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武装货船这次出行没出什么纰漏,四十天之后安全返回了大名府码头,船上还带着一千多头活羊。
开封城里的活羊价格每斤差不多130文,按照每头羊20斤算,一头羊也得两贯多钱。可是到了辽国羊就不值钱了,这批羊是按照每斤40文换回来的。
生铁的价格在大名府路每斤差不多20文钱,洪涛和萧兀纳说加上运费要40文,还别嫌贵,乌金行的生铁和普通生铁不同,杂质很少,锻打成钢的转化率要高很多,40文占大便宜了。
其实就算再贵点萧兀纳也乐意要,洪涛之所以也没在价格上追求利益最大化,完全是因为这种交换就一次,犯不上太斤斤计较。
要不是得装装样子免得对方起疑,他都不打算讨价还价,你说一只羊换一千斤生铁都成,反正换回去也用不上,早晚还得拿回来。
这一千多头羊洪涛也没打算倒卖赚钱,拿出二百头交给王韶派人送回开封城交给皇帝,算是臣子的一点小礼物。
再拿出三百头劳军,不是给新军,他们有(肉肉)罐头吃从来也不缺嘴,是给修河堤的工程兵和民伕。这些人干的都是造福一方的善事,大鱼大(肉肉)供不起,来碗(热rè)乎乎的(肉肉)汤喝表表心意吧。
但是干啥好事都不能赔钱,这是洪涛的原则。剩下的一千头羊就不送了,全卖给王浩让他拉回南方去,把三万斤生铁和运费拿回来就成。
对于王浩而言活羊比生铁还赚钱,拉到南方价格会翻倍的,羊皮也是好东西。从甘凉路购买活羊运输距离太远不好伺候,死亡率一高就不赚钱了。从大名府走水路六七天就能到明州,损耗要小得多。
“大人,不如让小人的船跟着新军的船一起北上,从海河口直接把活羊拉走,免去进出黄河的麻烦价格还能高一成!”
王浩刚刚从济州岛运送补给回来,突然被一千头活羊的大单砸到脑袋上,立马就不为白跑两趟海岛郁闷了,笑眯眯的凑上来出谋划策,打算再把南方沿海地区的羊(肉肉)市场也垄断。谁能去辽国港口直接拉活羊回来?咱就能,这就叫本事!
“叔父一次能拉走多少头?”洪涛对王浩的提议好像有点感兴趣。
“…大人有多少咱家就能拉走多少!”稍稍迟疑了片刻王浩就给出了答案,同时眼仁也成方的了。
“嚯,叔父这口气有点大了吧,一旦羊(肉肉)上市太多(肉肉)价必然要跌,恐怕没有啥赚头。”洪涛摇了摇头,觉得王浩有点让钱财蒙住了双眼。
“不然,活羊可以饲养,可以销往内地,就算掉膘只要草料足够个把月就能恢复。大人能搞来活羊,小人立刻就去联系船只,王家的不够还有其他家。从北往南,杭州、明州、台州、温州、福州、泉州…我估摸着都不一定能到小人家乡这些羊就全卖光了,还得特意留一些到广州,那里的价格更高!”
算错账的是洪涛,他忘了活羊和羊(肉肉)的区别,也不太理解宋人对羊(肉肉)的喜(爱ài)。尤其是北地的绵羊,(肉肉)质味道和南方散养的完全不同,可惜一年到头也见不到有人贩卖。
王浩的计划还真不是瞎说,每个港口售卖几千头丝毫不是问题,都不用往内陆销售,一趟下来几万头的销量该是有的。
“那咱们就再跑一趟,十月中旬如何?本官听辽人说起冬天的羊(肉肉)比夏天还要肥美几分。他们那边草料不够就得大批宰杀,我们赶在初冬抵达说不定价格还会更低。”有错就改,洪涛立马从善如流,还提出了更可行、更专业的建议。
“大人英明,天气越冷羊(肉肉)就越好卖,本官这就回去准备,再去沿途港口打个招呼…对了,大人,您还没告诉小人到底有多少头羊、需要多少船只运送呢?”只要是赚钱的事儿王浩就啥也不怕,别说去辽国,就算让他开船到天边也没问题。
“最少也得有万头吧,保不齐还有马匹和牛…”洪涛皱着眉头很认真的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给出的数据很保守。
“咕咚…你们这群天杀的懒货,手脚全麻利点,那是羊,又不是婆娘还得哄着!大人,小人这就走,十月初指定回来!”
听到这个数字王浩的心脏病差点犯了,咽了好几口唾沫也没想出该如何应承,只能拿船上的水手说项,借此掩盖心中的无比激动。
驸马说正事的时候向来留有余量,他说万指不定就是六七万,他说保不齐有牛马,百分之八十就真可能有。这是一笔横财,光靠王家吞不下去,必须赶紧回去联络其他海商加盟。
另外还有下家也得提前打好招呼,几百头羊随便找个熟人就办了,但上千头、几千头的数量级就不能搞突然袭击了,说不定还得去联系内地的大买家。处理这些事儿都需要时间,别看现在刚刚七月中旬,可一点都不富裕。
“万头羊…这怕是要上百万斤生铁,大人难不成还要从渭桥镇调运?”有王浩在场黄蜂始终没开口询问,可心中早就开了锅。
用生铁换活羊的目的驸马解释过,鱼饵也。可如今这个鱼饵有点太大了,扔一团叫鱼饵,扔几麻袋下去那还是鱼饵吗?不成喂鱼了,更别指望能把鱼钓上来,都吃饱了。
“呵,术数学的不错嘛,都会心算了。你恐怕还不知道,本官这次不用生铁与辽人交换了,待王掌柜的船队一来,装上去的全是罐头、滑轮弩、马蜂窝、霹雳弹,新军用啥本官就装啥,全给辽人送去。怎么样,想不想去官家哪里给本官告个黑状啥的?就说本官与辽国公主有(奸jiān)(情qíng),打算叛国投敌!”
洪涛突然表(情qíng)夸张的道出了一个秘密,有关下一次与辽国交换货物的秘密,说得那叫一个笃实,还咬着后槽牙。
“…大人准备北上了?!”黄蜂看着眼前这张扭曲的脸,突然咧嘴笑了。
“算你还不糊涂,别忘了本官的叮嘱,要寸步不离延安郡王(身shēn)边!”现在洪涛已经不怕走漏风声了,就算自己每天到大街打着标语游行,对战况也无关紧要,不到二个多月的时间啥也改变不了。
“那王掌柜他…大人您…”黄蜂早就知道北伐的事儿,几月份出发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
不过还有个事儿比较纳闷,既然是去打仗,船上装的又都是军用物资,那王浩他们岂不是白跑了,这很不符合驸马的一贯作风。
“本官可没骗人,届时辽国南京附近的牛羊马匹都归他们,想拉走多少就拉走多少。至于说运什么过去王掌柜好像并没问吧?他要把王家闺女许配给你了,否则你怎么会为他家((操cāo)cāo)这份心!”
这个问题问到了洪涛的伤疤上,他就是故意忽悠王浩和其他海商的。不忽悠没辙,和他们说出船帮自己运军需品,还得去辽人的海港,他们敢吗?
但不能承认自己是故意骗人,还是骗合作伙伴,这个名声要是传出去太伤人品了。所以问这个问题的人就是居心叵测滴,必须受到打击。
“馆驿里的辽国使节正在收拾行装,听杂役说他们好像要北返,周大人让属下来问问大人该如何处置。”
黄蜂遭受类似精神攻击的次数数不胜数,在这方面驸马比小人还小人,专门喜欢挑别人的软肋捅,半点也和他经常自我标榜的君子沾不上边。但想靠嘴皮子打败他也是没啥希望,黄蜂干脆改谈正事儿。
“全部扣下送到新军军营里看押,另外告诉周大人清理计划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