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
贺六穿着一身飞鱼服,来到了锦衣卫衙门。假如今天京城没有异灾,贺六将毫不犹豫的让赵慈亲自动手,给孙楚上最为严酷的刑法。
冬末的风吹过,贺六身上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到北镇抚司门口时,天空之中,忽然闪过一道夺目的白光!
白光闪烁之后,“轰隆”一声,震得贺六两耳“嗡嗡嗡”直响。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京城东北方至京城西南角,灰气涌起,屋宇动荡。片刻之后,又是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
贺六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锦衣卫的守门百户扶起了他。
守门百户问:“六爷,您老没什么大碍吧?”
贺六拍了拍肩膀上的土,道:“摔了一跤而已,能有什么大碍?京城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守门百户道:“听这动静,估计是兵部造办处的火药局炸了吧?”
半个时辰后,杨万找到贺六,禀报道:“六爷,爆炸声是从汪恭厂胡同那边传过来的。”
贺六紧锁眉头:汪恭厂胡同?兵部造办处的火药局就设在那儿。难道说,是天雷劈了火药局?引起了这场震天撼地的大爆炸?这大冬天的,又从哪里来的天雷呢?
贺六现在怀疑,是飞天教的人,故意点燃了火药局,去圆天外飞仙降世必伴有异灾的弥天大谎。
贺六扭头走进了北镇抚使李黑九的值房。
贺六道:“汪恭厂的火药局炸了。我估计是有人故意放的火。这案子,我管了。”
李黑九连忙道:“六爷,你是说,刚才那场异灾,是人为的?”
贺六点点头:“常年说,三分天灾,七分人祸。天灾往往都是人为造成的。我估计是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制造了这场灾祸。”
贺六说完,出得李黑九的值房,领着一百力士,直奔汪恭厂。
汪恭厂果然是爆炸的原点。所有房屋已经被夷为平地。哪里有什么人为纵火的线索可找?
京城出了异灾,按照章程,顺天府要汇总灾情,上报内阁。
一日之后。内阁值房。
张居正的面前,站着贺六。他将顺天府汇总的灾情,递给了贺六。
张居正叹道:“真是咄咄怪事。你自己看看吧。”
贺六翻着灾情详况:“东自顺城门,北至刑部街,西及平则门南,长三四里,周围二十三里,尽被炸为齑粉,万余间房屋尽数被夷为平地。”
“两万多居民非死即伤,断臂者、折足者、破头者无数,尸骸遍地,秽气熏天,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人畜、树木、砖石突然腾空而起,不知去向。”
“异灾威力之大,乃至炸飞的大树远落密云。石驸马大街上的石狮竟被掷出顺成门外。其后,木、石、人如雨滴一般自空中坠落于地。衣物、银钱、器皿飘至昌平阅武场,或散落西山之中。”
“灾后清点,所有死去的百姓尸体皆一一丝不挂。”
“皇城之中修缮慈宁宫大殿的工匠,因震动而掉下大殿者,共计二十人。皆被摔成肉饼。”
“御史薛风骧、方庄里、吴忠伟在家中被震死。三家老小皆被覆入土中。”
“刑部郎中钱康一行七人,连人带马不见踪影。”
“承恩寺街上行走的女轿,事后发现被打坏在街心。轿中女子及轿夫皆不见踪影。经顺天府差役查找,在三十里外,发现轿中女子及轿夫尸体。尸体皆一丝不挂。”
贺六倒吸一口凉气:“看顺天府汇总的灾情。此次异灾绝对不是火药局爆炸所至啊!”
张居正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连皇上都惊动了!事发之时,皇上正在永寿宫大殿之中用膳。地动山摇只时,小太监徐博搀着皇上逃往殿外。大殿瓦片坠落,砸中了徐博,徐博当场脑浆迸裂而死!”
贺六道:“张先生,本来,我认为此事是飞天教的邪教教徒所为。他们为了圆什么天外飞仙降世,必伴有异灾的弥天大谎,故意引燃了火药局。可现在看,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张居正道:“难道是施政者有违天道,上天降下这异灾示警?”
贺六问张居正:“张先生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
张居正道:“还能怎么处置?对外宣称是汪恭厂的火药库爆炸。我也只能用这等谎话来安定民心了!”
贺六道:“张先生,这场异灾的起因,请你交给我去查吧!”
张居正道:“好,老六,那就辛苦你了!”
贺六回到北镇抚司诏狱,立即提审案犯孙楚。
孙楚笑道:“怎么样,昨日这诏狱牢房摇摇晃晃。恐怕京城之中,真的出现了异灾吧?”
贺六点点头:“算你蒙对了!”
孙楚道:“六爷到现在还不信我说的话?我说了,天外飞仙降世,一定会伴有异灾的!地点、日子,我都掐算准了。就算我再能蒙,也不可能先蒙对地点,又蒙对时日吧?”
贺六坐到孙楚面前,问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场异灾是天外飞仙降世导致的。那你倒说说,为什么神仙到人间,不说给凡人降福,反而降下如此大灾呢?”
孙楚侃侃而谈:“为什么?因为凡人太多了!我们飞天教的古籍上说了。人,就像是一群恶心的老鼠,在天地之间肆意为祸,欺凌万物生灵。老鼠多了,自然要灭一些。天外飞仙降下异灾,是为了让凡人的丁口数目少一些,以谋万物生灵之福!”
贺六哭笑不得:“天生万物,本来就是供人取用的。怎么能说是人欺凌了万物生灵呢?我就不信神仙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孙楚道:“天生万物,本来就供人取用?谁定下的规矩?是盘古还是女娲?告诉你吧,六爷。天外飞仙降灾之后,便要跟蓬莱仙岛一起,出现在胶东了!你要是不相信天外飞仙的存在,可以去胶东一探究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