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取阳谷县,是余呈主动领的任务。
这几年,江鸿飞似乎已经忘记武松这个人了。
一众梁山好汉也都不愿意提起武松,或者是已经忘记了武松这个人。
但余呈没有忘记。
余呈始终记得,他这个步四军的统制之职,原本应该是武松的。
当然,余呈知道,江鸿飞很看好他,就算当初没让他担任步四军的统领,也肯定会让他担任别的军的头领,然后他照样能升为统制。
可话又说回来,毕竟是有武松这一茬。
所以,余呈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武松比一比,让江鸿飞和一众梁山好汉知道,他比武松强。
也正是因为如此,余呈才抢着来打武松所在的阳谷县,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跟武松交次手。
谁想,余呈这边才拉开架势,那边阳谷县的城门就打开了,然后两個人打着一面白旗,径直地向着步四军走来。
见此,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这样情况的余呈,哪能不知这次又不用动手了?
两人来到余呈身前,其中一个微微有点驼背的中年大汉,躬身拜道:“余头领,可还认得俺武松?”
余呈分辨了一下,才诧异道:“你是打虎的武二郎?”
见余呈不像是在作假,而是真没认出他来,武松苦笑:“六七年不见,武松胖了些,容貌也与从前略有不同,也难怪余头领认不出来。”
武松的容貌是有些变化,不过这不是余呈没认出来他的最主要的原因,余呈之所以没认出来他,主要是他的气质变化太大。
原来的武松,是一个急侠好义、刚猛不屈的英雄,以纯真和直来直去的性格著称,敢于凭武力解决问题,嫉恶如仇,正义勇敢,敢作敢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现在的武松,唯唯诺诺,毫无英雄好汉的气势可言,像极了那种在官场混得年头多了没有进取的机会而慢慢变得圆滑世故的小人物。
余呈摇摇头,觉得这已经不是英雄好汉武二郎了。
尽管如此,余呈还算客气地还了一礼:“原来是武都头,好久不见。”
虽说余呈并没有装作不认识他,但武松还是听出来了,余呈话中的疏远。
遥想当初,他与余呈初次见面时,余呈对他很是敬佩,还曾向他请教过拳脚功夫。
后来,他不愿意留在水泊梁山了之后,余呈才和其他梁山好汉一样,与他疏远甚至是绝交了。
如今,见余呈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激进,还能好好跟他说话,武松知道,这不是说余呈原谅他了,而是余呈释怀了,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武松连忙回应道:“好久不见。”,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跟武松一块来的县丞,在一旁给武松递眼色,示意武松赶紧说正事。
武松见了,只能硬着头皮问:“敢问余头领,我阳谷县可有曲赦?”
曲赦,是赦令的一种,不普赦天下,而独赦一地、两地或数地,就叫做曲赦。
凡是赦令,肯定是只有皇帝才能颁发的,曲赦也是一样。
按说,江鸿飞是没有资格颁发曲赦的。
可现在,江鸿飞名义上虽然还没有造反,也没给自己颁布个王侯的头衔,但实际上江鸿飞已经割据一方了。
这种情况下,江鸿飞在自己的地盘内颁发曲赦,也很正常,反正也没有人敢管江鸿飞。
尽管武松也觉得不会有这种好事落到他们阳谷县,可武松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江鸿飞能念在以往跟他的交情,给阳谷县网开一面。
可既在武松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的是,余呈连迟疑都没迟疑,就说:“我并没有接到这方面的命令。”
从余呈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武松苦笑不已!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旁的县丞没想到,他们把武松请过来,还是这样的结果!
县丞平日里是个好利之徒,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之事没少干,如果江鸿飞不对阳谷县降下曲赦,那他只怕难逃此劫。
所以,一听余呈说阳谷县没有曲赦,他立马就急了:“我阳谷县怎么会没曲赦?!!!武都头跟天大圣可是结义兄弟!天大圣岂会不为武都头颁发曲赦?你骗我的对不对?”
本来,余呈还能从容面对武松,但见“武松”还敢拿他和江鸿飞的结义身份说事,余呈冷冷一笑:“你问问武都头,我家哥哥敢认这结义的关系,他敢认这结义的关系吗?”
从余呈的话和语气当中,县丞听出来了这里面肯定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县丞赶紧看向武松!
武松没有尴尬,只是再一次重申他已经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武松与天大圣已然没交情了,皆是家兄胡言乱语,天大圣天一般的大人物,岂会与武松是结义兄弟,诸位便是教我来这一趟,亦是于事无补,武松之前便跟你们说过了,教你们快寻旁的出路。”
县丞这才明白,武松之前不是谦虚,而是真的没把握为阳谷县求来曲赦,是他们求错了人,江湖上传闻的,江鸿飞和武松是结义兄弟一事,并不准,至少不全面。
一旁的余呈也看出来了,这事并不怨武松,而是阳谷县的人想当然了。
由于余呈也不确定江鸿飞对武松还有没有感情,所以余呈又将话给拉了回来:“截至到目前为止,阳谷县与旁的县没有任何不同。若主动开城投降,我水泊梁山放集恶箱,三日后,被举报的人,上公审台;若顽抗到底,阳谷县的所有达官贵胄、豪门大户、仕绅望族皆上公审台。”
县丞听言,腿就是一软!
说完公事,余呈看向武松:“武都头,我这步四军统制的位置本该是你的,是你当初不愿意留在梁山上帮哥哥打天下,哥哥才将它给了我。这些年来,我率领步四军南征北战,没教任何一位步军统制给比下去,我定然是一个合格的步军统制。但我还是想与你一战,解一解我的心结。当然,我不会勉强伱。只是,你若是敢与我一战,我还敬佩你是曾经那个打虎的英雄好汉武二郎;你若是不敢与我一战,我只当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打虎的英雄好汉武二郎死了。”
听了余呈的话,本来不想跟余呈一战的武松,心底突然升起一团火——看到跟从前的他像极了的余呈,他真心忍不住想去找一找已经迷失了的自己。
所以武松道:“好,那我便看看你这些年有多少长进?”
言毕,武松抽出他的双刀。
余呈更痛快,他身体一转,手中的开山斧便兜头盖顶向着武松的头劈了下去!
武松脚下生风,运用玉环步轻飘飘地闪过了余呈的这一击,随即前冲,双刀斜斩!
余呈以开山斧格挡!
武松以左手刀压制余呈的开山斧,同时右手刀迅速刺击余呈的下路!
余呈后撤避开。
武松的右手刀立即跟上撩斩余呈上路,接左手刀正劈,又接转身横斩!
武松的双刀,又狠又辣,跟高梁、扈三娘的日月双刀的打法完全不同,倒是跟晏贞姑的双剑有点异曲同工的味道。
余呈看出来了,武松老得只是心态,不是他的武技,他本人还是那个一流炼气士。
余呈不惧反喜。
就在这时,武松再度攻了过来!
余呈回身横砍,接开山斧劈斩。
武松以左手刀格挡,同时右手刀劈砍!
余呈横斧挡下。
武松见此,立即以左手刀突刺,同时右手刀防护!
余呈再退。
武松追上去,先以左手刀佯攻,随即右手刀挥出斩余呈的腿。
左手刀突刺,右手刀下刺!
双刀横斩!
双刀连续斜斩!
武松的刀法,是那么精妙,那么犀利!
这让余呈看到了一丝曾经的打虎英雄好汉武二郎的身影。
余呈越打越兴奋,当即大开大合,一力降十会,猛劈、猛砍武松,随后以身法绕至武松左路,并连续劈砍武松。
右路三连劈。
左路三连砍。
旋风斧。
见余呈的开山斧大却不笨,斧法犀利,打法刚猛,这要是冲锋陷阵,绝对能大杀四方。
武松见了,不惧反喜,他双刀连续回旋斩击。
余呈边挡边退,一连躲开了武松五刀。
但在武松的第六刀斩来时,余呈实在是有点躲闪不及。
可余呈没慌,而是以搏命的方式一斧向着武松的头直接劈下!
这便是军人的决绝,只要武松这刀敢劈下来,余呈就敢跟他换命!
武松心中还有武大郎这个牵挂,再者说,他只是跟余呈比试,又不是在跟余呈拼命,哪能选择跟余呈换命?
所以武松迅速撤回他的长刀。
余呈见此,一斧接一斧,一斧快一斧,打得武松只能仗着他的速度比余呈快,不停地躲避。
余呈为了取胜,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半熊半人的半兽人,使其力量又大了不少,彻底走上大开大合、一力降十会的路数,不给武松还手的机会。
而武松则运用他的玉环步耐着性子慢慢跟余呈游斗,准备等余呈的灵力消耗光了,再击败余呈。
两人一口气打了一百五六十回合,仍不分胜负。
栾廷芳怕余呈一会因灵力不足而误事,上前右手刀挡住了余呈的开山斧,左手刀逼开了武松,然后说道:“就到这罢,想比,以后你们再找机会比试,别耽误了正事。”
见此,武松有点遗憾,因为他要是再跟余呈熬上四五十回合,胜的那个人多半是他。
让武松没想到的是,余呈大大方方地认输道:“不用再比了,我输了。”
接着,余呈不吝夸赞道:“武二郎到底是武二郎,真是好本事,心性也稳重,难怪哥哥恁地看中你。”
武松忙谦虚道:“你我其实半斤八两,此战算打和,如何?”
余呈不悦道:“输了便输了,我以后刻苦修炼,他日再找你比过便是,何须你让?”
武松听言,笑笑,没再坚持。
旋即,余呈语气一转,说道:“不过,你不要以为赢了我,便有多了不起,我这实力,如今还能不能排近寨中前三十都很难说,寨中实力比我强的大有人在,如今哥哥手下可是高手如云,仅超一流炼气士便有五个,准超一流炼气士更多,像你我这样的一流炼气士,一抓一大把。”
原本还有点沾沾自喜的武松,听了余呈这话,不禁苦笑不已!
武松这几年一直有收集水泊梁山的消息。
其实,武松便是不去收集,也常听人说,杜壆、卢俊义、孙安、史文恭这四大超一流炼气士都被江鸿飞收服了,至于第五个超一流炼气士是谁,武松虽然不知道,但他相信余呈不会无的放矢的。
所以,不用余呈说,武松也明白,现在他就算去投水泊梁山,最多也只不过就是锦上添花而已,水泊梁山真不缺他这一个一流炼气士。
可能是被武松的身手折服了,余呈说:“近来的行动皆是几位军师安排的,哥哥此前还未回山主持大局,故而未对你阳谷县有甚么特殊照顾,不过哥哥现今应该已经回山了,你若想为阳谷县求得曲赦,就速去山寨一趟当面求哥哥,哥哥那人念旧,又豁达大度,或许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答应你,你之前直接来问我,我当然要以接到的命令答复你。设置集恶箱,有三日缓和的时间,你快去快回,应该来得及。”
得了余呈的提点,武松大喜,当即就冲余呈拜道:“谢过余头领!”
这下跟阳谷县的达官贵胄、豪门大户、仕绅望族终于有交代了的武松,赶紧去找县丞。
可武松左右看了看,这里哪还有县丞?
武松忙问:“诸位可看到同我一块来的县丞?”
一众梁山好汉都表示,他们只顾着看武松和余呈比试了,没注意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问了半天,才有一个人不太确定地说:“他好像回城了。”
武松心中立时就浮现出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武松赶紧跟余呈等梁山好汉告辞,随即就回到城下,大叫:“城上放下吊桥,度我入城。”
城上早有人看见是武松,便擂起鼓来,呐着喊。
武松见势不好,叫道:“我是武松,如何不放我入城?”
只见县丞、西门庆等人立在城上女儿墙边,大喝道:“武松,你兄弟二人害我等苦矣!你如何不识羞耻!还敢回来送死?!!!”
武松大叫道:“诸位差矣。我已然同梁山好汉说好,容我三日,去拜见我义兄天大圣,求下曲赦,快放我入城,我与你们细说个中原委!”
西门庆喝道:“你休要蒙骗我等了,武大郎已然交代,你与天大圣是结义兄弟,奈何你不讲义气,不肯为你义兄效力,只图清白之身,投效了赵宋朝廷,恶了天大圣,天大圣再不与你来往,你如何赖得过?!你如今指望赚开城门取你大哥武大郎,却是痴心妄想,武大郎已被我等杀了。你若不信,与你头看。”
西门庆话音一落,便有军士把枪将武大郎的首级挑起在枪上,教武松看。
武松抬头一看,只见那颗人头,不是武大郎的,又是谁的?
武松悲从心中起,气破胸脯,分说不得,只叫得苦屈。
不等武松再说话,城上弩箭如雨点般射将下来!
武松只得回避,逃到步四军中…