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和的情况就是由外伤造成的失血性休克,子弹击中他腿部的时候伤害到了血管和肌肉,造成失血量在短时间内超过30%而出现昏迷等症状。
万幸的是,他被及时地送到了东滩医疗队,而且子弹没有打坏骨头。
望着病床上的人,董燕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舒清和还没有醒来,她只得眼巴巴地朝医生望去,希望能从大夫的嘴里听到一些能叫人放心的消息。
“他的生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目前在恢复当中,人暂时还未清醒,这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医生看着董燕的样子,也很理解她心情,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许多年,人情冷暖他见得太多。家属对病人的担心溢于言表,医生也知道挑好的话来说。
“谢谢医生,谢谢!”董燕的心终于放回到肚子里,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下来之后,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人差点瘫倒在地上。
一起进来的民警赶紧将她扶住,医生也交代他们两人不用担心,并让董燕在一份材料上签字。
董燕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医生,这上面写着舒老师受伤的腿以后可能会有些跛足?”女孩抬起头问道,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忧色。
“跛足的概率很高,”医生点了点头,“他很幸运,如果子弹同时伤到了骨头,可能他的这条腿就要截肢。”
“可是......可是我以前看电影里,那些人腿上中了弹还能一瘸一拐地小跑着走路,只要弹头可以取出来,腿就会好。”
“你也说了是电影啊,”医生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安慰她道,“好了,他在这里你就放心吧,整个崇明区在外科手术这一块还没有能超得过我们的。”
民警将董燕从手术室里带出来,把她送到陈婷和孟捷身边,和他俩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就回派出所复命去了。
“舒老师的脚......养好了也会跛足?”孟捷听了董燕的描述有些吃惊,“唉.....。”
“换个思路,人活着就是幸运地,”陈婷见孟捷和董燕的神色都有些沉重,便开导他们道,“纪姑娘之前不是说过吗,东滩医疗队是整个崇明三岛数一数二的医疗机构,当初部队登岛的时候,几乎最优秀的医生都集中在这里。”
“这倒是,”孟捷点了点头,他对此深有体会,因为身上的贯穿伤就是在这里被治好的,那时的情况比之今日舒清和腿上的伤要凶险得多。
“可是......,”董燕的心里仍无法释怀。
“人活着就要多往好的地方想,现在你平安无事,舒老师也没有大碍,还有什么结果能比这更好?”
在陈婷的劝导下,董燕至少在表面上已经能平和地接受这一事实。
“你先回横沙吧,你还有工作,舒老师这边有我们照应,还有纪姑娘在这呢。”陈婷拍了拍她的胳膊,帮她把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到耳后。
“那舒老师要是醒了,你去横沙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告诉我。”董燕拉着陈婷的手恳求道。
“放心吧,接小丫头的时候我就顺道去找你。”
有了陈婷的承诺,董燕总算放心的离开了医疗队。
“原本以为刘涓涓跟舒老师能成一对,现在看来董燕对舒老师用情很深啊。”孟捷幽幽地叹了口气,“就是舒老师的腿,搞不好会影响到他。”
“这不更好吗?”陈婷倒是有自己的看法,“伤了腿的舒老师还是之前的那个舒老师,至于你说的刘涓涓也好,董燕也好,她们俩人要是有谁嫌弃舒老师正好可以退出来,不要浪费时间和感情。”
“要是她俩都不嫌弃呢?”孟捷问道。
“那你们这个舒老师就有福咯。”
民警回到奚家港边防派出所将舒清和的情况向胡奋汇报,胡奋刚才虽然在审案子,但是心里一直牵挂着舒清和的安危在,听到他没有大碍的消息,心里松了口气道,“看来所有情况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舒清和挺身而出牵制住那些“淘金者”,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胜利打下了基础。而且他是学校里带队来防线上的老师,这种身份值得表彰以及竖立典型来宣传。“
民警明白胡奋的意思,长兴岛现在正在开战,崇明这边作为后方也不能一直默默无闻,特别是针对“淘金者”这一毒瘤的打击成果完全值得大书特书。而且学生下基层上防线是当前的政策导向,短期内就出了功劳不就是上位者们英明的表现吗?
“等上面下一步的行动结束,除文山之外的其他几个犯人全部死刑,行刑的通知和到时候的表彰通告一起发出去,锣鼓加拳头凑一起才热闹。”对于接下来的安排胡奋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而且对于下一步军方派出突击小队深入危险区内“剿匪”的结果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抓兔子不难,难的是不知道兔子在哪,也不知道兔子有几个窝。
第二天一早,张偲正在营房里整备行装,他突然看到顾安南从门口进来,便起身朝他敬了个礼。
“顾营长。”
顾安南回了个礼,脸带笑意地说道,“今天在崇明岛危险区的突击行动你不用参加了,由汪瑞刚顶上。”
“怎么?”张偲的脸色一滞,不明白顾安南为什么将自己的参与资格取消。他刚到长兴岛的时候,因为出身特警队的缘故而被征召进军队,直接分在了顾安南的先锋营特战小队里,而且昨天这支小队刚刚接到新的任务,要去崇明岛上的危险区执行“剿匪”计划。
“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是有好事来了,”顾安南拍了拍他的胳膊,朝外面指了指,“有人找你。”
“等会要批假的话你来我办公室,”见张偲满脸疑惑地往外走去,顾安南又朝他送去了一句话。
营房外的场地上站着两个人,他们因为是外人的缘故而不被允许进入,张偲从里面出来,第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是道长汪锐。
“道长?!”两人才分开没几天,当时到了长兴也是一番忙乱,大家都分去了不同的地方。
“张偲施主,别来无恙啊。”汪锐的脸上洋溢着笑意,张偲望着他心里也暖烘烘的。
“无恙,无恙。道长,这位是?”张偲朝蔡文越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是蔡文越,在崇明刑侦局上班,”蔡文越笑道,“原来你就是张偲,我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
“之前就听说过我的名字?”张偲面带疑惑地问道,“可我刚来长兴岛才几天啊。”
他听蔡文越介绍说是刑侦局的人,又想到顾安南说有好事找自己,心里不由得揣摩道,“难不成是要调我去刑侦局?”
“王曼可是你的夫人?”
蔡文越接下来的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般在张偲的脑袋里炸开,让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响。
“张偲施主?”汪锐见他发呆在,赶紧小声提醒他。
“是,你见过她?”张偲回过神来,紧张地一把拉住蔡文越的胳膊,“她在哪,她还好吗?”
“她很好,她一直在等你,”蔡文越的话让张偲的眼睛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红了。
“她在哪?”张偲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地想要稳住自己的情绪。听到妻子平安的消息后,一股抑制不住地喜悦在心里弥漫开来。
“你的妻子在横沙小学当老师,是我女儿的班主任,昨天我带女儿外出的时候凑巧遇上了汪道长,这才又了解到你的事情,”蔡文越说到这感慨道,“看来你们夫妻俩真的是有缘分,羡慕你们。”
张偲这才明白顾安南取消自己行动的用意,难怪连批假的打算都准备好了。
“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去见她,”张偲的胸膛起伏着,心情也无比激动。来崇明区已是他最后的选择,就像当初他对汪锐说的那样,如果在这里还找不到妻子,他就随汪锐出家当道士。
谁曾想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一刻张偲的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在做梦之后,开心地在场地上大喊道,“我找到曼曼了,我终于找到曼曼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汪锐说道,“你和妻子能团圆,这冥冥中绝对是天意,我觉得你也不用急着今天过去找她,可以考虑下给她一个惊喜,毕竟蔡施主说了,你妻子一直都在等你,而且她始终坚信你还活着。”
“我也一直都在寻她,从未放弃。”
“我知道,我可以作证。”汪锐点了点头,“所以说,这就是天意,苦心人天不负。”
“好,我听你的,道长,我要给曼曼一个惊喜。”张偲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老天你待我不薄啊。”
远处的楼房里,顾安南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张偲兴奋地模样笑了笑,手上拿着一张批假的条子,他已经在上面签过字,只在批假天数的位置上空着,那里他打算留给张偲自己去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