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简…太简是你的表字,易简才是你的名字吧?”
杨延嗣试探性问道。
苏易简灿灿一笑,“你说的没错。”
杨延嗣有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眼前这个邋遢的家伙,居然真是苏易简。
眼前这家伙真的能够力压寇准、王旦、李伉、冯拯等,夺下大宋开国以来,第一届龙虎榜的状元头衔?
眼前的这个家伙真的能够在入仕后,一路高歌猛进,仅用了十三年,就坐上大宋宰相的位置?
杨延嗣有种被历史欺骗了的感觉。
同时,杨延嗣也意识到了一个言重的问题。
苏易简和他一起参加的春闱,那么也很有可能和他一起参加秋闱。
换而言之,他有可能撞上了大宋开国以来,第一届龙虎榜。
所谓的龙虎榜,指的就是同一届科考中,出现许多以后能够成为大佬的人。
比如上面提到了寇准、王旦等人,以后都会位列参知政事,挂上宰相的头衔。
这一届秋闱,有可能碰到这些以后的大佬。
杨延嗣不仅没用避开的心思,反而心中升起了一丝豪气。
万类霜天竞自由。
真要在科场上碰见了,杨延嗣不认为自己会落榜。
而且,和这么多人杰同场竞技,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兄弟,想啥呢?在哪儿愣了半天。”
苏易简见杨延嗣愣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杨延嗣回神,盯着苏易简,“我只是没料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子苏易简。”
苏易简吧唧了一下嘴,“我那点小名气,根本就没办法跟你比。”
“不提这个了,我们喝酒…”
“好!”
知道了苏易简的身份后,杨延嗣收起了轻视之心,似苏易简这种人杰,值得他结交一番。
二人在房内,谈天说地,边喝边聊,一直到了天亮。
杨延嗣辞别了苏易简,回到了天波杨府。
杨府内,佘赛花得知了杨延嗣回府,立马吩咐婢女们准备热水,让杨延嗣好好洗漱了一番。
杨业围着杨延嗣洗澡的房间转圈圈,几次想张口问杨延嗣考的如何,最终还是憋回去了。
杨延嗣躺在热水里舒服的直哼哼的时候,赵元佐带着开封府所属的官员们在夹紧批阅考生们的卷子。
一行十九人,加班加点,忙活了一天,批阅完了所有的卷子。
阅卷以后便是推举,毕竟拥有定名次主导权的赵元佐,没有那么多闲时间去挨个瞧每个人的卷子。
他会在各位阅卷官员们推举出来的卷子里,选定一些好的,然后定出名次,放榜出去。
“开始推举吧!”
赵元佐坐在首位,说了一句。
吕端手捧着一份卷子,出列,“下官推举这份卷子,这位学子的文章可谓上乘。诗赋也颇具文采,是一位难得的人才。”
赵元佐伸手,取过了卷子,仔细一瞧,点头道:“文章写的确实漂亮,文采卓越,言之有物。暂定为头名…”
“府尊且慢。”
礼曹和吏曹主官出列,手里各捧着一份卷子。
礼曹主官躬身道:“下官以为,我手上的这一份卷子当为头名。此子文采飞扬,诗和赋皆是难得的佳作…”
“不然…”吏曹主官捧着他所推举的卷子,说道:“下官以为,我手里的这份卷子才是头名,此子不仅文采过人,言之有物,最难得的是他的书法,别具一格,自成一派。”
“呈上来。”
二人将卷子递到了赵元佐面前。
赵元佐审视了一番后,盯着礼曹主官推举的卷子,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这怕是杨延嗣的卷子吧?!
从上面颇具文采的诗赋,赵元佐心里断定礼曹推举出的是杨延嗣的卷子。
汴京城里谁人不知,杨延嗣诗才高绝,无人能及,也唯有他才能做出好的诗词。
三份卷子里,以这一份的诗才最佳。
赵元佐冷哼了一声,他虽说不至于小心眼到打压杨延嗣,让其落榜,但降一降他的名次还是可以做的。
毕竟,他一直觉得杨延嗣不顺眼。
“此子诗赋确有过人之处,然,文章写的很平淡,通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言之无物,就定为最后一名。”
赵元佐拿着另一份卷子,瞧着上面的挺拔如骨的字,颇为欣赏。
“这字果真自成一派,如竹如骨,挺拔俊秀,文章也写的不错,关于道德二字阐释的淋漓尽致,言论让人耳目一新,就定他为头名了。”
赵元佐捧着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份卷子的欣赏。
“你们再瞧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好文章…”
众位属官开始七嘴八舌的推荐,一会儿时间,推举出了一百零三份卷子。
赵元佐查漏补缺,又从罢落的卷子里,挑出了五份他认为还不错的。
一共凑了一百零八份。
“今科解试,开封府录取学子一百零八名。启封,誊名!”
赵元佐亲自揭开了他最欣赏的那份卷子的糊名处。
他想知道自己点的头名究竟是谁…
缓缓掀开,卷子主人的名字出现在了赵元佐眼前。
赵元佐一下愣住了。
怎么会…
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杨延嗣?!
赵元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份他最欣赏的卷子,居然出自杨延嗣之手。
赵元佐觉得脸颊烧的慌,他明明有心让杨延嗣吊榜尾,到最后杨延嗣居然混到了头名,还是他钦点的。
“嘭!”
赵元佐一拳捶在了杨延嗣的卷子上,恶狠狠骂了一句。
“该死的…”
吕端伸长脖子瞧了一眼,瞧见了卷子上杨延嗣的名字后,就明白为何赵元佐会发怒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吕端试探的问道:“府尊…可是要调换一下头名的名次?”
赵元佐瞪眼,“孤对杨延嗣有怨不假,但绝不会滥用职权,假公济私。”
赵元佐咬着牙,沉声道:“既然定了,就如实发榜…”
扔下了这句话,赵元佐也没心思待下去了,气哼哼的离开了北院。
赵元佐的想法没有几个人能理解,北院内的开封府属官,没时间去安慰他。
他们正在加紧誊抄姓名,准备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