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您已经再三提醒过张果了,情分已经尽到,他既然不听劝说也只能由他去了;北虏大军眼下虽略胜一筹,但日后君上必能征召到更多的军队,到时候再来报仇不迟。”司马错看到李悠似乎有些犹豫,于是出言劝解道。
“是啊,小爵爷,今日我亲自去张果的大营之中,再三说明厉害,张果依然坚持,这实在是怪不得您。”李悠的大营之中如今也有监军,所以他不太方便亲自过去劝说,而是将许光派了过去,只可惜许光也没有说服张果。
“张大使也是明白眼下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不能尽快烧了北虏的粮草,朝廷就要派出另外的人手来接替他掌管河东讨贼军了。”半晌之后,李悠才缓缓说道,他是早就暗藏异心所以并不在乎朝廷的圣旨,而张果却是忠于大魏的老臣,皇帝的圣旨他可以封回一道,但是第二道就不好再如此了。
另外河东讨贼军虽然对他信任有加,但却也不是他的私人军队,麾下依旧有能制衡他的中级军官,到时候夺职的圣旨一下,他就失去了执掌这支军队的权力,所以才会甘愿冒着风险继续偷袭北虏大营。
要是放到李悠身上,早就对朝廷心存不满的他才不会老老实实地将作战计划泄露给监军太监,说不定他还会捏造一份计划让监军拿去误导北虏,从而为自己找到获胜的机;心中虽然未尝没有埋怨张果太过愚忠的意思,但李悠还是不忍心看着他送命,他将目光转向司马错和许光,“那么这次就眼睁睁地看着张大使和三万大军去送死?”
“这”司马错和许光交换了个眼神,像这样的话他们俩也实在说不出口,他们可不是朝堂上那些懂得顾全大局的臣子。
月亮渐渐爬上山顶,三万大军人衔枚马衔环,悄无声息地向着北虏的粮草大营靠拢,眼看着前方再有一里来地就要到目的地了,张果取下口中的衔枚,低声问罗世绩,“焚烧粮草的引火物都运上来了没有?”
“启禀张大使,硫磺、油脂等物皆未掉队。”这项最重要的工作依旧交给了张果最信任的罗世绩,而罗世绩同样没有让他失望。
“好,待会秦士信率先杀出,等他破开北虏的大营,你就率领士兵冲进去,只管放火不管杀敌,切记要以放火为上,不可与北虏纠缠”张果做着最后的叮嘱。
“哈哈哈哈,有请张大使出来一叙。”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儿大笑打断了,左右两边同时亮起无数火把,正前方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朗声笑道。
张果定睛一看,如今站在这名男子身边点头哈腰的正是昨日拿着圣旨赶到自己大营之中那名宦官监军,深深地懊悔涌上张果的心头,他回头看着罗世绩和秦士信,“悔不该没有听从嘉州伯的劝导,让你等陪我送死了。”
“大人哪里的话,若是不是大人秦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秦士信脸上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舔了舔嘴唇说道,“秦某早就想和北虏过过招了,如今倒好,在场的北虏恐怕不下五万之数,秦某刚好可以过过瘾!”
“大人,您一心为国却遭遇如此下场,朝廷朝廷何其不公啊!”罗世绩双目含泪,他本以为上次前往京中求粮的遭遇就是底线,没想到朝廷再次超乎了他的想象。这样的朝廷还不如灭了的好,罗世绩心中第一次涌出这样的想法。
“张某非是为了这个朝廷。”张果伸手指向京城的方向,“张某耐是为了京中的百万百姓,乃是为了我大魏的亿兆子民;诸位,既然我等已经落入重围之中,那么就拼死与北虏一战吧。”
“张大使这般能臣,却落得如此下场,袁某实在是未大人感到不值。”袁章的话再次响了起来,将三万大军套入包围圈的他此时志得意满,“好在我主阿鲁布乃是不世出的英主,张大人若是肯降,大可汗定会以宰相待之。”
“我张果虽然愚笨,但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岂能屈膝与蛮夷?”张果不屑的一笑,抽出手中长剑遥遥指向袁章的方向,“儿郎们,随我杀敌啊!”
“杀敌!杀敌!杀敌!”河东讨贼军齐声发出怒吼,如同一道洪流向着前方的漠北大军卷去,而埋伏在左右的漠北大军见状立刻射出了手中的羽箭,接着挥舞弯刀向张果大军冲去,京城之外的平原之上,数万大军混战成一团,喊杀声一直传到京城的城头。
丘尚俭在城墙之上遥望着无数火光亮起的方向,咬碎了银牙,昨日那名监军回到朝堂之上一五一十的将张果的计划说了出来,他立刻表示赞同,并提出到时候他亲自率领城中的禁军精锐从北门冲出响应张果,两路夹击之下必能击败北虏一解京城之围。
奈何上到太后,中到卢承庆胡松年,下到各部主事,全都不赞同他的冒险之举,甚至还恐吓他若是再坚持就剥夺他统领四方城防的权利。
这倒也就罢了,胆小怕失败也还说得过去,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陈静庵竟然以张果偷袭会触怒北虏影响和谈为理由,提出将张果的计划通报给袁章以撇清朝廷的干系,并获得了朝臣的一致赞同。
那张果在外领军拼生拼死为得就是保住你们这些人渣滓的安危,到如今你们却要出卖他!怒不可遏的丘尚俭当场就要上前殴打陈静庵,只可惜却被大殿上的金瓜武士拉开了,他还被剥夺了上朝议事的资格,只能在此眼睁睁的看着张果大军陷入包围。
如今他的身边全是太监监军,即使想率领亲信私自出城救援张果也做不到,丘尚俭只能将目光转向南方,把希望寄托到了李悠身上,文阳贤弟,听说这次你也率领勤王大军来京城了,想必你该不会坐视张大使丧身于北虏大军之中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