马过河,后队弃马于岸!”
两军一前一后地狂奔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钟繇所部终于先赶到了渭河渡口处,待得发现马超所部依旧不依不饶地追在身后,钟繇根本不敢稍作停留,在翻身下马的同时,紧着便连下了两道将令。三座浮桥都是临时搭建而成的,可谓是简陋无比,人行其上,桥都随时在晃荡,至于策马而过,那就更属不可能之事,正因为此,下了马的钟繇所部不得不牵马缓缓而行,待得先头部队刚上了渭河南岸,
马超已然率部赶到了近前,一见及此,曹军后队骑军将士们可就顾不得牵马了,徒步便冲上了浮桥,急速地向对岸冲去,人挤人之下,不时有倒霉的士兵被挤落河中,哀嚎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混蛋,不要抢马,下马,过河击贼!”游牧民族爱马乃是天性,这一见曹军后队将士丢下了近两千匹战马,那些羌族骑兵们当即便原形毕露了,乱哄哄地冲上去,各自争抢着唾手可得的马匹,渡口处顿时便是好一派的大乱,登时便令马超气得
个不行,连连咆哮都无法阻止住众羌族骑兵们的贪婪行事。
“快,砍断浮桥!”
钟繇之所以下令弃马,目的就是要引追兵自乱,而今一见算计果然得逞,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一松,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了去,也自顾不得尚有少部分的己方将士还在浮桥上狂奔,紧着便下了道将令。
“撤!”钟繇的命令下得很是及时,待得马超好不容易整顿好了乱糟糟的羌族骑兵们,三座浮桥已然都被曹军砍断了去,一见事已不可为,马超纵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就此收兵回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