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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冯参将

锦衣镇山河 肥胖的可乐 2555 2024-11-04 08:20

  接下来的七八天,贺六和老胡见了上百位经历过大同之败的溃兵。他们所描述的战败详情,与前任总兵李虎所说倒是别无二致。

  与此同时,京城的飞鸽传书也已经到了。

  老胡从信鸽身上取下信筒,交给了贺六。

  贺六打开信筒,打开里面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该指骨乃六七岁的孩童所有。根本不可能是赵简之的骨殖。十二弟赵慈。”

  贺六将纸条递给老胡。

  老胡看后惊叹道:“北镇抚司‘尸痴’说的,绝对错不了!那棺材里盛殓的,根本不是赵简之!难道说赵简之诈死?”

  贺六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严党李虎通敌,一种是裕王党赵简之通敌。呵,我们要是查清了真相,便又要得罪大人物了!”

  老胡道:“既然这赵简之可能还活着,我们只要找到他,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贺六道:“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两万万子民,想要找到一个故意消失了的人谈何容易?他甚至有可能去了草原!”

  二人正说着话,贺六手下的力士近前通禀:“六爷,门口有个叫花子找你!说是有重要军情要告诉你!”

  贺六道:“带上来!”

  不多时,力士领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走上前来。这人衣衫褴褛,破衣服上还有些斑斑点点的血迹。

  贺六问:“你是何人?”

  乞丐的回答吓了贺六一跳:“末将乃前任大同卫参将、北偏门守将,冯道!”

  贺六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人虽然衣着破烂,可他腰杆挺直,虎背熊腰,看上去的确不像是乞丐,而像是个当兵吃粮的武官。

  贺六问:“既是堂堂的正四品参将,为何这身打扮?”

  冯参将道:“末将丢了北偏门,导致整个大同陷落敌手,实在没脸再回军中,只得扮作逃难的百姓。。。”

  贺六笑道:“怕不是无脸回军中,而是无胆回军中吧?你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丢了北偏门,真要是追究起罪责来,你便是个败军误国的死罪!”

  冯参将道:“若是怕死,我就不来找六爷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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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六问:“你倒是说说,找我有什么事?”

  冯参将说道:“我这一个多月,一闭上眼就梦到我那些死去的弟兄!他们死的冤屈啊!我要为他们讨个公道!若是六爷给了我死去的弟兄们一个公道,我便是受了死罪,也能瞑目!”

  贺六见冯参将右腿上似乎有伤,让老胡给他搬了一张椅子:“坐下说!”

  冯参将道:“北偏门被攻破,是因为有内应通敌!大人,您可知道我们在北偏门布置了二十门弗朗机快炮,两百多杆三眼神铳?鞑靼人攻城之时,这些火器所用的火药,竟然全都受了潮!根本打不响!”

  贺六道:“这事儿我早已知道了。”

  冯参将道:“有件事您肯定不知道!火药一向是存放在大同卫武库之中。由大同的卫所军严加看管。鞑靼大举来袭,所有卫所军都上了城楼。从武库往城楼上搬运火药的事,就由巡抚衙门的亲兵代劳了!鞑靼攻城前十几天,大同根本就没下过雨!火药怎么可能受潮呢?下官断定,是巡抚衙门的亲兵做了手脚!巡抚衙门的亲兵,又只听巡抚赵简之的。。。”

  贺六道:“你的意思是,赵巡抚暗命亲兵在火药上做了手脚?不可能的。赵巡抚跟你冯参将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了致你于死地不惜拉上数万兵将做垫背!且赵巡抚已经自杀殉国。他这难道是要与冯参将同归于尽么?你是占了赵巡抚的妻女,还是杀了他的亲娘老子?”

  冯参将仰天大笑:“上差,难道您不知道没听说过边镇的地方官、武将最爱‘死遁’?”

  贺六问:“何谓死遁?”

  冯参将侃侃而谈:“大明律,现任武将败军者杀。现任地方官失土者杀。这些年,鞑靼人屡屡袭扰九边。九边重镇,隔三差五的就会丢一两个县,一两个府。那些丢了土地的县令、知府,为了逃避罪责,往往会诈死。譬如说用死尸裹着自己的官服‘自焚’!这样,不仅他们能有一条活路,而且他们的家人还能成为忠烈遗孤,会得到朝廷的安抚、照应。此名曰‘死遁’。”

  贺六倒吸一口凉气,心想:难道那位杀身成仁的巡抚赵简之就是用的‘死遁’这一招?

  贺六问:“冯参将,奉了赵简之命给你们搬运火药的是谁?”

  冯参将答道:“是巡抚衙门亲兵千户宋六斤!”

  贺六吩咐老胡:“你去巡抚衙门,问问王庭书王巡抚,这个宋六斤现在何处。”

  贺六转头又问冯参将:“除了火药,我听说北偏门城破后,还有几十名骑兵纵马在城内四处高喊:‘北偏门已破,鞑靼人打进来了,弟兄们逃命啊’之类涣散军心的妖言?”

  冯参将道:“的确如此!北偏门丢了,大同卫的主力尚未受损。只要重整旗鼓,可以再夺回来。可这几十个人这么一喊,弟兄们的士气没了,只能作鸟兽散,被鞑靼人像杀鸡宰羊一般屠宰!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事。”

  贺六问:“那什么是最要紧的事?”

  冯参将道:“我亲眼看见,有四个人将北偏城门的插门大闩抬了起来!等于是给鞑靼人开了城门!”

  贺六一惊:“谁这么大胆子?这可是实打实的鞑靼内应!”

  冯参将笑了笑:“四个人中领头的是我手下的旗牌官!赵简之赵巡抚的侄子——赵奎!”

  贺六沉思良久,开口道:“这些证词,要是到了京里,你敢当着锦衣卫、三法司、兵部、五军都督府的那些上官们说么?”

  冯参将道:“怎么不敢!我来找上差您,就是报着死的心来的!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贺六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咱俩素未谋面,你为何如此信任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会为你手下的弟兄洗脱战败的冤屈?”

  冯参将道:“惭愧。我本来也打算‘死遁’的。昨天我去了左革三营,左革三营的杨守备是我的拜把子弟兄。他却劝我来找您。他说,看面相,您是个忠义之人。”

  贺六笑道:“这倒是杨守备抬爱我了。好了,冯参将,你是大同兵败的重要人证。外面说不准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呢!这段时日,你就先住在我这钦差行辕吧。我这里有从京里带来的锦衣卫力士守卫,还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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